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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简易

唐时洪州司马王简易,素来为官清廉,待人体面,唯独性子有些急躁。一日退朝归来,他忽觉腹中绞痛,像是有块拳头大的硬物在里面翻搅,随呼吸上下冲撞,直疼得他冷汗直流,当场栽倒在地。

家人慌忙请来名医诊治,汤药喝了无数,那硬物却半点不见消散,反倒越来越大,疼起来时如钢针穿刺脏腑,王简易只能卧病在床,足足缠绵了一个多月。眼看他日渐消瘦,面色蜡黄,家人都暗地里准备后事,只盼着能出现奇迹。

这夜,月色昏沉,王简易正昏昏欲睡,腹中硬物突然猛地向上一冲,直撞心口,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身旁伺候的仆人见他气息全无,吓得魂飞魄散,哭喊声惊动了全家。

不知过了多久,王简易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起身,眼前站着个青面鬼使,手持黄符,声音沙哑如破锣:“我乃丁郢,奉城隍神之命,特来拘你王简易魂魄。”

王简易心中一惊,想起家中妻儿,还有未完成的公事,忙争辩道:“我自问一生没做过亏心事,为何要突然拘我?”

鬼使却不答话,只是拽着他的魂魄往前便走。脚下云雾缭绕,走了约莫十余里,一座巍峨的城隍庙出现在眼前,门前鬼差往来不绝。有几个面善的鬼差见了他,低声议论:“这不是王司马吗?听闻他在世时多行善事,本该长命百岁,怎么会被拘来这里?”

话音刚落,王简易已被带到城隍神面前。他定了定神,躬身行礼:“城隍神在上,下官王简易不知身犯何罪,竟被突然拘来,家中尚有妻儿老小,还望神爷明察,容我回去料理后事。”

城隍神端坐堂上,面色威严,吩咐左右:“取生死簿来。”

鬼差很快捧着厚厚的簿书上前,翻阅片刻后回道:“回神爷,王简易阳寿未尽,尚有五年可活。”

城隍神点点头,对王简易道:“你在世时确有善德,此番是阴差误拘,且放你回去,日后更要行善积德,不可懈怠。”

王简易大喜过望,叩谢后跟着另一鬼使返回,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榻上,窗外已泛起鱼肚白。家人见他苏醒,无不喜极而泣。经此一事,王简易性子收敛了许多,待人愈发宽厚,只是腹中那硬物仍在,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时光飞逝,五年转瞬即逝。这日午后,王简易正在书房批阅公文,腹中硬物突然再次猛烈冲撞心口,他眼前一黑,魂魄又被勾到了冥司。

这次并非城隍庙,而是一间昏暗的公堂,堂上坐着判官,阶下跪着个少年鬼魂,满脸怨恨地指着他哭诉:“判官大人,就是他王简易,当年无故将我殴打致死,求大人为我做主!”

王简易定睛一看,那少年竟是自己多年前的家仆阿童。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阿童当年不过十五六岁,聪明伶俐,却有些顽劣。一次他弄丢了官府的重要文书,王简易一时气急,拿起鞭子便打,下手没了轻重,竟活活将阿童打死。事后他心中有愧,给了阿童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便将此事压了下去,这些年虽偶尔想起,却也渐渐淡忘了。

判官翻阅卷宗,沉声道:“王简易,你可知罪?阿童阳寿未绝,被你殴打致死,怨气难消,才化为你腹中孽障,纠缠你五年。如今你阳寿已到,本该直接入轮回,念在你这五年行善积德,且听你辩解。”

王简易心中百感交集,对着阿童深深一揖:“阿童,当年是我一时冲动,害了你的性命,这些年我日夜愧疚,却无颜面对。今日我愿受任何惩罚,只求能化解你的怨气。”

阿童见他真心忏悔,眼中的怨恨渐渐消散,哽咽道:“大人当年若能冷静些,我也不会小小年纪便丢了性命。这些年我化作孽障缠你,也是想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如今你已知错,我也不愿再执着于仇恨。”

判官见状,点头道:“善哉。王简易,你虽有错,但后来行善补过,且真心忏悔;阿童,你怨气已消,可入轮回,来世投个好人家。”

说罢,王简易只觉腹中一阵轻松,那纠缠他五年的硬物竟消失无踪。他再次醒来时,身体已全然康复,精神焕发。

后来王简易辞官归隐,四处行善,常常对人说起自己的经历。

一时的冲动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过错,心中的愧疚与他人的怨恨,都会化为无形的枷锁。唯有正视错误、真心忏悔,以善念化解怨怼,以善行弥补过失,才能卸下枷锁,获得真正的安宁。人生在世,行事需三思,待人需宽厚,善念永存,方能行稳致远。

2、樊光

交趾郡的厢虞侯樊光,在当地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手握缉捕诉讼之权,可他为人贪婪刻薄,断案全凭钱财多少,半点不讲公道。

