姜悦兮发完那条语音,手机就扔到了床角。她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眼睛已经不流泪了,但脑子乱得很。
她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可宿舍门突然响了。
“悦兮,你起来了吗?”是隔壁寝室的陈小雨,“楼下有个男生找你,说是沈墨渊的同学。”
她没动,也没应声。
外面安静了几秒,又传来声音:“他说有事要告诉你,关于林悦的。”
姜悦兮慢慢坐起来,头发乱着,脸还有点肿。她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九点了。
她拉开门,只开一条缝。陈小雨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穿件灰色卫衣,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你是……?”她问。
“我是沈墨渊同班的张岩。”男生语气很稳,“他今天请假了,没法来学校。但他让我一定把这东西交给你。”
她皱眉,“什么东西?”
“一段录音。”他说,“昨天晚上,林悦在社团办公室跟别人聊天的内容,被监控录下来的。沈墨渊托后勤老师调出来的,原始文件太大,我剪了一段重点的。”
姜悦兮愣住。
“你要听吗?”
她咬了下嘴唇,点点头。
张岩打开电脑,点了播放。
先是杂音,然后是林悦的声音,带着笑:“只要我把那些‘旧照’再发一遍,你们说,姜悦兮还能不能在学校待下去?沈墨渊再护着她,也挡不住舆论吧?”
另一个女生问:“可上次不是说证据被清了吗?”
“清?呵呵。”林悦冷笑,“平台删了,可我存了私密相册。而且这次我不发文字,只放图。一张他高中给我庆生的照片,再p个时间水印,谁分得清真假?反正大家就爱看热闹。”
接着是脚步声,有人进来,对话戛然而止。
录音结束。
房间里没人说话。
姜悦兮的手有点抖。她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觉得冷。原来对方根本没打算停手,而她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和沈墨渊说话。
“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张岩合上电脑,“他说——你不信他没关系,但他不会让任何人逼你低头。”
她鼻子一酸。
“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听说去教育局了。”张岩说,“林悦伪造的聊天记录涉及校外社交平台,学校处理不了,得走行政程序。他申请了第三方技术鉴定结果公示,还要提交书面材料。”
她怔住,“他自己去办的?”
“嗯。导员本来想代劳,他说不行,必须本人到场。”
姜悦兮低下头。她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说的那句话——“你能不能别这么认真”。
可人家就是认真的人。从头到尾,都没躲过一步。
她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我去教学楼!”她边跑边喊。
可到了教学楼,问了一圈,没人知道沈墨渊去了哪儿。
她打他电话,关机。
发消息也不回。
最后她只能坐在台阶上等。风吹得脸有点凉,但她不想走。
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响了。是沈墨渊发来的定位,附了一行字:“我在西城派出所,没事,别来。”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还是打车过去了。
派出所门口,她看见他正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盖章的文件袋,脸色有些疲惫。
“你怎么来了?”他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
“为什么不接电话?”她直接问。
“在做笔录。”他说,“手机收走了。”
“你还去派出所了?”
“技术鉴定报告出来了,警方正式立案。我要签字确认。”
她愣住,“真的……立案了?”
“嗯。诽谤罪,如果证据确凿,可能要承担刑事责任。”
她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
他抬手看了看表,“你吃饭了吗?”
“没有。”
“走吧,我请你吃面。”
她没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悦还会搞事?”
