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侯开府三十多年,除开永业田和祭田,以及威宁侯府这座御赐的府邸。全部家产,折合现银约六十万两,全部上交。
因为点名要充做军饷,户部和兵部一起去接收。
除了家具摆设,以及衣服首饰,但凡值钱的,连媳妇的嫁妆都没放过,全部收走,堪比抄家。
“威宁侯府所有财产皆己入库,周大人高兴坏了,第三批粮草终于有着落。”翠姨娘汇报工作。
“段二老爷交了赎铜,己经放回家中。”
京兆尹光速判案,女子确为段二老爷妾室,前夫诬告打二十板子,己放回家中。
考虑到威宁侯府全部财产已经上交,赎铜只交了一百两,走个过场就放人了。
翠姨娘继续说着:“段二老爷回家后,就写下休书,休了段二太太。”
段二老爷回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休妻。
段二太太如何愿意,当场就与段二老爷打了起来。
段二太太的娘家人也去了,只是段二太太杀妾之事,罪证确凿,辩无可辩。
段二老爷以此为由休妻,段二太太的娘家人都没脸辩驳。
段家因为段二太太杀妾,落到如今的地步,宗祖族老都恨段二太太。
段二老爷要休妻,也都觉得是该休妻。
从段老太太起,段家所有的事非,皆因媳妇而起。
至于段老太太,虽然被休弃,段三老爷可以不认她是嫡母。但她依然是段大老爷和段二老爷的生母。
儿子要奉养生母,这是孝道。
段二老爷自小就害怕母亲,对段老太太大声说话都不敢,如何敢说她的不是。
段家的族老们倒是去说过段老太太,大意就是,都被休弃了,要脸的都该自裁。
段老太太刚愎自用,性情暴躁,怎么会听这种话,反倒把族老骂了一顿。
所以,段老太太依然住在威宁侯府,依然是老太太,族老们都赶不走她。
“段三老爷提议分家,己闹到族里。”翠姨娘说着,“昨天己写下分家文书,官府盖了印的。”
威宁侯府所有财产已上交,无产可分,分家十分容易。
家族祭田虽然不用上交,但自古祭祀属于长房,祭田自然也该归长房所有。
其他的,也就没有了。
早在段三老爷上书,交出所有家产时,段老太太就十分不满。
段三老爷活的还不如下人,继承家产更无可能,上交家产自然不心疼。
族老主持分家当天,段老太太也在,段三太太言语稍有不敬,段老太太就指着段三老爷大骂,让三房滚出去。
没想到,段三老爷早已收拾行李。段老太太喊他滚出去的当天,就带着段三太太离开了。
都没给段老太太反悔的机会。
“这倒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
裴珩坐在太师椅上,靠着椅背,显得十分悠哉。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表面温润,内里却透着料峭寒意。
“既己尘埃落定,就让礼部上折子。昔年老侯爷栉风沐雨,功在社稷,其爵位承传,断不可因儿孙不肖而湮灭。”
“长子次子皆不可用,唯有三子品性端方,敏而好学,世子之位,该由他承之。”
“是。”翠姨娘应着,转身到旁边桌子上,开始写文书。
这一局,从前夫哥状告段二老爷开始。
段老太太被休弃,家产罚没,段三老爷上位。
每一步皆在计算之内。
相信圣旨下到威宁侯府时,众人表情一定很有趣。
已经分家,被赶走的庶子成为世子。
威宁侯府属于威宁侯,段三老爷回归后,就能够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赶走大房,二房以及段老太太。
等到段老太爷断了气,威宁侯府原本的迹痕,彻底终结。
到时候,沈愉灵前哭丧,段行野认祖归宗,一切顺理成章。
“你觉得段太太是个怎么样的人?”裴珩突然说着。
翠姨娘沉思,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说,内敛稳重,识大体。
而现在,翠姨娘觉得这些评价也没错,只是这些远远不够。
毕竟,威宁侯府的这场风波,皆因沈愉写给裴珩的一封信而起。
虽然是求有于人,却是不卑不亢,把利益算计,拿捏的十分精准。
该给的好处一点都不吝啬,想多拿也不容易。
虽然不懂官场上算计,但在人性把握上,步步掐在关窍处。
亲爹只能熬死,嫡母却可以休弃。
段老太太与段行野只有仇,没有恩。想借着嫡母的身份占便宜,想都别想。
剥夺身份,家产上交,儿子全废。
段行野需要认祖归宗,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皇后需要威宁侯府传承下去,有个相对体面的娘家。
段行野与皇后,是没有矛盾的。
“段太太,胆子很大。”翠姨娘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