这天正午,烈日当空,樊光正在官署内处理公务,忽听得窗外雷声滚滚,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卷着沙砾拍打门窗,屋内烛火被吹得摇摇欲坠。他正想呵斥下人关窗,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惊雷直直劈向官署。

屋内顿时一片狼藉,下人慌忙冲进来看时,只见樊光和他的儿子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就连樊光平日里最疼爱的那条黄犬,也蜷缩在一旁,七窍流血而亡。唯独樊光的妻子,好端端地站在角落,吓得浑身发抖,却毫发无伤。

众人又惊又奇,纷纷询问她为何能躲过这灭顶之灾。樊光的妻子定了定神,脸上满是后怕,缓缓道出了一段往事。

半年前,有两个百姓因为田地纠纷闹到官府,一人叫张老实,为人憨厚,占着理;另一人叫李三,油滑狡诈,理亏却有钱。两人被一同关进了牢狱,等候樊光审理。

李三知道樊光贪财,私下托人送了一笔厚重的贿赂。樊光收了钱,当即就把李三放了出去,转头却对张老实严刑拷打。张老实被打得皮开肉绽,却始终不肯认罪,哭喊着自己冤枉。

樊光见状,更是恼怒,不仅加重了刑罚,还下令克扣张老实的饮食。张老实的家人送来的饭菜,全被樊光截了下来,要么给儿子解馋,要么就喂了他那条宝贝黄犬。张老实在牢里饿了整整三天,水米未进,眼看就要饿死,他挣扎着爬起来,披散着头发,对着牢房的天窗悲愤地控诉:“老天有眼!樊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我张老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只求上天能还我公道,惩治恶人!”

当时没人把这番话放在心上,樊光更是嗤之以鼻,只当他是临死前的疯话。可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樊光的妻子哭着说:“那天雷声响起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一道士模样的人突然出现,伸手把我撮到了旁边的厢房里。我隔着窗户,亲眼看见雷电劈中了大堂,老爷和少爷还有那条狗,当场就没了……”

消息传开后,交趾郡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有人说,那道士定是神明所化,特意留她一命,就是为了让她道出真相,让樊光的恶行昭告天下;也有人说,张老实的控诉感动了上天,这是实打实的天谴。

后来,张老实的冤屈得以昭雪,李三也因为行贿和诬告被重新捉拿归案,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樊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故事,也成了当地流传甚广的警示。

公道自在人心,天道自有轮回。手握权力者,若因私欲而颠倒黑白、残害无辜,纵使能得意一时,也难逃因果报应。为人处世,当坚守底线、秉持公道,唯有行善积德、为民造福,才能行稳致远,收获真正的安宁与福报。

3、李彦光

五代时,秦地内外都指挥使李彦光,仗着主帅中书令李崇的宠信,手握生杀大权,成了当地无人敢惹的狠角色。他为人暴虐残酷,又贪得无厌,凡是被他盯上的钱财、好物,总要想方设法弄到手,不少无辜之人因他构陷枉死,百姓和将士们背地里都恨得牙痒痒,却没人敢当面反抗。

李彦光手下有个部将樊武,为人耿直,武艺高强,更难得的是有一头宝马级别的骡子。那骡子通体乌黑发亮,只四蹄带白,跑起来蹄下生风,耐力更是惊人,能日行百里不喘,在军中堪称宝贝。李彦光早就对这头骡子垂涎三尺,多次借着巡查的由头,故意在樊武面前夸赞骡子神骏,暗示想要买下。

可这骡子是樊武的心头好,不仅是他行军打仗的好伙伴,更是当年老父亲临终前留给他的念想,多少钱都不肯卖。樊武婉言拒绝了几次,没料到这竟彻底惹恼了李彦光。“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彦光心里暗恨,当即就起了歹念,想要除掉樊武,再名正言顺地夺走骡子。

没过多久,李彦光就找了个由头——说樊武在操练时故意怠慢,意图谋反。他连审问都省了,直接下令将樊武锁进大牢。樊武在牢里喊冤叫屈,可狱卒们都怕李彦光的权势,谁敢替他传话?李彦光又让人伪造了供词,逼着牢里的其他犯人签字画押,坐实了樊武的“罪名”。

这天,主帅李崇宴请众将,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李彦光趁机拿着伪造的供词上前禀报,语气急切地说:“主帅,樊武谋反证据确凿,若不及时处置,恐生祸端!”醉醺醺的李崇哪里还能分辨真假,摆了摆手就准了。李彦光得了这句话,立刻矫传主帅命令,当天就把樊武押到了刑场。

刑场上,樊武身着囚服,枷锁加身,却依旧昂首挺胸。他看着高台上得意洋洋的李彦光,眼中满是怒火与不甘,声嘶力竭地喊道:“李彦光!你公报私仇,构陷忠良!我樊武自问一生为国,从未有过反心!今日我死得冤枉,若人死后有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刻日便来向你索命!”

