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张天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摸出王老师给的课本，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读。
书上写，omega有权拒绝alpha的不合理要求，有权选自己想嫁的人，有权把赚的钱攥在自己手里……这些话看得他心里发空。
这些权利听着是好，可太不实在了，就跟梦里的东西似的，醒了就没了。
要是真有这些权利，村里的小草哥就不会被他爹娘绑着塞进花轿，嫁给邻村那个好赌的alpha
邻居家的婶子也不会因为连着生了两个o，就被她丈夫打得胳膊青一块紫一块。
张天昊越想越觉得不对，随手把课本扔到床头柜上。
这些都是城里人的道理，跟他们乡下omega没关系。
如果，这些真的有用。
那为什么，他们这些人，过的日子，还是这样悲惨。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最好的日子还是找个踏实的alpha嫁了，生几个孩子，每天做饭洗衣，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陆总……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alpha，有本事，说话算话，还愿意帮自己。
简直是自己少o时期最想恋爱的白马王a。
如果能嫁给这样的alpha，肯定会幸福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张天昊就赶紧摇摇头，脸颊发烫。
他哪配得上陆总？
陆总是厉害的alpha，住大房子开豪车，还是一个集团的总裁，而他只是个从乡下跑出来的omega，陆总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他叹口气，拉过被子蒙住头。
不想了，明天还得上课，赶紧睡吧。
第二天一早，张天昊刚走出病房，就看见昨天围着他起哄的一个alpha站在走廊里。
那人手里拎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见他出来，立刻堆起笑脸迎上来。
“张先生，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特地来给你道歉。”alpha把礼盒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给你买的赔礼，你收下，就当我求你别往心里去。”
张天昊往后退了一步，没接礼盒。
他不想跟眼前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不用了，昨天的事我已经忘了。”张天昊的声音有点低，眼睛盯着地面，不想看对方的脸。
“别啊。”alpha又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急，“我是真心道歉的。你长得好看，肯定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对不对？”
说着就想靠近把张天昊往怀里带。
那人的目光黏在他脸上，看得张天昊浑身发紧。
他正想转身逃回病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来仓管的工作还不够忙。”
陆承宇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个礼盒上，眼神冷得吓人。
alpha的脸瞬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陆总，我……我就是来给张先生道个歉，没别的意思。”
“道歉就不必了。”陆承宇的语气没一点温度，“从今天起，你不用去基层了，直接去人事部办离职。”
alpha的脸彻底垮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只能蔫蔫地低着头。
陆承宇没再理他，转头对张天昊说：“走吧，去公司。”
张天昊点点头，快步跟在陆承宇身后。
走在路上，他心里有点乱。
他不明白，这些alpha明明嘴上嫌弃他是乡下omega，看他的眼神却又带着贪念，想从他身上捞点什么。
他们就不觉得这样矛盾吗？
陆承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边走一边说：“很多alpha嘴上说瞧不上传统omega，心里却盼着omega能温顺听话，事事都依着他们。他们不是真的鄙夷你的想法，是鄙夷你的出身——既想让你顺着他们，又不想承认自己就喜欢这样的，觉得掉价。”
张天昊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还是没完全明白，但他知道，跟着陆承宇是安全的。
至少陆承宇不会用那种又鄙夷又贪婪的眼神看他。
陆总是一个好alpha。
车子刚开进盛星集团的地下车库，张天昊就看见一个穿米白色西装的男人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
那人手里把玩着一串车钥匙，看着温文尔雅，却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承宇，好久不见。”男人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轻慢。
陆承宇的脸色沉了沉，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沈谨言？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谈合作的。”沈谨言笑着走近，目光却越过陆承宇，落在张天昊身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位是？”
