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棠：“我儿媳妇一天好好的，咋就轮到你冲着我指手画脚？”
李明佳深吸一口气，把笑憋回来：“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点正经的。”
沈若棠：“说。”
李明佳左右看看，
压低声，装出来的关心：
“沈嫂子，咱都知道，秀妍怀的是咱两家的后代。
我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句：
你们沈家准备给孩子备点啥？”
沈若棠眼皮动了一下：“你想问啥？”
李明佳嘴角扬起：“怀孕可不是小事，营养要跟上。
秀妍那点工资撑不住。
你们家……总该表示表示吧？”
沈若棠：“怎么表示？”
李明佳毫不客气：“先拿个三十、五十的买点营养，
再给秀妍准备点补品。
你们家条件好，这点不难吧？”
沈若棠：“哦？那你家准备了啥？”
李明佳顿住：“我……我当然准备了！
但我们家困难，你们家条件比我们好得多……”
沈若棠淡淡一句：“困难还敢上门挑事？”
李明佳嘴角抽了几下：“沈嫂子，我这是替我闺女争点东西！
不然以后孩子出生了，别人说我们娘家啥也没管，那不是笑话吗？”
沈若棠：“你怕别人笑话？”
李明佳：“那肯定的！”
沈若棠点头：“行，我可以帮你。”
李明佳愣了：“你……你要给？”
沈若棠淡淡：“不，我帮你解决笑话。”
李明佳：“啥意思？”
沈若棠：“你不是怕别人说你不管闺女？
那你回家把你存着的、攒着的、舍不得用的、准备嫁小儿子的——
全拿出来，堆到我家门口，
我替你告诉邻里：‘这是娘家真心疼闺女。’
这样你就不丢人了。”
李明佳脸瞬间抽成一团：“沈嫂子！你这人咋这么说话？”
沈若棠挑眉：“你不是让我表示吗？
你娘家先表示，我再表示。”
李明佳被怼得脑门发热：“不是这意思！
怀孕本来就该婆家多出力！
难不成你让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盯着娘家出钱？！”
沈若棠冷冷：“她怀的是沈家的孩子，不是你们家的遗嘱。”
李明佳：“你这话太不近人情！”
沈若棠：“不近人情？
那我问你一句——
秀妍到底是来当媳妇的，
还是来当祖宗的？”
这一句，把李明佳堵得连呼吸都乱了。
——
二
就在她俩僵着时，
屋里传来脚步声。
贺秀妍扶着门框往外看，
声音小小的：
“妈……沈婶……别吵了……”
李明佳立刻冲上去：“闺女，你咋出来了？
你身子弱，可不能乱动！”
沈若棠皱眉：
若这句话再说大点声，就成“沈家虐待孕妇”了。
沈若棠直接一句：“你妈来了，吵得你能睡着才怪。”
李明佳瞪她：“我关心我闺女，你管不着！”
沈若棠：“我当然管。
她现在住我家，吃我家的，怀的是我们家的孩子，
你一句夸她的话都没有，
上来就问我们家准备给你们啥？”
贺秀妍缩着肩：“妈……我真的没让我娘来要东西……”
沈若棠轻声：“我知道。”
李明佳脸挂不住了：“秀妍你说啥？你还帮着婆家说话？！”
贺秀妍急了：“我不是帮谁！我只是……我只是没让你们来要钱……”
沈若棠站到贺秀妍前面：“你不用解释。”
她看向李明佳，
语气不高，却透着掷地：
“你家要东西，冲我来。
但别借着怀孕往身上贴金。”
李明佳怒：“沈嫂子，你这是欺负我们娘家没人撑腰？”
沈若棠：“你们有人撑腰，
那你家怎么两个月前还来借粮？”
李明佳：“你——！”
沈若棠一步上前：“我儿媳妇现在身子要紧。
我这人好说话，
但谁敢拿我孙子做筹码——
我连客气都省。”
李明佳手抖：“我、我哪敢拿孩子——”
沈若棠：“你刚才那几句‘婆家得拿钱、得买营养、得备补品’——
是关心？
还是趁机探我们底？”
这话砸下去，
巷口拐弯处都有两个人探头。
李明佳脸色白得像浆糊。
沈若棠轻飘飘一句收尾：
“以后你来沈家的时候，