刽子手的刀落下,樊武的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刑场的土地。李彦光毫无惧色,当场就让人把那头宝马骡子牵回了自己府中,日日骑着出游,好不威风。可他万万没想到,樊武的诅咒,竟真的应验了。

樊武死后还没到十天,李彦光就突然染了怪病。起初只是夜里总做噩梦,梦见樊武浑身是血地站在床边,瞪着他索要性命。可没过几天,樊武的鬼魂竟真的显了形,不分昼夜地缠上了他。

有时,李彦光正坐在堂上处理事务,樊武的鬼魂就从墙壁里钻出来,手持木棍,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有时,他正在院中骑马,鬼魂又从屋顶跳下,拽着他的马缰绳,骂声不绝于耳。府里的下人、妻儿都亲眼见过这恐怖的景象,吓得纷纷四散逃走,没人敢留在府中伺候。

李彦光被打得苦不堪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日夜哀嚎不止。他请来高僧道士做法驱邪,可符咒、法器全都不管用,樊武的鬼魂依旧日日来“问罪”,边打边骂:“李彦光,你贪赃枉法,害我性命,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让你尝尝我所受的苦楚!”

李彦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精神恍惚,整日蜷缩在床,嘴里不停地喊着“死罪!死罪!”,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李彦光在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中咽了气,死时双目圆睁,面容扭曲,模样凄惨至极。

他死后,那匹宝马骡子也不知去向,有人说它跟着樊武的魂魄走了,也有人说它挣脱缰绳,跑回了樊武的老家。而李彦光的恶行和下场,很快就在军中传开了,那些手握权力的人见了,无不心惊胆战,从此做事都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肆意妄为、草菅人命。

哲理升华:权力是柄双刃剑,能造福他人,亦能滋生罪恶。仗势欺人、为谋私利而残害无辜,纵使能得意一时,也终将被欲望吞噬,难逃因果报应。做人当存敬畏之心,手握权柄更要坚守底线,公道自在人心,唯有清正廉明、善待他人,才能行稳致远,收获真正的安宁。

4、侯温

五代梁朝年间,黄河两岸战火连绵,梁朝与河北藩镇相持不下,边境之上日日都有厮杀。军营之中,有个名叫侯温的偏将,因在家中排行第九,熟人都唤他侯九。他生得虎背熊腰,一双环眼炯炯有神,每逢作战必身先士卒,手中长枪耍得密不透风,数次冲阵都能带着部下全身而退,军中无人不赞他骁勇。

彼时梁朝大军的统帅是贺瑰,此人虽有些领兵之才,却心胸狭隘,最是嫉贤妒能。眼看着侯温在军中威望日盛,士兵们提起侯九时的敬佩之情,远超对他这个主帅的敬畏,贺瑰心中的猜忌便像野草般疯长。他总觉得侯温功高盖主,迟早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日夜盘算着如何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这年深秋,两军在魏州城外展开激战,侯温率领五百轻骑奇袭敌军粮道,本是立下奇功。可贺瑰却在上报战功时颠倒黑白,反诬陷侯温擅自行动,导致侧翼部队受损。他不等朝廷核查,便借着“军法严明”的由头,在营中设下圈套,将侯温擒拿下狱。

狱中,侯温一身伤痕,却依旧挺直脊梁。他望着前来“劝降”的贺瑰,声音沙哑却坚定:“末将自问忠心报国,从未有过半分异心,贺将军为何要如此陷害?”

贺瑰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玉佩,脸上满是阴鸷:“侯九,你太过张扬,军中只知有你侯将军,不知有我贺瑰。这军中,容不下两个英雄。”

侯温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悲凉:“原来将军怕的不是敌军,而是自己人!我侯温征战沙场,一心只为梁朝,今日却要死在你这奸人手中,真是天大的笑话!”

三日后,贺瑰不顾军中将士的求情,在营门外立起刑柱,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侯温斩首示众。临刑前,侯温望着军营方向,眼中含泪却目光坚毅:“我侯九一生磊落,若有来生,仍愿为国捐躯,只是再不愿追随你这等妒贤忌能之辈!”

刀光落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军中将士无不掩面叹息,私下里都为侯温抱不平。可贺瑰却像是除去了心头大患,日日饮酒作乐,全然不顾将士们的寒心。

可自侯温死后,贺瑰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夜里时常梦到侯温浑身是血地站在床前,双目圆睁地望着他,口中无声地控诉。起初他只当是心虚所致,可日子久了,这噩梦愈发频繁,甚至大白天也会恍惚看到侯温的身影在帐中一闪而过。

没过半年,贺瑰便染上了重病,卧床不起。军医诊治数次,都查不出病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日渐消瘦,精神也愈发萎靡。到了弥留之际,贺瑰更是神志不清,整日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口中反复喊着“侯九”“饶命”。

“侯九兄弟,是我错了!”他时而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嘶哑,“我不该嫉妒你,不该诬陷你,求你放过我吧!”时而又对着空无一人的帐顶连连磕头,额头撞得青紫,“我愿以命相偿,只求你别再缠着我了!”

