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深处,一处偏僻的暖阁内,烛火被刻意调得幽暗,只在姬瑶精致绝伦的脸庞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使她看起来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兰,美丽却带着一丝诡秘的危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惑心蝶”的稀有香料气息,甜腻中带着令人心神放松的奇异力量,但这香气却无法驱散跪在地上之人内心的恐惧与寒意。
刘公公,这个在内庭司摸爬滚打多年、凭借一手不俗的土遁术和阵法维护手艺才混到管事位置的中年太监,此刻正匍匐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额头紧贴地面,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衬,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处境的不妙。姬瑶指尖那枚看似普通的留影玉简,在他眼中不啻于催命符。
“刘公公,”姬瑶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却字字敲打在刘公公的心尖上,“你私自挪用库房那些‘青罡石’和‘流云铁’,通过黑市倒卖,中饱私囊的事,本宫这里,可是连时间、地点、经手人都记录得一清二楚呢。”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按宫规,这足够让你去‘苦役司’走一遭了,想必那里的‘蚀骨风’和‘销魂鞭’的滋味,刘公公是不想尝的。”
刘公公猛地一颤,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传说中的痛苦,他抬起苍白的脸,眼中满是绝望与乞求,声音嘶哑:“婉仪娘娘开恩!奴才……奴才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求娘娘看在奴才多年勤勉的份上,饶奴才一命!奴才愿为娘娘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姬瑶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慈悲的弧度,然而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湖泊,不起丝毫涟漪。“赴汤蹈火倒也不必。本宫这里,恰好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刘公公你这精通地脉与阵法的能手去办。”她手腕一翻,一枚约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符文或灵气波动的奇异石符出现在掌心,室内本就幽暗的光线似乎都被这石符吸走了少许,周遭温度仿佛也下降了几分。
“将此物,”姬瑶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魔力,“埋入青鸾宫地底,连接其核心静室聚灵阵的那条主要‘乙木支脉’的第三个节点之下,三尺深处。记住,要绝对的隐秘,不能触动青鸾宫现有的任何一层阵法警戒,哪怕是最微弱的示警灵光也不行。做完之后,立刻离开,不得回头,不得停留,更不得与任何人提及此事,哪怕是你最亲近之人。三日后的子时,自会有人将你需要的灵石和足以让你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的全新身份文牒,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刘公公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黑色石符。
石符入手冰冷刺骨,更有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他丹田真气都为之微微一滞的阴秽燥热之气顺着指尖传来,他虽不识此物来历,但凭经验也知这绝非什么灵物祥瑞,而是极其阴毒的玩意,其目标,直指正在闭关冲击凝煞的璎婉仪!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东窗事发后身败名裂、受尽酷刑而死的恐怖景象,一边是行此大逆不道、谋害宫妃的大罪……巨大的恐惧如同沼泽般将他淹没,最终,对眼前即刻死亡的畏惧,压倒了对未来可能惩罚的恐惧。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将石符死死攥紧,仿佛要将它嵌入骨肉之中,重重磕头:“奴才……奴才明白了!定不负娘娘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