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平静却暗流涌动的一天。次日午后,严姑姑忽然到来,身后还跟着两位面生的嬷嬷,看服饰竟是宫中更高阶的掌事嬷嬷。
“虞采女,徐采女,”严姑姑神色严肃,“关于前日之事,内廷慎刑司已有决议,需带你们前去问话。”
慎刑司!虞璎心中一跳,那是比稽查司更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看来曹嬷嬷并未放弃,试图通过更正式的渠道坐实她的罪名。
徐婉吓得几乎晕厥。虞璎却深吸一口气,扶住她,暗中捏了捏她的手示意镇定,然后平静地对严姑姑道:“臣女遵命。”
该来的总会来,正好,她也准备好了。
她们被带至蕙芷苑的一间议事堂。堂上端坐的并非曹嬷嬷,而是一位面容冷峻、目光如电的老太监,身旁坐着几位慎刑司的官员,气氛肃杀。曹嬷嬷也站在一旁,眼神阴冷地看着虞璎。
“虞璎,你私藏禁药,行巫蛊厌胜之术,证据确凿,还不从实招来!”老太监开门见山,声音尖利冰冷,带着强大的精神压迫。
虞璎却并未被吓倒,她缓缓跪下行礼,声音清晰而稳定:“大人明鉴,臣女冤枉。那两样证物,绝非臣女所有,乃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哼,狡辩!人赃并获,岂容你抵赖!”曹嬷嬷厉声道。
“人赃并获?”虞璎抬起头,目光直视曹嬷嬷,“敢问曹嬷嬷,您当日搜出的那包‘迷心散’,可是太医署上报丢失的那一批?”
曹嬷嬷一愣,显然没料到虞璎会问这个,硬着头皮道:“自然是!不然从何而来?”
“哦?是吗?”虞璎从怀中取出那个油布包,双手呈上,“臣女曾听闻幻心草产地不同,药效也有所不同,十分奇异。这是那日所藏得一点幻心草残茎,我辨认识得,此乃南荒所产之幻心草,其性状与太医署库存的冀州幻心草大有不同。而嬷嬷当日所持药粉,其色其味,皆与这南荒幻心草特征吻合!请问嬷嬷,太医署丢失的,难道是远在南荒采集的药材吗?还是说,嬷嬷手中的药粉,根本另有来源?!”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箭,又快又准!同时打开了油布包,将那截带有紫色斑点的干枯茎秆展现出来!
满堂皆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截草药和虞璎身上!
曹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张口结舌:“你……你胡说八道!这……这分明是……”
那主位的老太监眼中精光一闪,示意身旁一位懂得药理的官员上前查验。
那官员仔细看了看虞璎手中的茎秆,又回想了一下当日那包药粉的特征(显然慎刑司也有记录),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对老太监低语了几句。
老太监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射向曹嬷嬷:“曹掌事,此事,你作何解释?!”
“我……我……”曹嬷嬷冷汗涔涔,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虞璎竟能拿出如此直接的物证反将一军!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看来,此事确有蹊跷。”老太监冷冷道,“曹掌事办案不清,证据存疑,险些酿成冤案。即刻起,暂停其稽查司掌事之职,接受调查!虞采女……”
他看向虞璎,目光复杂,“你虽自证清白,但巫蛊之物出现于你房中,终归有失察之过。念你找出证据,功过相抵,禁足解除,然需深刻反省,日后谨言慎行!”
“臣女谢大人明察秋毫!”虞璎深深叩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虽然被轻轻责罚,但主要目标已经达到——洗清了罪名,并且重创了曹嬷嬷!
一场致命的危机,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
曹嬷嬷面如死灰地被带了下去。虞璎和徐婉也被允许返回房间。
消息很快传开,采女们看虞璎的眼神再次变了,这一次,多了深深的忌惮。这个妫姓旁系女,不仅能化险为夷,竟然还能反击,让一位掌事嬷嬷栽了跟头!
当晚,苏女官再次悄然来访,这次,她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娘娘说,你做得很好。懂得借力打力,抓住要害,倒是小瞧你了。这瓶‘凝髓丹’,于巩固入窍境后期颇有裨益,娘娘赏你的。”
虞璎恭敬接过:“谢娘娘赏赐。若非娘娘与苏姑姑多次回护,臣女早已万劫不复。”
苏女官摆摆手:“宫中生存,终究要靠自己。经此一事,你也该明白,有些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好自为之吧。”
送走苏女官,虞璎握着那瓶丹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终于云开月明的夜空,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和一丝疲惫。
危机暂解,但真正的斗争,或许才刚刚开始。她展现了她的价值和能力,也彻底卷入了旋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