帐中的侍者们见他这般模样,无不心惊胆战。有个年纪稍轻的侍者,深夜守在床前,恍惚间竟看到一个身着铠甲的高大男子从墙壁中走了出来。那男子面容刚毅,正是死去的侯温,他双目圆睁,眼神中满是悲愤。

贺瑰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从床上滚落到地,连连向侯温的虚影磕头求饶,嘴里不停念叨着自己的罪状,将当日如何设计陷害、如何捏造罪名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侍者吓得惊呼出声,连忙呼喊帐外的卫兵。

等众人冲进帐中时,只见贺瑰趴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经没了气息,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而那个铠甲男子的虚影,早已消失不见。

此事很快在军中传开,将士们都说,这是侯温的冤魂前来索命,贺瑰是罪有应得。人们不由得想起汉朝时的旧事,窦婴与灌夫皆是忠正之臣,却因得罪外戚权贵,被田蚡诬陷构祸,最终含冤而死。当时世人都说,他们的冤屈惊天,却未能昭雪。然而,天道终究是公正的,田蚡后来因心病频发,胡言乱语,自称见到了窦、灌二人的鬼魂前来索命,最终在惊惧中暴亡。

侯温将军的冤屈,正与窦、灌二人相同。所不同的是,窦婴与灌夫虽冤,却未能亲眼见到仇人伏法,只能寄望于身后的天道。而侯将军刚烈之气,尤胜前人!他生为人杰,死亦鬼雄,竟能化身为厉鬼,亲自目睹仇敌在自己的威灵之下忏悔罪责、惊恐而亡。这岂非比史书所载的报应,来得更为直接痛快?

自此,侯温鬼魂索命、贺瑰惧怖而亡的故事便流传开来。后世之人闻此,无不叹息:为人切莫心怀妒忌、行那构陷忠良的恶事,否则,生前或可权势滔天,死后却难逃冤魂的追索与历史的审判。

5、沈申

五代十国,天下分崩,藩镇割据,商贸往来却从未断绝。番禺地处岭南,物产丰饶,常有贾客穿梭于南北之间,沈申便是其中最有名望的一位。他为人诚信仗义,眼光毒辣,带货从无差错,南来北往的商户都愿与他结交,连岭南的广主也对他格外优待,视若上宾。

这年,广主听闻中原洛汴一带出了稀世玉带,质地温润,雕工精妙,便托沈申北上寻觅。沈申不负所托,在汴梁的古玩坊中淘得一条极品玉带——玉色如凝脂,通体无一丝杂瑕,上面镂刻着龙凤呈祥的纹样,栩栩如生,堪称稀世奇货。广主得知后大喜,特意派人传话,许诺待他回程,必有重谢。

沈申满心欢喜,带着玉带踏上归途。船只沿江而行,途经湖南湘潭时,消息竟传到了湖南帅马希声的耳中。马希声自接任帅位后,向来骄纵蛮横,行事随心所欲,最是贪慕虚荣、嗜财如命。听闻沈申手中有这样一条绝世玉带,他顿时起了霸占之心,当即下令让人把沈申召到帅府。

沈申不知是计,只当是地方主帅例行召见,便带着玉带如约而至。马希声满脸堆笑,设宴款待,席间对沈申百般拉拢,言语间频频试探玉带的来历。沈申如实相告,说这是受广主所托购置的宝物,不可轻动。马希声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依旧假意挽留,直到深夜才让人“送”沈申回驿站歇息。

沈申前脚刚走,马希声便立刻召来军巡统领,阴恻恻地吩咐:“沈申深夜在外行走,违反‘犯夜’禁令,即刻将他拿下,就地正法,事后对外只说他违禁夜行,按律处置。”军巡统领虽知此事不公,但畏惧马希声的权势,不敢违抗,只得领命而去。

深夜的湘潭街头,万籁俱寂。沈申刚回到驿站门口,便被埋伏在暗处的军巡士兵团团围住。他还没来得及辩解,冰冷的刀刃已架上脖颈。“我奉帅令,你犯夜违禁,当斩!”士兵的话音刚落,刀光一闪,沈申的鲜血溅落在青石板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冤屈。

第二天,沈申被斩的消息传遍湘潭。百姓们都知道沈申是无辜的,不过是马希声为了抢夺玉带,故意罗织罪名杀害了他,无不扼腕嗟叹,暗自为沈申抱不平。可马希声却毫不在意,心安理得地将那条玉带据为己有,日日佩戴,四处炫耀。

