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好姑娘。”老道轻推一掌,无双顿觉浑身充盈,腿伤尽愈。
几步踏出竟已离山,耳畔重现屯中犬吠,回首但见夜风萧瑟,哪还有道人踪影?
这正是魅影鬼手——马三与董爷仅得两成真传便称雄江湖,而这老道,才是此术的开山祖师。
荒山巨石上,老道目送少年远去,喟然长叹:又是个痴情种,似功耀般情路多舛。”忽闻山径响动,他足尖轻点,瘦削身形如惊鸿掠出数十丈,转瞬消隐林间。
爹?您慢点儿!这深更半夜的,您要去哪儿啊?佟嘉宁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却始终跟不上父亲矫健的步伐。
佟四喜健步如飞,完全不像年近九旬的老人。
他目光炯炯,追寻着荒山野岭间若隐若现的地气,径直朝一块巨石奔去。
爹,这大半夜的,无双那小子总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吧?
佟四喜默不作声,站在巨石上环顾四周,细细搜寻着每一处角落,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异样气息。
啊!是他(她)?佟四喜惊得张大嘴巴,扑通一声跪在巨石上,朝着方才老道离去的方向连连叩首。
爹,您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紫气东来,这片荒山刚才笼罩着仙气,肯定是他来找无双了。”他又用力嗅了嗅,突然皱起眉头:不对...难道他(她)也来了?
那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逃不过佟四喜的鼻子,这气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敢起身,不敢抬头,生怕那两个神秘人物尚未走远。
无论是谁,若知道他们父子要算计无双,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爹,您说的是谁啊?这世上还有能让您害怕的人?
当然有!嘉宁,可能是你师祖来过了。”佟四喜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曾有幸见过师爷阴阳玄道一面。
能让他敬畏的人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半:师父吴功耀的侠肝义胆,师爷阴阳玄道的深不可测,还有半个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师娘莫小七。
您开玩笑吧?师祖阴阳玄道?他要是活着不得一百六十多岁了?那不成了老妖精?
哼!无知小儿!你师祖何止一百六十岁?早已超过三百岁了。
他将盗命术修炼得出神入化,我们只能 生灵寿命,虽能延年益寿,却有损阴德。
而你师祖在我年幼时就能 天地灵气续命,如今怕是已成半仙之体了。”阴阳玄道早已超凡脱俗,若不是为了扶持陷入困境的无双,世人再也无缘得见。
他才是真正的仙人。
爹您别吓我,那咱们还要继续跟日本人合作吗?要是被祖师爷知道...向来胆大包天的嘉宁此刻也怕了。
他虽得父亲真传,却远不及父亲的胆识。
师爷早已不问世事,就算他神机妙算,也猜不到我佟四喜会对兴安岭地缝子感兴趣。
以师爷的境界,不会与我计较。
倒是那个女人...往后行事要加倍小心,千万别落在她手里。
莫小七的心狠手辣,比我师父还要厉害千百倍,我们父子若被她抓住把柄,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提起莫小七,佟四喜仍心有余悸。
当年带他入常胜山的是莫小七,最后让吴功耀将他逐出师门的也是莫小七。
这女人的手段,他永生难忘。
如今无双心里清楚,想要除掉他并非易事,毕竟有高手在暗中守护。
眼下唯有借助他的身份与能力,方能成就自己的宏图伟业。
待到那时,整个东北盗门都将沦为掌中傀儡。
但这小子实在狡猾,活脱脱就是莫小七的翻版,满肚子鬼主意,简直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看来是时候动用那枚暗棋了。
夜色沉沉,无双独自走在村中的柏油路上,昏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满脑子都是那神秘老道与民国女子的对话。
虽然女子始终沉默,可她眼中流露的慈爱分明是想帮他找回记忆,带他离开这里。
为何老道要阻拦?为何非要让他经受这些磨难?无双不懂什么宝剑锋从磨砺出的道理。
他不在乎自己究竟是谁,这几日早已将龙王屯当作归宿,把老朴和金花视为亲人。
尽管语言不通,但这里的温暖让他心满意足,何必执着于过往?
村庄静得出奇,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夜色中。
不知何时起,连村里的狗都不再对他吠叫,或许这些畜生已经将他认作了自家人。
忽然,无双后颈汗毛倒竖,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出来吧。”他轻声说道。
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家伙从阴影里探出头,见是无双,立刻窜上来抱住他的腿。
原来是小白。
大半夜的,又去哪儿偷鸡摸狗了?无双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却发现小家伙浑身发抖,直往他身后躲。
怎么了?我又没带那臭道士回来,你怕什么?