他点头,“我知道她不会停。所以这次必须彻底解决。”
“可你一个人去做这些……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
“我想过。”他说,“但我更怕你有一天真的被逼到退学,或者崩溃。”
她眼眶红了,“我不是玻璃心,我可以陪你一起扛。”
“我知道你能。”他声音低了些,“但我舍不得。”
这句话像一根线,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心。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
他僵了一下,随即伸手回抱。
两人在派出所外站了很久。
第二天中午,姜悦兮主动去了学生会办公室。林悦不在,但她桌上的储物柜没锁。她本不想翻别人东西,可一眼瞥见里面露出半张照片——是沈墨渊高中时参加辩论赛的合影,林悦站在他旁边,脸上贴着一个爱心贴纸。
照片背面写着:“十七岁生日,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她认出那是假的。沈墨渊说过,他从不给任何人送礼物,尤其是高中那会儿,连母亲节都忘了买花。
她拍下照片,转身离开。
下午上课前,她在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有些话我不想当面说,但今天必须讲清楚。关于我和沈墨渊的事,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们定义。谁想传谣言,谁想炒热度,我都奉陪到底。我不怕查,也不怕闹大。”
全班沉默了几分钟。
然后有人回复:“支持!!”
接着是第二条:“林悦已经被暂停学生干部资格了。”
第三条:“刚听说她朋友圈被封了,三次违规。”
她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教室门口。
沈墨渊正走进来,手里拎着两杯豆浆。
他走到她桌前,放下一杯,“黑糖的,你说好喝。”
她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上课?”
“因为你不是逃避的人。”他坐下,“你是那种被人打了脸,第二天就敢拿证据打回去的。”
她笑了下,“你还挺了解我。”
“嗯。所以我才敢拼尽全力护着你。”
可就在当天晚上,事情变了。
姜悦兮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你以为他在保护你?其实他爸已经安排他相亲了,对象是市长千金。照片我都拍下来了,要看看吗?”
她心跳猛地加快。
紧接着,一张合影跳出来。沈墨渊穿着西装,站在一个穿红裙的女孩旁边,两人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看起来像在合影。
她死死盯着那张图,手指发凉。
她不信。她告诉自己不能信。
可她翻遍他的朋友圈、微博、动态,最近五天,他确实没发任何内容。连平时随手拍的早餐都没有。
她试着打电话,通了,没人接。
她发消息:“今天那张照片,是你吗?”
过了半小时,回了一句:“是。”
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你在相亲?”
“家族聚会,长辈介绍的,我没同意。”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得干脆点?为什么要合影?”
“我当时说了不去,但他们直接叫了摄影师。我走之前警告过他们,不会再有下次。”
她盯着屏幕,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她想起白天他还笑着说要陪她去图书馆复习,结果背地里却参加了这种饭局。
她回了两个字:“累了。”
然后把他的微信拖进了黑名单。
凌晨两点,沈墨渊站在她宿舍楼下。
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被拒接,最后只能来现场。
保安认识他,摇头说:“女生楼不让进,而且她们寝室今晚熄灯特别早。”
他靠在墙边站着,手里攥着一张纸。
那是他父亲亲手写的相亲名单,上面有三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打了叉。最后一行是他写的批注:“已有女友,此事项作废。”
他本来不想让她知道家里施压的事,怕她担心。
但现在,他后悔了。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长消息:“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我想告诉你,从我第一次在校门口看见你笑着走过,我就没想过和其他女生有任何可能。相亲是家里的事,但我从来就没答应过。照片是真的,场合也是真的,可我的心从来没在那里。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当面说一万遍。如果你现在不想见我,我也等。但别把我当成伤害你的人。我不是。”
消息发出去后,他仰头看着四楼最右边的窗户。
灯是黑的。
他蹲下身,把那张写满批注的纸塞进信封,放在保安亭门口。
转身离开时,风很大。
他走到校门口,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他名字。
回头一看,姜悦兮披着外套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他刚留下的信封。
她眼神很复杂。
“你说的……是真的?”她问。
“每一个字。”他走近她,“我可以把那天餐厅的监控调出来,也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作证。只要你还需要证据,我就一直找下去。”
她低头看着信封,“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家里在逼你?”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感情还要对抗什么。”他声音哑了些,“我想让你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男生,喜欢你,就够了。”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是林悦发来的视频截图——沈墨渊和那个红裙女孩在包厢里碰杯,时间显示是昨晚八点。
而下面一行字写着:“你说他没答应?那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