然而,自沈申死后,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马希声的帅府中,时常有人看到一个身着商旅服饰的男子身影,或是站在屋脊之上,静静凝视着帅府;或是倚靠在栏杆旁,面容模糊却透着一股悲凉。起初,下人们只当是眼花,可次数多了,人人都心生恐惧,流言也渐渐传开。

马希声得知后,起初并不相信,还怒斥下人们造谣。可没过多久,他自己也亲眼见到了沈申的虚影。那虚影就站在他的书房门口,眼神冰冷,仿佛在控诉他的罪行。马希声吓得魂飞魄散,从此夜夜难眠,总觉得沈申的冤魂就在身边游荡,时刻盯着他。

他请来道士做法驱邪,可毫无用处,那虚影依旧时常出现。马希声整日活在恐惧之中,心神不宁,饮食难进,身体日渐衰败。没过多久,他便突发恶疾,卧床不起,病情急转直下,连名医都束手无策。

弥留之际,马希声躺在床上,满口胡言,时而呼喊“沈申饶命”,时而对着空气磕头求饶,将自己抢夺玉带、杀害沈申的罪行尽数吐露。最终,他在极度的恐惧和痛苦中暴卒,死时年仅二十三岁。

马希声死后,他的弟弟马希范继位。马希范深知兄长的死是咎由自取,也知晓沈申的冤屈。为了平息民愤,也为了告慰沈申的冤魂,他派人找到了那条被霸占的玉带,派人专程送回番禺,交还到广主手中。

湘人听闻此事,无不感叹:“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马希声因一己贪念,枉杀无辜,夺人宝物,最终落得暴卒的下场;而沈申的冤屈,虽未能在生前昭雪,却终究让作恶者付出了代价。

人生在世,贪婪是最可怕的陷阱。马希声手握权势,本可造福一方,却因贪慕一件宝物,不惜草菅人命,最终自食恶果。反观沈申,诚信经商,坚守道义,即便含冤而死,也赢得了世人的同情与敬重。

真正的财富,从来不是金玉珠宝,而是内心的坦荡与善良。行事光明磊落,不贪不义之财,不害无辜之人,才能活得心安理得,行稳致远。若被贪婪蒙蔽双眼,为了私欲不择手段,即便能逞一时之快,最终也必将被欲望吞噬,难逃公道的制裁。

6、法曹吏

五代年间,庐陵城依山傍水,却因地处三州交界,民风混杂,诉讼不断。城中法曹吏姓周,为人苛刻偏执,办案只重表面证据,又好逞强显能,总想着靠“铁面无私”博取名声,却常常忽略了案件背后的真相。

周吏手中握着生杀予夺的初审大权,寻常百姓见了他无不敬畏,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最是刚愎自用,一旦认定某人有罪,便会想方设法罗织罪名,非要坐实不可。

这年秋末,庐陵城外古寺的一名僧人,因收留了一个避债的流民,被人诬告与盗匪有所勾结。案子递到周吏手中,他起初并未深究,可听闻那僧人平日颇受乡邻敬重,甚至有人说他“德行胜过高官”,周吏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不快——他最见不得旁人威望盖过自己。

提审僧人时,老和尚面色平静,如实供述收留流民的缘由,言辞恳切,条理清晰,连一旁的衙役都暗自觉得他不像恶人。可周吏却不耐烦听他辩解,拍着惊堂木呵斥:“大胆僧人,竟敢窝藏嫌疑之人,还敢巧言令色!若不是与盗匪勾结,为何要私自收留外人?”

僧人合十叹气:“大人,流民不过是走投无路,贫僧只是行举手之劳,何来勾结一说?还望大人明察。”

周吏见他不肯认罪,更是恼怒,当即下令动刑。老和尚年过半百,哪里经得起酷刑折磨,几番拷打下来,已是遍体鳞伤,却依旧不肯屈打成招。周吏见状,竟心生歹念,暗中篡改了证词,又教唆原告捏造证据,硬生生将“窝藏盗匪”的罪名坐实,拟了死罪,将案卷层层上报州府。

就在案卷送走的当天午后,周吏的妻子和女儿正在家中西窗下缝纫。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屋内一片静谧,忽然听得厨房方向传来“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两个身着青色差役服饰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们面色冷峻,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向周氏母女。

周氏从未见过这两人,吓得手中的针线都掉在了地上。只听其中一人厉声说道:“速去告诉你丈夫,不可枉杀那僧人!否则,必遭报应!”话音刚落,两人便转身出门,脚步轻得像一阵风。

妻子和女儿惊得浑身冒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忙跑到门口查看,却见大门依旧扃闭得严严实实,门闩都未曾动过,那两个青衣卒竟不知去向。母女俩心中又怕又疑,只觉得此事诡异非凡,一心盼着周吏早些回来。

