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积雪的声响混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呐喊,像两把钝刀在我心口来回割。我攥着怀里的长命锁,红布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银锁棱角硌着掌心,倒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老宅就在前面那片松树林后,娘藏虎符的地窖,藏着逆转局势的希望,绝不能让太后的人抢了先。
“筱儿,抓紧缰绳!”沈砚之突然勒住马,侧身挡在我身前。我抬眼望去,只见松树林口竟站着十几个黑衣卫,手里的长刀在雪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太后的人!他们怎么会比我们先到?难道老宅早就被盯上了?
“沈公子,鹿姑娘,识相的就把玉玺和香囊交出来,太后娘娘还能留你们全尸。”为首的黑衣卫冷笑一声,长刀指向我们,“否则,这松树林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沈砚之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劈开迎面而来的风雪:“想要玉玺,先问过我手里的剑!”他催马向前,剑光瞬间与黑衣卫的刀缠在一起。我握紧爹给的匕首,想起娘当年握着这把匕首护着我的模样,也催马冲上去,趁一个黑衣卫分心,匕首狠狠刺进他的肩胛。
雪越下越急,染血的雪花落在衣襟上,很快就融成深色的水渍。沈砚之肩上的旧伤被扯动,动作慢了几分,一个黑衣卫趁机挥刀朝他后背砍去。我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他身前,匕首胡乱挥着,却被那黑衣卫一脚踹下马背。
“筱儿!”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慌意,他一剑挑飞黑衣卫的刀,翻身下马扶我。我捂着被踹疼的小腹,刚要起身,却见剩下的黑衣卫竟朝着老宅方向跑——他们是想绕开我们,先去地窖抢虎符!
“不能让他们进地窖!”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往老宅跑。沈砚之紧随其后,剑刃又解决了两个追兵。等我们跑到老宅门口时,那扇斑驳的木门已经被踹开,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虎符在西厢房地窖,他们找不到的!”我拉着沈砚之往西厢房跑,手指在墙上摸索——娘当年教我认路时说过,地窖的暗门藏在书架后面,要按第三个格子的青花瓷瓶才能打开。
书架上的书早就被翻得满地都是,青花瓷瓶碎了好几个。我急得手心冒汗,终于在书架最底层摸到一个完好的青瓶,用力一按!只听“咔嗒”一声,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快进去!”沈砚之先跳下去,伸手拉我。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刚站稳,就听见上面传来黑衣卫的声音:“这里有暗门!快下来搜!”
沈砚之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中,我看见地窖中央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那就是娘藏虎符的箱子!我快步走过去,掏出长命锁,颤抖着往锁孔里插。锁孔生了锈,银锁插进去时有些滞涩,我咬着牙转动,只听“啪嗒”一声,铁箱开了。
可里面并没有虎符,只有一张泛黄的图纸和一封叠得整齐的信!我心一沉,刚要拿起图纸,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黑衣卫已经追下来了!
“沈砚之!”我把图纸塞进怀里,握紧匕首。沈砚之挡在我身前,火折子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他目光一凝,盯着铁箱底部:“筱儿,看这里!”
我低头一看,铁箱底部竟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和长命锁一模一样!沈砚之把火折子递到我手里,伸手将长命锁按进凹槽——又是“咔嗒”一声,铁箱底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密道,一股冷风从密道里吹出来,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原来虎符藏在密道里!”我又惊又喜,可身后的黑衣卫已经到了地窖门口,为首的人举着刀就朝我们砍来。沈砚之挥剑挡住,对我急声道:“筱儿,你先进密道找虎符!我挡住他们!”
“我不先走!”我攥着他的衣袖,火折子的光在他带血的肩上晃,“要走一起走!”
“听话!”沈砚之按住我的手,目光坚定,“虎符比什么都重要,你找到虎符,去十里坡和镇国公汇合,就是帮我!”他话音刚落,就推着我往密道里走,自己转身迎上黑衣卫的刀。
密道里的冷风灌进衣领,我回头看,只看见沈砚之的剑被数把刀围住,火折子的光突然灭了——是被黑衣卫打落在地!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还有沈砚之闷哼的声音,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可脚步却不敢停——我知道,我必须找到虎符,才能不辜负他的坚持。
我摸着密道的墙壁往前走,指尖触到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突然想起娘给我的信里说过,密道里有机关,要跟着“缠枝林”的刻痕走。我顺着刻痕拐了个弯,前方突然透出一点微光,紧接着,就看见一个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虎符,虎符上的纹路在微光下,竟和香囊上的“缠枝林”绣法一模一样!
我快步走过去,刚要拿起虎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阴冷的笑意:“鹿筱筱,没想到吧?你还是走进了我的圈套。”
我猛地回头,只见密道入口处,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色宫装的女人,正是本该往京城去的太后!她身后跟着十几个灰衣人,手里的刀都指着我,而她手里,竟拿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是沈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