请先想好你是来探病，
还是来探底。
探病可以进门。
探底？
门槛都别想摸到。”
李明佳僵了一会儿，
气被压得上不去，下不来。
最后“一跺脚”，
扭头走了。
刚走两步，
宋之叙从屋里出来，
看了眼背影：“妈，她这是来打秋风？”
沈若棠揉揉眉心：“不光打秋风，她还想借怀孕打主意。”
宋之叙咬牙：“她真敢来我就敢赶——”
沈若棠抬手，示意他别冲动：
“以后她还会来。
不但来，还会换法子来。”
宋之叙愣：“那咋办？”
沈若棠淡淡：“很简单。
她来一次，我挡一次。
她敢抬头，我就让她低头。
你媳妇怀孕，是喜事不是筹码。”
贺秀妍眼眶湿湿的：“沈婶……谢谢您。”
沈若棠拍拍她手：“你的身子最重要，别跟外头那些杂事掺和。”
宋之叙这才开口：“妈……以后这种事我和秀妍处理吧。”
沈若棠瞥他：“你处理？
你媳妇一句委屈你就跟炸一样，
还想应付那种人？”
宋之叙：“……”
无声认输。
沈若棠叹了口气：“叙子，做人不是一味忍，
也不是一味吼。
是看清谁来借机抬价，谁来试探你。
你要真想往上走，
你得学着看懂这些。”
宋之叙点头：“我记着。”
沈若棠：“记住也没用，下次我给你示范。”
宋之叙：“妈……您还要示范？”
沈若棠：“贺家又不是一天的性子。
他们第二次来，肯定比今天更难听。”
宋之叙：“那……您准备怎么回？”
沈若棠轻轻甩手上的布巾：
“很简单——
他们敢说一句，我让他们说不出下一句。”
沈若棠昨天才把李明佳怼回去，
本以为这家人得消停一阵。
结果她太高估对方的自尊心了。
第二天，连饭都没开火，
巷口就开始热闹。
不是普通的热闹，
是“集体踩点”的那种动静。
沈若棠刚把院门打开一条缝，
外头站着整整四个人。
李明佳领头，
后面站着她二姐、三嫂、还有个远房姨。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那种微妙的表情——
不是求，
是“我们一家来评理”的气势。
宋之叙拿扫帚的手都顿了：“妈，他们……全来了。”
沈若棠拉开门：“进来干啥？”
李明佳换了一副嘴脸，一开口就不客气：“沈嫂子，我们今天来，是想把昨天的话说清楚。”
沈若棠靠门站着：“我昨天听得挺清楚。”
李明佳的二姐先上前半步：“沈嫂子，怀孕这事是大事，我们娘家肯定要上心。昨天我妹妹说话急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沈若棠：“那你们今天来，是打算说慢一点？”
李明佳脸微微挂不住：“你这人说话……不太好听。”
沈若棠：“你们来找事，我还给你们盘香炉供着？”
远房姨赶紧笑着打圆场：“哎呀沈嫂子，我们只是来商量商量。秀妍怀着你们家的孩子，你们家得多担待一点。”
沈若棠：“怎么个担待？”
三嫂接一句：“我们娘家意思嘛，就是不能让秀妍受委屈，该吃的、该喝的、该补的，婆家总不能不出力吧？”
沈若棠点头：“继续说。”
李明佳二姐眼睛一亮，
觉得这是沈若棠松口的迹象，
立刻把准备好的话抛出来：
“沈嫂子，我们娘家讨论过了，
秀妍现在怀着孩子，
你们家每月给二十，
另外准备点鸡鸭蛋之类的，
孩子出生再添一笔，
这样才像话。”
院子瞬间静住。
宋之叙气得“哐”一声把扫帚杵地上：“你们怎么不去抢？”
李明佳立刻瞪他：“怎么跟长辈说话？！”
沈若棠伸手拦住儿子：“叙子，你去屋里。”
宋之叙急：“妈，我不能看着他们——”
沈若棠：“我让你进去。”
宋之叙被她眼神压住，只能退回屋里，却气得来回走。
院子里这时只剩沈若棠对着贺家一群人。
远房姨先开口：“沈嫂子，我们这是为秀妍好。”
沈若棠：“我问一句，怀孕是你们女儿的事，还是你们娘家准备扩建房子？”
三嫂脸一滞：“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若棠：“你们张口二十，张口补品，张口生下来再要一笔——你们到底是来心疼秀妍，还是来算账？”