傍晚时分,周吏散衙归家,妻子连忙将午后的怪事一五一十告知。周吏起初并不相信,只当是妻女眼花看错了,可听她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青衣卒的神态、言语都描述得一清二楚,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枉杀僧人……报应……”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他想起自己篡改证词、捏造证据的所作所为,顿时心生恐惧。他连夜想要潜入衙署,将案卷偷出来修改,可此时案卷早已送走,根本无从下手。事已至此,周吏只能心存侥幸,暗自安慰自己:不过是母女俩的幻觉,哪有什么鬼神警示,只要熬过州府复核,此事便尘埃落定。

几日后,州府的批复下来,竟核准了死罪。行刑那日,老和尚面色平静,对着庐陵城的方向合十鞠躬,随后从容就义。围观的百姓无不叹息,都道这僧人死得冤枉。

而周吏自僧人死后,便像丢了魂一般。不过三日,他竟在下班途中,远远看到那僧人穿着生前的僧袍,静静地站在路边,眼神平静地望着他。周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可无论他跑得有多快,那僧人的身影始终在不远处跟着,挥之不去。

从此,周吏便被噩梦缠上,夜夜都梦到僧人向他索命,白天也时常恍惚,看到僧人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四处请道士、和尚做法禳谢,献上重金祈求宽恕,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精神日渐崩溃,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形容枯槁,气息奄奄。

最终,周吏在一个深夜,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连连磕头认罪,口中不停喊着“僧人饶命”,随后便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消息传开,庐陵百姓无不唏嘘,都说这是他枉杀无辜的报应。

古人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周吏手握执法之权,本应为民做主,明察秋毫,却因一己私心,草菅人命,无视鬼神警示,最终难逃天道的制裁。

执法者当心存敬畏,手握权力更应谨慎行事,不可因私废公,不可枉害无辜。公道不仅在人间的律法中,更在人心的善恶里。一时的侥幸或许能掩盖罪行,却逃不过内心的谴责与天道的公道。唯有坚守正义,心存善良,行事光明磊落,才能无愧于心,无憾于人,真正行稳致远。

7、刘存

五代十国,藩镇割据,江淮一带属吴国地界,舒州刺史刘存手握一方军政大权,却是个耳根子软、偏听偏信的主。他虽有治军之才,却识人不明,常常被身边人牵着鼻子走。

这年,刘存广纳贤才,听闻乡间有个姓霍的儒生,饱读诗书,通谋略、明事理,便亲自派人将他征召入府,任命为团练判官。霍判官为人正直,做事勤勉,凡经手的政务无不处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给刘存提些中肯的建议,帮他化解了好几次民生难题。刘存对他十分信任,朝堂议事、军中调度,往往都会先征询他的意见,一时间,霍判官在舒州威望日隆。

可这份信任与威望,却惹来了府中几个副将的嫉妒。他们跟着刘存出生入死多年,反倒不如一个半路出家的儒生受器重,心中渐渐生出怨恨,暗地里盘算着如何除掉霍判官。

没过多久,这些人便开始在刘存耳边吹风,说霍判官暗中勾结南唐,私藏军粮,还说他利用职权笼络人心,早晚要谋反。起初刘存并不相信,可架不住这些人天天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还伪造了霍判官与南唐往来的“书信”,编造了所谓的“人证物证”。

谣言听多了,刘存心中的疑虑也渐渐生根发芽。他看着霍判官在府中上下受欢迎的模样,再想起那些副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挑拨,竟真的对霍判官起了杀心。他不分青红皂白,当即下令将霍判官打入大牢,随后又上书使府,请求批准处死霍判官,以绝后患。

吴帅早就听闻霍判官的贤名,也察觉到其中有蹊跷,认定霍判官是被人诬陷的。他当即下令,让刘存将霍判官押送到杨都,由朝廷亲自审理,查明真相。可刘存此时早已被猜忌冲昏了头脑,又怕夜长梦多,万一霍判官到了杨都得以昭雪,自己反倒颜面无光。他竟胆大包天,违抗吴帅的命令,暗中让人在狱中缢杀了霍判官,对外只宣称他“畏罪自缢”。

霍判官含冤而死的消息传开,舒州百姓无不扼腕叹息,那些陷害他的副将却暗自得意,刘存也渐渐将此事抛在了脑后。没过多久,朝廷调任刘存为鄂州节度使,他带着一众亲信,风风光光地离开了舒州,全然忘了狱中那个枉死的冤魂。

可报应,从来不会缺席。霍判官有个友人仍留在舒州,一日夜里,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霍判官身着素服,从城中的司命祠里走出来,脸上没有半分悲戚,反而抚掌大笑,声音爽朗:“吾之冤屈,已然昭雪矣!”友人惊醒后,心中又惊又疑,不知这梦境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太过思念故人才会如此。