张天昊下意识地往陆承宇身后躲了躲。
“我的合作对象。”陆承宇的语气冷了些，不动声色地挡在张天昊前面。
“你的合作对象？”沈谨言挑了挑眉，“承宇，你什么时候开始对omega感兴趣了？还是这么……特别的omega。”
他说“特别”的时候语气加重，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张天昊的脸一下子红了，攥紧了拳头。
他讨厌这种被打量的感觉，更讨厌沈谨言语气里的轻佻。
“沈总，”张天昊鼓起勇气抬起头，“我是陆总的合作对象，不是什么物件。”
沈谨言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哦？合作对象？什么样的合作，需要你天天跟着他？”
“这跟你没关系。”陆承宇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谈合作上楼说，别在这浪费时间。”
“别急啊。”沈谨言侧身拦住他们，目光还黏在张天昊身上，“我还没问这位omega叫什么名字。”
“张天昊。”陆承宇替他回答，拉着张天昊就要往前走。
“张天昊……”沈谨言把名字念了一遍，语气慢悠悠的，像是在品味什么，“好名字。我叫沈谨言，记住了啊。”
他的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张天昊没说话，低着头任由陆承宇把他拉走。
他能感觉到沈泽言的目光一直跟在身后，浑身都不自在。
进了电梯，陆承宇才松开手。
张天昊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小声问：“他也是alpha吗？”
“嗯。”陆承宇点头，“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也算是一个圈子的人。”
“那他……为什么那样看我？”张天昊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不用管他。”陆承宇的语气有点沉，“他就这样，见着新鲜东西就想凑上去看看。”
张天昊没再问，心里却记下了沈谨言这个名字。
这个alpha的眼神太露骨了，让人觉得危险。
到了总裁办公室，陆承宇让张天昊在沙发上待着，自己去办公桌后处理工作。
张天昊拿出课本，可翻了好几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沈谨言的笑脸。
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厉害的alpha都长着好看的脸，却都让人觉得不好接近，为什么omega就偏偏让人像调戏一下。
明明都是好看的人啊。
没等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沈谨言拿着份文件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承宇，合作的事我们再聊聊？”
陆承宇头也没抬：“让我助理跟你谈。”
“别这么冷淡啊。”沈谨言走到办公桌前，目光却往沙发上瞟，“还不是天昊，我都跟到这里来了，你还带着他。”
张天昊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课本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他不喜欢这种说法，听着就像在说一件随随便便带在身边的东西。
“沈谨言。”陆承宇的声音冷得像冰，“谈工作就好好谈，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沈谨言笑了笑，走到沙发边，弯腰看着张天昊，“小天昊，你跟承宇多久了？他对你好不好？”
沈谨言身上的信息素带着甜腻的香味，飘进张天昊鼻子里，让他很不舒服。
他屏住呼吸，往后缩了缩：“我跟陆总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沈谨言挑了挑眉，“什么样的合作，需要你住在他安排的地方，还天天待在他办公室？”
“这跟沈总没关系。”张天昊学着陆承宇的语气回答，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倔劲。
沈谨言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有意思。承宇，你这omega还挺护着你。”
陆承宇没说话，直接拿起内线电话：“保安，过来把沈总请出去。”
“别啊。”沈谨言赶紧摆手，“我走就是了。”他站起身，临走前还冲张天昊眨了眨眼，“小天昊，有空找我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泽言走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陆承宇看着沙发上缩成一团还脸红的张天昊，心里有点烦躁。
他早该想到，沈谨言来了肯定会找麻烦，那家伙就是只花孔雀，走到哪都爱惹事。
不过来的时机还没太早，要不然自己可没办法成为张天昊心目中独一无二的alpha。
也的亏了沈谨言就是这么个嘴上说骚话的没用的alpha。
不过，反而是好事吧。
这样下来，正好对比出自己才是正直可靠的alpha。
“以后离他远点。”陆承宇的声音有点沉。
“嗯。”张天昊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他本来就不想跟那个奇怪的alpha有任何来往。
毕竟，陆总已经对他说过好多奇怪的话了。
再多一个……
他也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