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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珏颔首,目光转向胭脂,语气平和:“谢姑娘,你先回苍梧山照看孩子,我有几句私话要叮嘱扶桑,明日便让她携天兵去与你汇合。”

胭脂会意,拱手行礼:“好,那我先行告辞。”她看了眼段扶桑,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踏云离去,素色身影很快融入天际流云,朝着苍梧山方向渐行渐远。

殿外只剩一家三口,段君霓牵过扶桑的手,指尖抚过她赤金冠上的流苏,眼底满是不舍。柏珏望着女儿鲜活的眉眼,周身天道威压渐收,多了几分寻常父亲的沉凝:“扶桑,你可知祖神传承与残器的关联?”

段扶桑点头,收敛嬉态:“父君曾说,残器是祖神力量载体,传承是唤醒钥匙,二者相合方能护封。”

“不止如此。”柏珏沉声道,“百万年前封印异动,祖神留残器时,便将一缕本源之力藏于传承者血脉,你与谢芷瑜,皆是祖神选定的护界之人。只是玄阴教背后,藏着当年未被镇压的邪祟余魂,其目标不仅是破封,更是要吞噬传承与残器,夺祖神本源。”

他顿了顿,指尖凝起一缕金光,映出极北寒渊深处的模糊影像,黑气缠绕的祭坛上,隐约有熟悉的阴戾气息:“你性子刚直,易冲动,往后随谢芷瑜行事,需多听多思,不可仅凭意气。她历经磨难,沉稳有余,你二人互补,方能避险。”

段扶桑攥紧手中短刃,郑重颔首:“女儿明白,定不负父君母妃所托,与谢姐姐并肩护界。”

段君霓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明日启程,记得带好护身法宝,若遇危难,切勿硬撑,九重天永远是你的后盾。”

“嗯!”段扶桑用力点头,眼底闪过坚定,赤金冠流苏轻晃,映着天际霞光,藏着少年人的热血与担当。

祥云落至苍梧山巅,晨雾尚未散尽,粉白合欢花瓣沾着露气,顺着风缠上胭脂的素色裙摆。她收了灵力,踏过青石阶,远远便见庭院里两道小小的身影——念念牵着念安,正蹲在合欢树下捡花瓣,念安手里攥着半片粉白,见她回来,立刻挣开姐姐的手,跌跌撞撞扑过来,小奶音裹着欢喜:“娘亲!”

胭脂弯腰接住他,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小身子,心头刚因中天殿议事而起的沉凝,瞬间散了大半。念安搂着她的脖颈,把脸埋在她肩头,软乎乎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襟,还在小声嘟囔:“娘亲久。”

“让娘亲抱抱,想娘亲了?”胭脂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念念。小姑娘已褪去稚气,眉眼间添了几分沉静,见她回来,快步上前,目光先扫过她周身,确认无外伤,才轻声问:“阿芷娘亲,九重天议事顺利吗?”

“顺利。”胭脂牵着念安,抬手替念念理了理额前碎发,“往后可能要常去寻祖神残器,护归墟封印,卫凌叔叔和长老们会帮着照看家里,你们要乖乖听话。”

念念点头,眼神愈发坚定:“我会照看好弟弟,也会好好练术法,等阿芷娘亲回来,能帮上忙。”

正说着,卫凌端着温好的莲子羹走来,见她归来,躬身道:“夫人,刚炖好的莲子羹,加了些清心草,您暖暖身子。”

胭脂接过青瓷碗,暖意顺着指尖漫开,碗沿熟悉的弧度,让她想起清婉。她舀了一勺递到念安嘴边,小家伙张嘴含住,眉眼弯弯,又舀了一勺给念念,才慢慢尝自己的。甜糯的滋味裹着淡淡的草药香,落在舌尖,竟比往日多了几分安稳。

“双仙祠的香火,依旧按时添着?”胭脂轻声问。

“是,属下每日亲自去,祠前合欢树长得愈发旺了,昨日还新抽了些嫩芽。”卫凌应声,又道,“尊主从归墟边界回来,说那边气息平稳,暂无异动,只是叮嘱您往后外出,务必多带护卫。”

胭脂颔首,目光望向后山方向,双仙祠的袅袅香火隐约藏在晨雾里,似有两道温和的气息萦绕。她知道,柳明渊与清婉从未走远,这苍梧山的风,这合欢树的花,都是他们的守护。

吃过羹汤,念念带着念安去练字,胭脂坐在廊下,取出袖中青铜令牌。日光透过叶隙落在令牌上,祖神纹记泛着浅淡金光,与她体内传承之力隐隐呼应。极北寒渊的邪祟,玄阴教的余孽,散落的残器,往后的路注定难行,可看着庭院里嬉闹的孩子,望着山间缭绕的烟火,她便没了半分退缩。

