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秀妍站过去,整个人像贴在沈若棠身边,手指绞着衣角。
沈若棠再次转回三狗子:“我再问你一句——你觉得她好欺负?”
三狗子不敢说“是”,也说不出“不是”,憋成一句:“我就想要钱……”
沈若棠点头:“好,要钱,这事我也得替你把话说清楚。”
她往院子中间一站,把院门敞得大大的,
喊得不是声音大,而是气势压住所有人:“大家都来听清楚——
三狗子家的猪,是他家自己放养,自己不关好。
你弟弟去偷肉,是他家栓得不牢。
猪追你弟弟,是它自己跑得快。
猪撞死,是它自己命薄。
这账你敢算到我儿媳妇身上?
我把你祖宗八代都能算给你听!”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巷子一下堵住。
三狗子脸都绿了:“沈嫂子你胡说八道!”
沈若棠冷:“我胡说?你敢发誓不是自己家猪圈没锁好?”
三狗子哽住。
沈若棠直接指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像啥?
你家猪死了,你不找踢猪的人,
你反而跑来威胁一个怀孕的女人?
你这是猪没脑子,还是你没脑子?”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
三狗子脸色铁青:“沈嫂子你别逼我!三百块,你们家今天必须给!”
沈若棠淡定:“你要钱?行。
你把存在猪圈里的那袋肉拿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脚印。”
三狗子脸“唰”变白:“那、那肉我已经……已经吃了!”
沈若棠眉毛一挑:“吃了?
那就是你们家把肇事证据吃了。
你这是想赖账?”
巷子里顿时一阵议论。
有人喊:“对啊,他连打斗痕迹都没给看就来要钱?”
“这明摆着讹人!”
“沈家的儿媳还怀着身子,他盯人家肚子干啥?”
气氛一下转向沈家这边。
三狗子急了:“她怀孕关我屁事?我就是来讨钱!”
沈若棠冷:“她怀孕不关你事?那你刚刚盯她肚子干嘛?”
三狗子憋不住:“我、我是怕她摔……”
沈若棠讽刺:“你怕她摔?你怕她不摔才对。”
人群哗地笑开。
三狗子脸都要烧起来。
沈若棠往前一步,指着他:“你听好了——
我儿媳妇的肚子,你不配提。
这一条,只要你敢越,我敢让你断后。”
三狗子彻底怂了:“我、我明天再说……”
沈若棠:“不,你现在说。
你是想闹猪的账,
还是想闹我家的肚子?”
三狗子彻底被逼到墙角:“猪……猪的账……”
沈若棠点头:“好。
等你想好了咋解释猪圈没锁好,再来找我儿子说。
现在带着你这几个混混滚出去。”
三狗子灰头土脸,被人群指指点点推出巷子。
那几个人跟在他后面,不敢多留一秒。
人群散去后,贺秀妍抖得厉害:“沈婶……您刚才……替我挡着的时候,我腿都动不了……”
沈若棠扶好她:“腿动不了正常。
你怀着孩子,就是得站我后头。
前头的——我来。”
宋之叙红了眼:“妈……”
沈若棠瞪他:“你别哭,哭得像你怀孕一样。”
宋之叙抓头:“我就是……感动……”
宋之瑶凑上来:“妈,您刚才那句‘不配提’……帅到不行。”
沈若棠白她一眼:“少拍马屁,回屋干活。”
一家四口进院,门关上。
沈若棠回头看了看屋里的贺秀妍。
这孩子还靠着墙,手捂着肚子,怕得不敢松。
沈若棠走过去,按住她的肩:“放心,这肚子,我看着。”
……
三狗子被堵得话都说不全,被人拖出巷子时连头都不敢抬。
按理说这种丢脸程度,他至少该清醒三天。
——但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脸皮厚。
当天夜里,他就开始嚼舌根了。
“我跟你们说,沈家欺负人!”
“她婆婆凶得很,指着我鼻子骂。”
“她儿媳妇更装,明明撞了我,还假哭!”
“我去要钱,她动手推我,差点把我摔坏!”
他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兴奋。
还有人配合:
“真的假的?”
“三狗子不至于吧?”
“你没看他肩上那青一块紫一块?肯定是沈嫂子干的!”
