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沙丘上吹过，黄沙打在车身上，发出细碎的声音。雷煌坐在驾驶座，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他的左臂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在座椅边积了一小滩暗红的血。他没动，也没皱眉，只是呼吸时伤口会疼。
艾德琳靠在后座，腿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很重。她看着终端屏幕，没有信号。她的手指摸着箱子上的护符，那是用特殊材料做的钥匙，据说能打开某种重要东西。现在护符一闪一闪的，没什么反应。
凯莉斯坐在副驾，嘴角干裂，鼻子有血迹，已经干了。她眼睛微微抖动，瞳孔一会儿变小，一会儿变黑。这是她预知能力失控的表现。她的手也在抽，像是被什么拉着。她一直看到三天前的画面：一颗灰蓝色的星球，一个塌了的建筑，还有一个人站在废墟里说话，但她听不清。
“不能停。”雷煌开口，声音很哑，“他们快来了。”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风吹进来，带着土味和金属的味道。他走到一块石头前，把手按上去。石头缝里冒出蓝光，顺着他的手钻进身体，又从指尖传到地下。这是他唤醒地下系统的方式。
地面开始震动，裂缝慢慢扩大。一块金属板升起，扬起很多沙子。一艘飞船露出来，外壳有很多划痕和烧过的痕迹。但引擎是亮的，还在工作。
三人拖着箱子走向飞船。雷煌扶着凯莉斯，她走路不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艾德琳走在最后，一只手一直放在护符上。
舱门打开，里面灯亮了。雷煌把凯莉斯放到医疗椅上，启动镇定程序。机器扫描她的大脑，发现有问题的地方，就开始释放稳定电流。她闭上眼，背上水晶一样的翅膀轻轻颤动，发出轻微响声。
艾德琳把箱子固定好，接上能源管。护符连进系统，一道金光散开，包住整个箱子。空气中有波动，像是水波一样。屏幕上出现很多看不懂的符号，是很久以前的文字。
“数据稳了。”她说，声音平静，但有点抖，“可以出发了。”
雷煌坐回驾驶位，手指划过面板。导航出现一个坐标，是一颗灰蓝色的星球，编号x-739。那里没人管，也不在监控范围内。
“就是那里。”凯莉斯轻声说，眼睛没睁，“我三天前看到的就是这地方。”
雷煌按下按钮。引擎响了，飞船升空，尾焰撕开云层，照亮荒原。地面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片黑。
倒计时开始。
三分钟后，空间扭曲，飞船消失了。
——
再次出现时，外面是灰蓝色的天空。闪电在云中闪动，打在飞船上。雷煌咬牙，一手握紧操纵杆，另一只手放出磁场，挡住高能粒子。警报一直响，温度越来越高。
“有两个引力塌陷。”凯莉斯突然睁眼，眼睛发银光，“右边有雷暴，下面有断层，要避开。”
雷煌立刻转向。飞船倾斜，擦过一团风暴。机身晃得很厉害，支架发出刺耳的声音。艾德琳抓着扶手，另一只手仍按在箱子上。
十分钟后，地面清楚了。一座被沙埋了一半的建筑群出现，顶棚破了，墙上有锈。扫描显示，这是以前的研究所，二十年前因为事故被关了。
“废弃基地。”艾德琳看着图，“结构还行，主门关着，里面没人。”
飞船落在平台边上。三人穿上防护服，带着箱子走进去。风更大了，吹得面罩响。每走一步都陷进沙里。
入口被钢板焊死了。雷煌上前，手贴在螺丝上，放出震动。几秒后，螺丝断了，钢板倒下，灰尘飞扬。里面很黑，空气里有臭氧和腐烂的味道。
艾德琳打开灯，照出走廊。墙上有些刻痕，部分被刮掉了。地上有断线和碎设备，还有几件破掉的防护服，空荡荡的。
“空气系统还能用。”她说，走到控制台，插上能量管。机器响了几声，风扇转起来，氧气慢慢恢复。她输入一段密码，是她父亲教的最后一句话。
雷煌拆下飞船的动力核心，搬到配电室。他接上电网，按下开关。灯一盏盏亮起来，从走廊到实验室再到生活区，像是死掉的地方重新活了过来。
“电力恢复百分之四十。”他说，“够用了。”
凯莉斯靠在墙边，出汗了。她闭眼，又看到了画面：天花板塌了，管道炸了，火冲上来。她猛地睁眼：“东边实验室上面，明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梁会断。”
雷煌记下时间地点。他和艾德琳一起搬材料，用金属架撑住屋顶。他们在关键位置加了磁力锁，让结构更结实。两人一句话不说，动作很快。
厨房的净水器坏了。艾德琳用能量激活残留模块，接好水管。刚开始水流是红的，几分钟后变清。她尝了一口，没问题，才让系统接入循环。
医疗舱需要冷却液。凯莉斯指路，他们打开b区柜子，找到密封罐。雷煌检查接口，确认能用后注入液体。舱内温度降了，灯由红变绿。
六小时后，基地基本能用了。
主控室里，雷煌站在通讯台前。他拔掉天线，用自己的身体做信号屏障，生成干扰波。这样最安全。
“准备发消息。”他说。
艾德琳输入高级密码，加了三层加密。接收方是一个秘密网络，里面都是逃亡的人，像他们一样的“残次品”。
“内容：黑盒安全，研究继续。敌人知道位置了，请求支援和补给。”
她按下确认。
信号发出，穿过大气，飞向太空。那一瞬间，护符剧烈震动，亮了一下，又暗了。
凯莉斯坐在角落，闭着眼。她在看未来有没有回应，或者有没有人追来。她的意识在时间里穿梭，找每一丝线索。
时间过去很久。
“四十八小时内，”她睁眼，声音弱，“没人追踪我们。”
“发出去了。”艾德琳松手，肩膀垮下来，像是终于放下重担。
雷煌关掉通讯，重新设防。他在外面加了三道感应网，连到警报器。任何人靠近都会报警，哪怕是一只鸟。
生活区的床铺好了。艾德琳拆下装甲腐蚀的部分，放进隔离箱。她把护符收进保险柜，设了两个密码：一个是数字，另一个是她的生物频率。
雷煌处理手臂的伤。他用消毒水洗了伤口，包上绷带。血止住了，但肌肉还是僵。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伤，是上次实验失败留下的东西，会在情绪激动时发作。
凯莉斯进了医疗舱。系统启动休眠模式，水晶翅膀发光，慢慢修复神经。她梦到了同一个画面：箱子打开了，里面不是数据，而是一只眼睛，正看着她。
主控室只剩雷煌一个人。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沙丘。风吹着废墟，卷起尘土。屏幕上显示基地状态：电力正常，空气正常，防御开启。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准备写第一份日志。
就在这时，警报响了。
不是外面来的。
是内部提示。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未知能量波动，来源：黑色合金箱】
雷煌抬头，看向箱子。护符正在飘起来，从保险柜里往外移，朝着箱子飞去。金光连成一条线，连着箱子和护符。
他冲过去想抓住护符，却被一股力量推开。空气中传来低语，不是声音，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