风卷合欢花落在令牌上,胭脂指尖轻抚纹路,轻声道:“明渊,清婉,往后护界之路,我会走下去,守好这山,这孩子,这三界安宁。”

风过叶隙,沙沙作响,像是温柔的回应。暮色渐沉时,庭院里的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裹着花香,映着胭脂陪孩子们识字的身影,岁岁年年的安稳,便藏在这寻常烟火里,也藏在未卜前路的坚定里。

翌日天刚破晓,九重天的祥云便落在柳府庭院,扶桑领着两队天兵立在花下,赤金冠映着晨光,锐气逼人。念念正带着念安晨读,见她来,立刻放下书卷,眼神亮了亮:“扶桑妹妹。”

“念念,念安。”扶桑笑着挥手,瞥见廊下的胭脂,快步上前,“谢姐姐,天兵已备妥,可随时启程。”

胭脂颔首,将最后一页字教完,摸了摸念安的头:“乖乖听姐姐和卫凌叔叔的话,娘亲很快回来。”念安攥着她的衣角不肯放,小眉头皱着,念念轻声哄:“弟弟乖,娘亲去做事,我们等她回来。”

卫凌上前躬身:“夫人放心,族中与府中,属下会守好。”

胭脂点头,接过卫凌递来的剑鞘,与扶桑并肩踏云。天兵列队随行,祥云掠过苍梧山,身后合欢花瓣随风飘起,似在相送。

一路向西,越靠近极北寒渊,寒气越重,空中渐渐飘起碎雪。扶桑祭出天道金光护在周身,皱眉道:“邪祟气息越来越浓,封印怕是真的松动了。”

胭脂望着下方冰封的荒原,指尖捏紧青铜令牌,令牌微微发烫,祖神纹记隐隐闪烁:“残器有感应,应在寒渊深处。”

行至寒渊边缘,黑雾翻涌,邪力凝成的怪影在雾中穿梭,天兵立刻列阵,金光与黑雾撞得噼啪作响。扶桑挥起短刃,赤光劈出一道裂口:“冲进去,寻残器,护封印!”

胭脂紧随其后,银剑出鞘,祖神金光扫过,黑雾瞬间退散几分。两人并肩冲入寒渊,天兵奋勇厮杀,邪祟嘶吼着扑来,冰封的地面被金光与黑气撞得碎裂,雪沫与血雾混在一起,惨烈异常。

寒渊深处的祭坛隐约可见,黑气最浓处,竟有玄阴教余孽正在施法,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玉璧,正是第二件祖神残器,此刻已被邪力缠得黯淡。“住手!”胭脂大喝一声,剑刃直指施法者,金光破空而去。

为首的余孽转头,竟是当年从麒麟山逃脱的素白劲装女子,薄纱覆面,眼底满是阴狠:“谢芷瑜,又来坏我好事!”她抬手掐诀,邪力化作锁链,朝着胭脂缠来。

扶桑挥刃斩断锁链,赤光直逼女子:“上次让你逃了,这次别想走!”两人缠斗在一起,赤金与素白光影交错,邪力与天道之力碰撞,震得祭坛微微震颤。

胭脂趁机冲向祭坛,指尖凝聚传承之力,朝着玉璧探去。刚触到玉璧,便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邪力顺着指尖钻心而入,女子趁机偷袭,黑气凝成利刃,直刺她后心。

“小心!”扶桑惊呼,不顾自身安危,赤刃扫向女子,却被女子反手一掌拍飞,重重撞在冰柱上,嘴角溢血。

胭脂回身挡下黑气利刃,银剑与女子黑刃相撞,两人僵持不下。玉璧在旁不断震颤,邪力与祖神之力相互拉扯,祭坛的咒纹渐渐亮起,似要引发异动。“残器认主,你夺不走!”胭脂咬牙催动传承之力,金光顺着银剑蔓延,逼得女子连连后退。

女子眼底闪过疯狂,竟要引爆体内邪力:“我得不到,你也别想!”

扶桑强忍剧痛,祭出短刃,赤金光芒穿透女子胸膛。女子难以置信地低头,身体渐渐化作飞灰,只留一缕黑气消散在寒风中。

胭脂立刻收回力量,握住玉璧,两道残器相触,瞬间爆发出耀眼金光,将寒渊的黑雾驱散大半,封印处的震动也渐渐平息。她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扶桑身边,扶她起身:“你怎么样?”