——
第二天一早,谣言就成形了:
沈若棠欺负孕妇。
沈家仗势欺人。
沈家人围殴三狗子。
到中午,连猪怎么死的都变了:
“猪是被沈家人打死的。”
沈家门口,路过的人脚步明显变慢;
有人假装买菜经过;
有人干脆在巷口等消息。
宋之叙一听,差点当场炸:“我去把他脑袋拧掉!”
沈若棠拎起扫帚,往他腿上一敲:“你动他做啥?
让开,看我怎么整他。”
宋之叙:“妈您要干嘛?”
沈若棠:“让造谣的人收回他们的嘴。”
宋之叙瞬间服气:“……我跟着。”
三狗子正兴奋地给一群人“复述真相”,
嘴里胡说八道,一边说一边比划,
把自己演得可怜兮兮,把沈家演得像土匪窝似的。
“她媳妇明明有劲儿得很,一把就撞我,哎哟……”
话还没说完——
三狗子突然被人从后脖领子揪住,
整个人像被拎小鸡一样提起来。
沈若棠站在他身后:“继续说,你撞哪了,给我看个示范。”
三狗子脸色立刻煞白:“沈、沈嫂子……您、您来干啥……”
人群齐齐让出一条道。
谁都没想到——
沈若棠直接杀回来了。
沈若棠把他往地上一扔:“我来听你怎么编。”
三狗子抖:“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沈若棠冷:“随便?
你随便一句,我媳妇肚子就成你翻账的借口?”
围观的人不敢吱声,却都往前凑。
沈若棠扫一圈:“谁听见他说我欺负孕妇的,举手。”
三个人犹豫地举手。
沈若棠又问:“谁听见他说我们围殴他?”
又有两个人点头。
沈若棠点点头:“好,都听见了。”
然后站到三狗子面前:“你现在说一句——是谁先往我儿媳妇身边撞的?”
三狗子死活不肯说:“那……那不重要……”
沈若棠一把捏住他的后脖子:“我给你三秒。
三——
二——”
三狗子彻底崩:“是我!是我自己往那边倒的!”
人群炸了。
有人忍不住低声:“我就说看着不对劲……”
“原来是他自家作死。”
沈若棠松手:“很好。下一句——猪是不是你家没关好,才跑出来追人?”
三狗子咬牙:“我……我忘关了。”
“说大声点。”
三狗子被迫吼:“我忘关了!”
人群彻底炸开。
沈若棠继续:“我问你——是谁说我打你?”
三狗子立刻否认:“我没说!是他们瞎传的!”
围观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摆手:“我们哪敢瞎传,是你自己——”
沈若棠抬手:“行,我不问你们,我问他,是不是你说的?”
三狗子腿软得差点跪下:“是……是我瞎说的……”
沈若棠:“为什么瞎说?”
三狗子伸手擦汗:“我、我就是想……让大家觉得是你们欺负我……”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他这是想走赔钱那套啊!”
沈若棠看着他:“你想讹我们钱,是不是?”
三狗子彻底躺平:“……是。”
人群哗然。
沈若棠没有急,没有骂。
她只问一句:“你说我欺负人,你说我故意推你,你造这么大谣言——
你准备怎么给我媳妇赔这口气?”
三狗子吓得腿抖:“沈嫂子……我给你赔不是……”
沈若棠伸手:“钱拿来。”
三狗子吓坏:“啥钱?”
“医药费。”
“谁有病?!”
“你脑子。”
人群爆笑。
沈若棠稳得不行:“你污我儿媳妇,你吓她,你造谣她肚子有事。
她今天检查花了钱,你赔不赔?”
三狗子吞口唾沫:“赔……赔多少……”
沈若棠:“一百。”
三狗子差点跳起来:“你抢钱啊?!”
沈若棠冷淡:“你想赔命,我也不拦。”
三狗子立刻怂:“赔!我赔!!!”
他抖抖索索掏出皱巴巴的钱递过去。
沈若棠接了,把钱放进怀里:“这钱我替她收着。
你回去告诉你全家——再敢盯孕妇肚子,我让你家真绝后。”
三狗子点头如捣蒜:“不敢不敢不敢不敢……”
人群里再没人敢笑,只剩下佩服和敬畏。
沈若棠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一句:
“以后谁再传一句谣,我就让他也赔一百。”
三狗子:“……”
街坊:“……”
整个巷口:“……”
沈若棠扫一眼:“都挺安静的?那记住了。”
说完抬脚就走。
院门一关——
外头炸开:
“沈嫂子是真能压场子!”