与此同时,刘存正率领大军,准备征讨湖南。霍判官的表兄马邺,当时担任黄州刺史,管辖着齐安城。一天深夜,守城的士兵突然听到有人叩击齐安城门,声音急切却不喧哗。

士兵高声询问是谁,门外人答道:“我是舒州的霍判官,要赶往刘存将军的军前,可惜坐骑突然患病,想向马使君借一匹马应急。”守陴者不敢怠慢,连忙将此事禀报给马邺。

马邺听闻后,长叹一声,脸色凝重:“刘存当年枉杀了霍生,如今他这般模样前往军前,刘存恐怕要大祸临头了!”他知道霍判官早已离世,此刻前来借马,定是冤魂索命的征兆。马邺心中不忍,便让人画了好几匹骏马,在城外水边焚烧,权当是借给霍判官的坐骑。

怪事发生后没几天,前线便传来了噩耗。刘存率领的大军在湖南境内遭遇惨败,敌军攻势迅猛,吴军节节败退,军营被攻破,士兵死伤无数。刘存本人在乱军之中被斩杀,死状凄惨,他苦心经营的权势与功名,瞬间化为乌有。

消息传到舒州、黄州等地,人们无不感叹世事轮回、善恶有报。刘存因听信谗言,错杀贤良,即便一时权势滔天,最终也难逃身死国灭的下场;而霍判官含冤而死,却能借着梦境、借马的异象警示世人,最终让作恶者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人生在世,最忌偏听偏信、滥杀无辜。权力是一把双刃剑,既能造福一方,也能毁灭自身。刘存手握重权,却因猜忌与虚荣,杀害了忠心耿耿的霍判官,违抗上级命令,最终落得兵败身死的结局,实属咎由自取。

真正的智者,懂得明辨是非,不听谗言,善待贤才;手握权力者,更应心存敬畏,谨慎行事,不可因一己之私、一时之怒而草菅人命。公道自在人心,天道自有轮回,善恶终有报应。唯有坚守正义,明察秋毫,才能行稳致远,收获真正的成功与安宁。

8、袁州录事

五代年间,袁州府衙里的录事参军王某,是个出了名的“铁面判官”。他办案雷厉风行,却也固执到了极点,认定的道理十头牛都拉不回,尤其嫉恶如仇,见了盗贼劫匪更是恨得牙痒痒,总想着除之后快。

这年开春,袁州境内出了个惯偷,专挑富户作案,手段隐蔽,搅得城中人心惶惶。王某亲自督办此案,几经追查,终于将那盗贼擒获。大堂之上,盗贼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桩桩件件都属实,王某当即定了他死罪,案卷层层上报,只等朝廷批复便可行刑。

可世事难料,就在案卷递上去没多久,恰逢皇恩大赦天下,凡是非十恶不赦的罪犯,皆可减免刑罚,这盗贼的案子也在赦免之列。消息传到袁州府,府衙上下都以为这盗贼能捡回一条性命,可王某得知后,却拍案而起,满脸怒容:“此贼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家不得安宁,死罪早已注定,一个大赦就想逍遥法外?没门!”

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这盗贼罪大恶极,绝不能放过。于是,王某故意压下大赦的诏书,没有立刻宣读,反而连夜下令,将那盗贼从大牢中提出,在府衙后院秘密处斩。直到处理完盗贼的尸体,他才不急不躁地拿出诏书,向全城宣布大赦的消息,仿佛一切都按规矩行事。

手下人虽觉得此举不妥,违背了王命,可慑于王某的威严,没人敢多言。王某自己也没把这当回事,只觉得是为民除害,心中反倒颇为得意。

没过多久,王某任期已满,卸职还乡。他沿着官道一路向北,途经新喻县时,当地有个姓冯的富商,是他昔日的旧识。冯氏得知王某路过,特意备下厚礼,派人送来请柬,邀他次日到家中赴宴,也好尽地主之谊。

王某欣然应允,眼看天色已晚,便打算在城外的僧院暂住一晚,次日再去冯家赴约。僧院清净,王某安顿好后,便独自在房中歇息。夜色渐深,四周静得只剩下虫鸣,忽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正是被他私自处斩的那个盗贼。

王某见状,惊得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呵斥:“你……你是人是鬼?我早已将你斩了,为何会在此处?”

那盗贼面色惨白,眼神冰冷,却不见半分戾气,只是平静地说道:“我昔日为盗,害人性命、夺人财物,罪确实该杀。可朝廷已然下了大赦诏书,我本有活命之机,你为何敢隐匿王命,私自将我处死?”

王某心中发虚,却依旧强装镇定:“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大赦也救不了你!”

