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是你的锅……”怒哥低声嘟囔着,语气有些别扭,像是跟自己较劲,又像是在跟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家伙说话,“但你要是敢动我身边人,咱俩一起烧了这天!”
山洞深处,吴龙缓缓睁开双眼,猩红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六翅焦黑蜷缩,像是被烤焦的树枝,散发着刺鼻的焦臭味。
尾钩上缠绕的凤羽,已经被毒血浸透,变得黯淡无光。
她伸出猩红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伤口,感受着毒液在体内蔓延,修复着受损的肉身。
剧烈的疼痛,让她面容扭曲,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那口破锅,竟然有灵识?”吴龙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毒蛇吐信,充满了阴冷和怨毒,“不……是那鸡崽的命,与锅契合了!该死,真是该死!”
她猛然抬头,望向清源村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夺取炉心之计,竟然功亏一篑。
“既然夺不了炉心,便只能另辟蹊径了。”吴龙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顾一白,才是真正的‘器引’,只要得到他,我就能重新掌控原始真蛊的力量!”
清源村,祠堂废墟。
老炉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浑浊的双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三十年前的蛊战,他侥幸活了下来,却也失去了所有。
他亲眼目睹了药仙教的覆灭,亲身经历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浩劫。
他发誓,一定要守护药仙教的遗志,绝不能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再次染指原始真蛊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毫不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掌心。
鲜红的血液,顺着掌纹流淌而下,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老炉头用颤抖的手指,在地上艰难地绘制着古老的虫文。
“锅活则魂存,魂动则契醒……”他喃喃低语,声音嘶哑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小哑巴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老炉头绘制的虫文。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虽然天生不能言语,但他却能听懂虫语。
他从那些扭曲的线条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猛然站起身,神色大变,想要立刻奔走报信,却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空气中弥漫起了一种淡淡的银灰色粉末,如同柳絮般飘落,无声无息地沾染在他的嘴角。
那是梦魇蛊粉!
瞬间,小哑巴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重重幻影。
他看到怒哥被囚禁在一口巨大的铜锅之中,浑身浴血,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顾一白手持铜锤,面无表情地站在锅前,轻轻敲击着锅身。
“咚!咚!咚!”
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击在他的心脏上,让他痛苦不堪。
锅内,传出撕心裂肺的鸡鸣声,凄厉而绝望,像是来自地狱的哀嚎。
“不!不要!”小哑巴发出无声的呐喊,拼命想要挣脱幻境的束缚。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强忍着眩晕,用染血的手指,在掌心艰难地画了一个“井”字。
然后,他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顾一白居住的方向。
顾一白正坐在屋内,擦拭着手中的铜钉小锤。
这柄锤子,是他用“不求人”炼器术,临时炼制出来的,虽然不起眼,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他忽然感觉到,袖中的“不求人”震颤不止,仿佛受到了某种威胁。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只见小哑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苍白,浑身是血。
小哑巴伸出颤抖的手掌,想要向他传递什么信息,却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模糊,掌心的血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歪歪扭扭的“井”字,依稀可辨。
顾一白眸光一凝,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他并未动声色,只是默默地将小哑巴扶到一旁坐下。
“别着急,慢慢说。”顾一白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炉”字的旧铜片,塞入小哑巴的手中,低声说道:“送去怒哥屋檐下,别让任何人看见。”
随即,他袖中轻轻一弹,一缕无形气线,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铜片之上,随着铜片而去。
他在暗中布下了一个“器引阵眼”,只要怒哥拿到这枚铜片,就能与他建立联系,共同对抗即将到来的危机。
顾一白看着小哑巴踉跄离去的背影
一场关乎清源村命运,关乎原始真蛊归属的恶战。
而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在这场恶战中,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夜幕降临,清源村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顾一白依旧坐在屋内,擦拭着手中的铜钉小锤。
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低声喃喃自语。
突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顾一白抬起头,看向窗外,神色一动。
是谁?这么晚了,会来找他?
是敌?是友?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来人的出现。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先生,睡了吗?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是葛兰的声音。
顾一白微微皱眉,心中更加疑惑。
这么晚了,葛兰来找他做什么?难道,她也发现了什么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向门口。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葛兰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顾先生,我……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颤抖。
顾一白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我看到怒哥,他……”葛兰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不敢说出口。
“他怎么了?”顾一白问道,语气平静。
葛兰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我看到他……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顾一白微微一怔,“他找什么东西?”
葛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好像很着急,很不安……”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看到他……他好像受伤了……”
“受伤了?”顾一白心中一惊,“他伤在哪里?”
葛兰再次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只是远远地看到他,不敢靠近……”她说,“但我感觉,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顾一白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葛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顾一白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怒哥受伤了,而且还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却没有任何头绪。
他叹了口气,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屋内。
他拿起手中的铜钉小锤,轻轻抚摸着锤身。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眠眠之夜了。”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与此同时,在清源村的另一角,怒哥正蹲在一户人家的屋脊上,啃着一只油光锃亮的鸡腿。
没错,就是顾一白往日的习惯。
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屋檐下的阴影,似乎想要从中发现什么。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猛地从屋脊上跳了下来,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上。
然后,他快步走到屋檐下,伸出手,从阴影中摸出了一枚古朴的铜片。
铜片上,刻着一个“炉”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怒哥拿着铜片,仔细地端详着,
这是什么东西?
谁放在这里的?
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却没有任何答案。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鸡腿,又看了看手中的铜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啃完鸡腿再说。
毕竟,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重新蹲在屋脊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继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而就在他啃鸡腿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缓缓地伸出手,向着怒哥的后背,缓缓地靠近……
夜色如墨,怒哥蹲在农家土房的脊梁上,借着稀疏的星光,大快朵颐。
鸡腿油光锃亮,是他记忆里顾一白最爱的味道。
肉香在舌尖绽放,他眯起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突然,眼角余光捕捉到屋檐下一抹微弱的光亮。
“咦?”
怒哥纵身跃下,轻巧落地。
拨开杂草,一枚古朴的铜片静静躺在那里,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好奇地用尖喙啄开铜片表面的浮土,一个熟悉的图纹映入眼帘——竟是半个“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