“以后谁敢说沈家一句,我都会替她骂回去。”
“这回三狗子算是被收拾服了。”
沈家院里,贺秀妍哭着扑过来:“沈婶……我……我这回真不怕了……”
沈若棠扣紧她肩:“你哪天再被人吓到,我就让吓你的人跪地上道歉。”
宋之叙吸着鼻子:“妈,您这气场……”
沈若棠瞪他:“少废话,去烧水。
今天我要给你媳妇做红糖水压压惊。”
下一秒,宋之瑶从屋里跑出来:“妈!我也要喝!”
沈若棠:“你喝啥?你吓到哪了?”
宋之瑶抱住她手:“我被您刚才帅到心跳加快!”
沈若棠:“滚。”
……
回到家没多久,诊室的老大夫让人捎来一张纸条:“叫沈若棠家人明早来一趟,有结果。”
只是这么一句,全家立刻陷住。
第二天一早,沈若棠、宋之叙、贺秀妍三人到诊室。
老大夫手里拿着检查结果,一句话就把空气砸得沉下来:
“胎稳着呢,就是虚得厉害,最近不能被吓、不能被累、不能乱动。要躺得多一些。”
听起来不算坏,可老大夫紧接着补一句:
“这孩子来得不稳当,她这身子,经不起折腾。要是再遇到上次那种碰瓷的——伤的不止她。”
沈若棠的脸当场沉下去:“她哪里虚?”
老大夫摊开纸片:“气血弱、低压,你不用问虚不虚,就是连你儿媳妇走路都得有人扶着。”
贺秀妍一听,脸白得像刚被雪掸过:“沈婶……我是不是拖累大家了……”
沈若棠没让她继续说,把结果夺过来,转头:“走。”
——
刚回到院门口,一路上什么都没说的宋之瑶一下冲出来:“妈?咋样?”
沈若棠把纸条往桌上一拍:“孩子没事,人虚得不敢动。”
宋之叙急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若棠直接安排:“第一,你媳妇这几天不许出门;第二,屋里头的活你做;第三,以后谁想靠她,我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宋之叙点头:“行,我都听。”
贺秀妍站在一边,肩膀抖得厉害:“沈婶……我能不能自己干点啥……”
沈若棠头也不抬:“不能。”
贺秀妍憋着:“可我坐着会难受……”
沈若棠抬眼:“你坐着难受,让你男人扶着你走两步就成;你要是硬要干活,到时候你难受的不是腰,是孩子。”
这话说得贺秀妍当场闭嘴。
——院子里压着一层紧绷的气。
宋之垣从里屋窜出来:“大嫂这两天别下地,我来做饭。”
沈若棠抬手:“你行?”
宋之垣:“不行也得行。”
宋之瑶:“那我打扫屋子。”
宋之叙:“我扶着媳妇走动。”
贺秀妍想拒绝:“不用……我又不是病人……”
结果沈若棠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坐好,不敢再吭。
——
三兄妹忙得团团转,可越忙越乱。
宋之叙扶着媳妇走两步,一不小心磕到门框:“哎哟——”
沈若棠:“你是扶她还是揍她?”
宋之垣在厨房,锅一翻,油溅在手背:“哎哟!”
沈若棠:“你这动作跟打仗似的,慢点!”
宋之瑶拿着扫帚,一扫扬一片灰:“妈,我……这灰太多……”
沈若棠:“灰多你不会先洒点水?扫帚不会用?!”
屋里屋外乱得像准备拆迁。
贺秀妍本来还想帮忙,一看这阵仗,脸又白了:“沈婶……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沈若棠坐到她旁边:“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怀着孩子。”
贺秀妍小声:“可要是我不来沈家……就不会拖累——”
沈若棠猛地拍桌:“你敢再说一句‘不该来’,我立刻让全家坐你旁边看你哭。”
宋之叙急得赶紧帮腔:“对,她再说我就抱她。”
沈若棠一瞪:“你敢抱她我先打你。”
宋之叙立刻缩回去。
沈若棠拿起纸条,再看一眼,眉头紧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