小白瞪着绿豆眼左右张望,吱吱叫着似要告诉他什么。
别闹了,回去睡觉!深更半夜的别折腾我。
记住,村里人可都不待见黄仙。”无双将它拎到肩上,像往常一样往家走去。
已是凌晨时分,朴家人都已熟睡。
东屋传来老朴震天的鼾声,偶尔夹杂几句梦话。
无双轻轻推开院门,蹑手蹑脚走向西屋,却发现屋里亮着灯。
奇怪,出门时明明关了灯。
他警觉地贴在门上倾听,屋内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没有。
许是自己记错了吧。
吱呀——门被推开。
炕沿上端坐着个姑娘,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头,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柔情。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竟是小金花。
今夜她打扮格外特别,光着脚丫,外罩淡花色睡裙,内衬小肚兜,青涩的身姿若隐若现。
金花不言不语,只是坐在炕边冲他笑,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妩媚。
老天爷,这丫头才十五岁啊?
“好妹妹,时候不早了,快回房休息吧,要是让老朴看见多不好?”无双伸手想拉她下炕。
谁知这小丫头力气不小,反手一带,无双单脚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脸正埋进她微微隆起的胸前。
“别...不行!”无双慌忙推开金花,自己踉跄着差点撞上门框。
这一推力道不小,金花跌在炕上,险些碰着头。
他只当是意外,十五岁的丫头哪懂这些?怕伤了妹妹的心,赶紧解释:“金花,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小,以后若真有缘...我是说等你长大些,至少得上完大学...”
无双此刻心绪纷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人家救了自己性命,总不能粗暴赶人,若惊动旁人更是说不清。
他没注意到肩头的小白早已溜走,连院子都没敢进。
“快去睡吧,别闹了。”无双不敢靠近,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金花并不恼,理了理衣襟跳下炕,走过无双身边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无双刚松口气,不料金花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趁他不备从背后紧紧抱住。
少女幽香袭来,柔软的触感让他险些失控。
他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何况老朴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即便...也该负起责任。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金花已将他推回炕上。
她扳过无双的身子,不容拒绝地踮脚吻了上来。
“金...唔...”无双话未出口,便被温软的唇舌封住。
令他渐渐放弃抵抗。
他的手终于环上她的细腰,开始回应这个吻。
正当情浓时,那舌尖突然深入咽喉。
一阵异样感觉袭来,无双顿时浑身发软。
他想喊却张不开嘴,想挣扎却如烂泥般使不上力。
无双瞪圆双眼,惊骇地盯着这个陌生的——她绝不是小金花。
他这才惊觉,眼前这具躯壳冰冷刺骨,呼吸微不可闻,眸中闪烁着嗜血凶光。
可惜为时已晚,他浑身瘫软如泥,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无双能清晰感受到体温急速流失,连心跳都变得迟缓微弱。
他绝望地闭上眼,想起老道的预言。
既是命中劫数,终究避无可避。
哥?这么晚还不睡?院外突然传来银铃般清脆的嗓音。
那才是真正的朴金花。
假金花——或者说那个妖物——猛地收回长舌,一掌将无双推回炕上。
无双挣扎着想爬起来示警,却连呼喊都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金花闯进屋内。
在她眼中,只见无双衣衫不整地瘫在炕上,房门大开,灯光明亮。
屋里除了哥哥再无他人。
这么大个人了!金花气得跺脚,方才要给你添被褥偏不肯,现在冻成这样!快把鞋脱了!弄脏被褥还得我洗!
金...花...快...无双从灼痛的喉间挤出几个字。
金花这才发现哥哥冷汗涔涔,伸手一摸竟冰凉彻骨。”哥!你怎么了?她慌忙扶起无双,轻拍后背帮他顺气。
嗬...嗬...无双剧烈喘息着,神志渐渐清明。
盆!快拿盆来!他突然嘶吼。
金花还没反应过来,无双已俯身呕吐不止。
直到吐出胆汁,他才虚脱般倒回炕上,直愣愣盯着房梁喘粗气。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咱们明明吃的都一样啊!金花急得直搓手,我带你去看大夫!
你方才...一直在屋里?无双声音发颤,迫切想要确认那恐怖一幕只是幻觉。
是啊,听见你开门才出来的。”金花歪着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无双重重抹了把脸,哆嗦着摸出烟卷。
连吸数口后,惨白的脸色才稍稍恢复血色。
“刚才我亲了你,然后……”
小金花的脸蛋顿时泛起红晕,害羞地扭过头去,不敢看无双,以为他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