“没事,小伤。”扶桑咧嘴笑,擦了擦嘴角血迹,望着金光中的残器,“总算拿到第二件了。”

两人刚收起残器,寒渊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黑气疯狂翻涌,比之前更甚。胭脂脸色微变:“是封印下的邪祟,我们得尽快离开!”

两人领着天兵迅速撤离,刚踏出寒渊,身后便传来巨响,黑雾被金光强行压回,封印暂时稳固。扶桑望着寒渊方向,皱眉道:“邪祟力量在增强,剩下的残器,得尽快找到。”

胭脂点头,握着两枚残器,指尖微凉。前路虽险,但只要守住残器,护好封印,便不负所托。她抬头望向苍梧山的方向,眼底满是笃定,转身与扶桑并肩,朝着下一处残器感应之地走去。

风卷碎雪落在两人肩头,金光护持下,身影愈发挺拔,护界之路,仍在继续。

祥云悬于人间上空,炊烟如缕缠在青瓦间,市井喧嚣顺着风飘至云端。胭脂握着两枚残器,指尖只余淡淡暖意,方才清晰的感应骤然断了,青铜令牌与玉璧的金光收敛,只剩温润触感,竟似与人间气息融了般,再无半分指引。

“怎么没动静了?”扶桑皱眉,赤金短刃在掌心转了圈,低头望着下方错落屋舍,“明明感应指向这儿,怎么突然断了?”

胭脂俯身望向人间,街巷行人往来,摊贩吆喝此起彼伏,寻常烟火气裹着尘意漫开,竟让寒渊带来的戾气淡了些。“人间生灵繁杂,气息驳杂,残器许是被凡俗气息掩了,也或许……藏在寻常烟火里。”她指尖摩挲残器纹路,“感应断了,难辨方位。”

两人立于云端,望着下方广袤人间,一时竟无头绪。天兵列队候在身后,天道金光在凡间气息映衬下稍显扎眼,若贸然随行,恐惊扰凡人,更易让藏在暗处的玄阴教余孽察觉。

扶桑思忖片刻,转身对天兵统领道:“你带众人隐于云层深处,严密布防,勿要暴露气息。我与谢姐姐先入凡间查探,有异动便以传讯符联络。”

统领躬身应下:“属下遵命,小帝姬与夫人务必小心。”

扶桑颔首,转身看向胭脂,抬手祭出两道隐息符:“贴了这个,可掩去仙力气息,扮作凡人更稳妥。”

胭脂接过符纸贴上,周身淡金灵力瞬间收敛,素色襦裙褪去仙光,只剩寻常布料的温润。扶桑也依样贴了符,赤金冠隐去锋芒,火红劲装瞧着竟似江湖侠女,少了几分天界帝姬的威严,多了些鲜活气。

“走吧。”两人对视一眼,收了祥云,化作两道轻影坠向人间,落在城郊一处僻静竹林。刚落地,便闻林间鸟鸣清脆,草木清香裹着泥土气扑面而来,与天界清辉、寒渊戾气截然不同,倒让人身心一松。

“残器藏在哪儿呢?”扶桑挠了挠头,四处张望,抬手感应,却只觉人间气息驳杂,残器的微弱感应被彻底淹没,“这人间太大了,总不能挨家挨户找。”

胭脂缓步走在竹林间,指尖轻触竹身,感受着周遭凡俗气息,沉吟道:“残器既选在此处,必与人间有渊源,或许藏在某处有灵气却不张扬之地,也或许……与某个凡人有关。”

她握着两枚残器,缓缓催动一丝微弱传承之力,残器微微发烫,却未再显指引,只似在与周遭气息缓慢交融。“别急,先寻个城镇落脚,慢慢查探。”胭脂抬眼望向竹林外隐约可见的炊烟,“凡俗之地,藏不住太过浓烈的邪力,残器应是安全的,我们先摸清周遭情形。”

扶桑点头,跟着她走出竹林,望着前方热闹的城镇,眼底闪过几分好奇:“也好,正好瞧瞧人间烟火,说不定走着走着,就有感应了。”

两人并肩朝着城镇走去,素色与火红身影融入乡间小路,身后竹林风吹叶响,身前人间烟火正浓,藏在凡俗中的第三件残器,似在暗处静静等待,却又无半分踪迹可寻,这场人间寻器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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