李明佳冷着脸：“沈嫂子，我们是按规矩说事。”
沈若棠：“哪个规矩说怀孕的媳妇娘家能组队上门来要钱？”
没人接话。
沈若棠继续说：“昨天一个来，今天四个来。明天是不是要包车来？”
三嫂被问得脸发绿：“你太损了……”
沈若棠：“损？那我问问，你们这四个人，从秀妍怀孕到现在，谁买过她一份补品？”
没人吭声。
沈若棠再问：“你们谁给她做过一顿饭？”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鸡叫。
沈若棠语气不重，却像一刀一刀把人脸上的遮羞布划开：“你们自己一分钱没出，还想让我们家每月往你们嘴里塞？
我告诉你们一句，秀妍怀的是我家的孩子，不是你们的提款机。”
李明佳急眼：“沈嫂子！你说话太难听了！”
沈若棠反问：“是我难听，还是你们难看？”
远房姨想维护面子，硬挤一句：“我们这是一家人商商量量——”
沈若棠：“你们来商量，不带你女儿来，倒带三姑六婆来？
这不是商量，这是抬价。”
李明佳：“那我们问一句不过分吧？婆家是不是该出钱？”
沈若棠：“该出我会出，不用你提醒。”
李明佳：“可你昨天一句都不提补品钱！”
沈若棠：“你来要，我凭啥提？”
李明佳被堵得脸色发紫：“你就是不愿意花钱！”
沈若棠抬下巴：“我愿不愿意花钱，看我给谁花。
我给我孙花，我心甘情愿；
我给你们娘家这群嘴碎花？对不起，给不出这个心情。”
贺家四人全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沈若棠往前一步，把门框扶住：“还有一件事你们记好了。
秀妍要吃、要补、要安心养胎——我会给。
但你们要借着她怀孕来我家议价、抬价、算账——
一次我回一句，
第二次我翻脸，
第三次你们连门都别想踏进来。”
李明佳忍着怒：“沈嫂子，我们来是表达娘家关心，不是讨钱！”
沈若棠：“那你们为什么不带鸡蛋，不带粮，不带补品？
空着手来四个？
这是心疼秀妍？
还是心疼你们自己？”
三嫂嘴唇哆嗦：“沈嫂子，你……太会说了……”
沈若棠：“你们不会说，就别来我家门口献丑。”
远房姨拉了一把李明佳：“算了，别在这丢人了……”
李明佳狠狠瞪沈若棠：“你们沈家真是——”
沈若棠：“真是啥？你说。”
李明佳张了张嘴，
对上沈若棠那双冷得没一点情面的眼睛，
硬是接不下去。
最终，她只能甩一句：“走！”
转身带着人灰头土脸地离开。
宋之叙从屋里探头：“妈，她们走了？”
沈若棠关门：“嗯。”
宋之叙憋了半天：“妈……她们怎么不讲理啊？”
沈若棠冷着说：“她们不是不讲理，是没把你媳妇当人。
在她们眼里，秀妍怀孕不是喜事，是筹码。”
贺秀妍从屋里探头，小声：“沈婶，我……我真的没让她们来……”
沈若棠看她一眼：“我知道。
但以后她们再来，你跟叙子都别出门。”
宋之叙急：“妈，那您……”
沈若棠抬手：“我来。
她们冲你们撒气容易，
冲我试试。”
院里静了几秒。
沈若棠最后一句轻轻落下：
“贺家敢来第三次，
我让他们回去的路都不敢看自己影子。”
贺家被怼回去后，巷子安静不了一天。
流言像往锅里倒水一样——呲呲往外冒。
不是关于宋之叙，也不是关于秀妍，
而是关于——沈若棠。
“听说沈家那老太太脾气大得很。”
“谁去她家都得吃闭门羹。”
“你咋知道的？”
“外村人问我……还问沈家房子值多少钱。”
这些碎声越传越诡异。
直到第三天下午，
一个生面孔真的出现在沈家门口。
人不高，穿着暗色衣服，皮鞋擦得亮，
不像乡下人，也不像镇上混事的。
看着文雅，
却带着一种“不该出现在这巷子里”的味道。
他敲门的声音很轻：“沈嫂子在家吗？”
宋之垣正好在门边，
一看这人穿得齐整，愣了一下：“你找我妈？”
陌生男人笑得客气：“嗯，想问问沈嫂子几句话。”
宋之垣转头喊：“妈！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