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南城头的血迹已凝结成暗褐色。林萧站在垛口边,望着山路尽头那片空荡荡的密林,青铜面具人消失的方向仿佛还残留着邪异的气息。昨夜的夜袭虽被击退,却让他看清了一个事实——王家会长的实力远超预估,若正面硬撼,己方未必能占到便宜。
“少爷,魔族的探子在山路上发现了这个。”摩罗煞拿着块破碎的衣料走来,布料边缘泛着暗红色,上面沾着些微金色粉末,“长老说这是‘血蚕丝’,水火不侵,只有王家的核心高手才会穿。”
林萧捻起一点金粉,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看来他昨晚也没讨到好,护罩破裂时被骨矛划到了。”他将布料攥在手里,“这倒是个机会——血蚕丝沾了他的血,林御冥,能不能用追踪符?”
林御冥从黑袍下伸出骨手,接过布料闭目感应片刻,摇了摇头:“他用邪术掩盖了气息,追踪符会被干扰。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在布料上闻到了‘蚀心草’的味道,这种草只长在黑风口以西的沼泽里,他大概率藏在那附近。”
“黑风口沼泽?”林萧眼神一动,那里离王家大营不到十里,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看来他是想就近指挥,随时准备再次动手。”
正说着,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林萧冲到北城头,只见王家大营的门旗突然换成了血色,三万草原部落的人马正列成密集的方阵,朝着北城发起冲锋。与昨日不同的是,他们的阵前多了数十个萨满,手里挥舞着骷髅杖,口中念念有词,方阵上空竟凝聚出一团暗红色的血雾——那是草原的“血煞阵”,能让人暂时失去痛感,战力暴涨,代价却是战后力竭而亡。
“疯了吗?用活人当耗材!”林黑龙看得目眦欲裂,北城头的连弩已再次上弦,却被林萧按住。
“等等。”林萧盯着血雾笼罩的方阵,“他们的目标不是城墙,是想逼我们出城救援。”他指着方阵后方,那里的五千王家精英护卫正悄然移动,显然是想趁北城混战,从东门的缺口突破。
“想一石二鸟?”林蛮扛着战斧大笑,“萧哥,让俺带兽王战甲弟兄去会会那帮蛮子!正好试试他们的血煞阵硬不硬!”
“去。”林萧点头,“带五千弟兄从北门杀出,别追太深,把他们的阵形搅乱就撤。”他转向林御冥,“让骷髅军团在东门后布阵,王家护卫敢来,就用骨墙困住他们。”
“明白。”林御冥黑袍一扬,城根下的骷髅兵开始移动,骨盾交错间很快筑起三道白骨高墙,墙后隐约可见闪烁的骨矛。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响起,草原方阵已冲到城下百步。萨满们的咒语越来越急,血雾中突然冲出数百个赤裸上身的勇士,身上画着红色图腾,手里挥舞着石斧,朝着城门猛冲——竟是敢死队。
“放箭!”赵虎的吼声落下,连弩箭如飞蝗般射出,却被血雾挡了一下,力道卸去大半,射中勇士们的身体竟只留下浅浅的伤口。
“娘的,这什么鬼东西!”林蛮骂了一声,提着战斧率先冲下城头,五千兽王战甲弟兄紧随其后,城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盘龙战斧的寒光在朝阳下连成一片。
“杀!”林蛮的巨斧劈在最前面的勇士头上,那勇士竟毫无反应,反手一斧砍在林蛮的战甲上,火花四溅。林蛮被震得后退半步,随即怒吼着挥斧再劈,这才将对方拦腰斩断,暗红色的血溅了他满身。
“别硬拼!用巧劲!”林萧在城头喊道,“攻击他们的关节!”
兽王战甲的弟兄们立刻变换招式,战斧不再劈砍,而是顺着对方的臂膀滑下,专斩手腕和膝盖。血煞阵虽能止痛,却挡不住筋骨断裂,转眼间就有数百个勇士倒下,惨叫着被后续的人马踩成肉泥。
方阵后方的王家护卫见北城陷入混战,果然开始朝着东门移动。五千玄甲骑兵列成楔形阵,铁蹄踏得大地发颤,眼看就要冲到缺口前。
“就是现在!”林御冥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回响。
三道白骨高墙突然合拢,将骑兵困在中间。墙后的骷髅兵同时掷出骨矛,带倒钩的矛尖穿透玄铁甲,将骑兵们钉在地上。更致命的是,墙缝中突然冒出墨绿色的毒雾——那是道士们提前布置的“腐骨瘴”,沾到的骑兵立刻浑身溃烂,连玄铁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冲出去!”骑兵统领怒吼着挥枪劈砍骨墙,却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骨爪抓住马腿,战马受惊跃起,将他甩进毒雾中,瞬间没了声息。
北城的草原方阵见王家护卫被阻,冲锋的势头顿时一滞。林蛮抓住机会,率领弟兄们猛地后撤,退回城内。城门关闭的瞬间,城头上的连弩再次发射,这次瞄准的是方阵中的萨满,箭簇穿透血雾,将那些念咒的老家伙射成了刺猬。
萨满一死,血煞阵顿时溃散,剩下的草原人马失去加持,终于露出惧色,转身就往大营逃去。北城外留下了近万具尸体,血流成河,连护城河都被染红了。
林萧站在城头,望着狼狈退去的敌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知道,这只是王家的又一次试探,真正的杀招,还在黑风口的沼泽里,在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手中。
阳光下,东城的毒雾渐渐散去,白骨高墙间露出玄甲骑兵的残骸。林蛮带着弟兄们在城头上擦拭战斧,兽王战甲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泽。
“萧哥,下一波什么时候来?”林蛮咧嘴笑着,露出满是血污的牙齿,“俺这斧头还没砍够呢!”
林萧望着黑风口的方向,握紧了乌木剑:“快了。等他忍不住的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城头,王家大营的方向再次响起了战鼓,这次的鼓声低沉而绵长,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