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宇的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如同平静湖面吹起了大浪,瞬间在人群中掀起了波澜。
“什么?换了孩子?”
“吃馊饭,跟猪睡?每天非打即骂?”
“天啊,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虐待吧?还有没有人性?”
围观者的目光从宋金花身上转到宏宇身上,迟疑不定。
宋金花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宏宇会如此直接的揭开真相。
她尖叫着辩解,“你......你胡说,虽然......虽然你跟着我,日子是苦了些,可是......可是好歹我对你有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大于天,我一点点的小错,又算得了什么?”
李宏宇紧紧的攥着车把手,尽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让自己能头脑清晰。
他听到宋金花的狡辩,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养育之恩?你说的是你把我换走,让我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的那九年吗?”
“那九年,我在你的虐待下挣扎求生,而你的亲儿子却在我家里,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在我母亲发现这一切,想要把我找回来时,你还伙同你的姐姐,要把我活埋在宋家坳的荒家窑里。”
他每说一句,宋金花的脸就惨白一分,周围人的哗然声也大上一分。
“天哪!竟有这种事?”
“换了别人的孩子,不好好养着。败露了竟想杀人灭口?!”
“就这还敢来认亲?这根本就是仇人啊,太不要脸了!”
“报警吧,孩子!别放过她!”也有人好心提醒宏宇。
“谢谢各位的关心。”宏宇环视四周,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法律已经对她的罪行做出了公正的判决。她现在出狱了,却不思悔改,反而妄图利用这段不堪的过往,想要我养她老。”
“请各位给我评评理,这样一个偷换孩子,虐待儿童的罪犯,出狱后反而来纠缠受害者,索取所谓的‘养育之恩’,这合理吗?合法吗?”
“不合理!”
“不合法!”
“快滚吧,谁给你的勇气和脸面?!”
“真不要脸,再这么纠缠这孩子,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先给她揍一顿,再报警抓她!”
人们的同情心瞬间爆棚。鄙夷,愤怒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宋金花。
宋金花彻底慌了神。这跟她设想的结果完全不同。
在宏宇条理清晰,不慌不忙的反击下,她一直熟稔的那套胡搅蛮缠,嚎哭卖惨的伎俩显得没用武之地。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和怒斥,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极了。
“你......狗......不,宏宇,我是你妈啊,你都叫了我九年的妈。我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算妈以前有些错,你长大了,出息了,能不能不跟妈计较......”
宋金花没了刚才的嚎哭,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向宏宇。
“宋金花,”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透着彻骨的寒意,“看来八年的班房,并没有让你学会反思,你还是不知安分守己。”
“你还敢来骚扰我儿子,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舒坦了,又想进去了?”
“妈妈!”宏宇扭头微微一笑。明明刚才他没落下风,气场全开,可如今看见母亲,心里仍像是找到了靠山般安稳。
周知微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
她其实已经过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站在人群后面。她想看看经过十年后,宏宇有没有勇气面对给他那么大伤害的宋金花。如果他害怕了,她会第一时间挡在他前面。
没想到宏宇的表现那么好。他沉着冷静,言辞犀利,把宋金花怼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随即,她眼神冰冷的看向宋金花,那目光中蕴含着威压和恨意,让宋金花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她没再多说,只是站在宏宇身边,静静的看着宋金花,就彻底碾碎了她最后的一丝侥幸。
“我......我......”宋金花再也没敢停留,在众人鄙夷起哄声中,狼狈不堪的挤开人群,踉踉跄跄的跑了。
“走吧,儿子,咱们回家。”周知微挽成宏宇的手臂,母子俩相互一笑,坦然离去。
而在这远处的街角,一辆豪华轿车正停在那里。这里发生的一切,车中人都尽收眼底。
“凌五,你慢慢的跟着那个老妇人,看她住在哪里?跟什么人接触?然后查清楚她跟周知微到底是什么关系?务必要详细的资料!”
后排的中年男人低声吩咐,前排副驾上青年男子点头称“是”......
周知微回家后,虽然为儿子的成长感到骄傲 ,但心头仍有一丝隐忧一直无法散去。
以她对宋金花的了解,这个女人绝不会轻易罢休的。她会利用一切机会,用更下作的手段来报复她或从她这里获利。她不能容忍!
“四哥,”周知微拨通了周海潮的电话,“宋金花上次跟李卫国他们来沙城后,并没有回去。”
“她今天来找宏宇,说是要宏算‘养育之恩’。被宏宇怼了回去。我担心她狗急跳墙,会对宏宇不利。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盯着她。”
盯人这种事,周海潮最拿手了,他立刻应下,“好,微微,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找她。找到后盯死她,保证她放个屁我都知道!”
被周知微母子一顿怒斥后,宋金花狼狈逃回她在沙城的租房里。这是沙城的棚户区。低矮阴湿,潮热还带着各种臭味。
她身上没钱,从李卫国那里偷几十块钱,只够租下一间小房子。那是房东为了赚房租,临时搭建的只够放一张竹躺椅的小偏房。
隔壁正房里,住着一家四口,是在街上摆地摊的。东西多,收摊回来,总是把三轮车推到她门口停着,挡住她大半的房门。她进房间都困难。
她也跟那家人说过几次,可那父亲五大三粗,凶得很。她一开口,那人拳头就在眼前晃动着。没办法,她只好每天爬进爬出。
她知道李昊东去了莞城,可她没路费去莞城。去了,也怕找不到。所以她找人给李昊东写了信,告诉他,她出狱了,在沙城。
可蛰伏沙城的日子,也需要钱啊。所以,她把目光投向那个怯懦的“狗剩”,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谁知......
“唉!”宋金花长长的叹了口气,翻出口袋里的一点零钱。再这么下去,她在沙城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当她颓废的瘫坐躺椅上时,房门被人敲响,“请问宋金花女士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