“王法昭昭,岂容你私自更改?”盗贼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悲愤,“我已向阴司申诉,你的罪行已然查实。明日你要去冯家赴宴是吗?听我一句劝,不去亦可,或许还能留条性命。”

话音刚落,盗贼的身影便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隔壁的僧人听到王某房中似乎有人说话,好奇地凑过来查看,却只看到王某独自一人站在房中,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根本没见到其他人影。

僧人心中诧异,却也不敢多问。王某却再也无法平静,盗贼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荡,心中的恐惧像潮水般蔓延。他纠结了一夜,终究还是放不下脸面——若是爽约不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自己胆小?再者,他总觉得或许只是自己太过心虚,产生了幻觉。

第二天一早,王某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依旧按时前往冯家赴宴。冯氏热情好客,摆下了丰盛的宴席,席间宾主尽欢,王某渐渐忘了昨夜的惊魂一幕,与众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可就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某端起酒杯正要再饮时,突然面色剧变,双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直溅落在酒桌上。众人吓得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搀扶,可王某已经说不出话来,双眼圆睁,瞳孔涣散,片刻后便没了气息。

好好的一场宴席,最终竟变成了丧事。冯氏又惊又怕,连忙派人报官,可仵作查验后,只说王某是暴病而亡,找不出任何外伤痕迹。

消息传回袁州,昔日的同僚和百姓们才知晓王某的下场,无不感叹:“私匿王命,枉杀已赦之人,这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那盗贼虽有罪,却已逢大赦,王某凭借一己私怨,无视王法,擅自剥夺他人性命,终究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人生在世,最忌恃权妄为、无视规则。王法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规范人心、彰显公道,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也该遵循律法处置,而非凭个人喜怒肆意妄为。王某手握执法之权,却知法犯法,违背王命,最终落得暴毙宴席的结局,实属咎由自取。

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权力从来不是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借口。唯有心存敬畏,坚守底线,依法行事,才能行稳致远。若为一时之快,无视规则、践踏公道,即便能逞一时之勇,最终也必将被规则反噬,难逃应有的制裁。

9、刘璠

五代乱世,军将刘璠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他性子强直,说话办事不绕弯子,打仗时更是勇猛过人,敢冲敢拼,在军中颇有威望。可也正因为这份刚直,他不懂圆滑变通,得罪了朝中权贵,最终因一桩莫须有的罪名,被判流放海陵。

海陵郡守褚仁规,是个心胸狭隘、手段阴狠的小人。他早就听闻刘璠的威名,心中既嫉妒又忌惮,总觉得这个流放来的军将是个隐患,迟早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加上刘璠平日里看不惯褚仁规鱼肉百姓、作威作福的模样,偶尔会当面顶撞几句,褚仁规更是怀恨在心,暗自盘算着要除掉这个眼中钉。

没过多久,褚仁规便罗织罪名,诬陷刘璠暗中勾结叛军,意图谋反。他拿着伪造的“证据”层层上报,又买通了朝中使者,硬是坐实了这桩冤案。朝廷远在京城,不明真相,当即下诏,命人在海陵的海市将刘璠就地正法。

行刑那日,海市上人头攒动,百姓们虽不知真相,却也为这位闻名遐迩的军将感到惋惜。刘璠被押到刑场,身上枷锁沉重,却依旧腰杆挺直,面色凛然。他望着围观的百姓,又看向监刑官,声音洪亮而坚定:“烦请转告我的几个儿子,待我死后,一定要在棺木中多放些纸笔。我刘璠一生清白,却遭人诬陷惨死,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必定要写下诉状,告倒褚仁规这个奸贼!”

监刑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凛,只得点头应允。刀光落下,刘璠含冤而死,百姓们无不叹息,暗中咒骂褚仁规的狠毒。

褚仁规除去了心头大患,愈发得意忘形,在海陵更是为所欲为。几年后,他靠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贿赂上级,竟得以入朝为官。一路乘船北上,行至济滩江口时,天色已晚,便下令泊舟岸边歇息。

夜半时分,江面上万籁俱寂,只有水波拍打船身的声音。忽然,岸上传来一阵急促而凄厉的呼喊,声声穿透夜色,直刺人心:“褚仁规!尔知当死否?褚仁规!尔知当死否?”

呼喊声接连不断,充满了悲愤与怨怒。船上的船夫和随从们都被惊醒,纷纷披衣起身,举着火把向岸上望去,可岸边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褚仁规在舱中吓得浑身冰凉,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被他诬陷杀害的刘璠!

他颤抖着对身边人说:“你们……你们听出这声音了吗?是刘璠!是他的冤魂来找我了!”恐惧之下,他连忙下令手下摆上酒食,对着江面焚香祭拜,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刘璠将军,是我一时糊涂,错杀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可岸上的呼喊并未停歇,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消失。

历经这番惊吓,褚仁规心神不宁地抵达了京城。可他刚上任没多久,往日在海陵残虐百姓、贪赃枉法的罪行便被人告发。朝廷派人核查,证据确凿,当即下令将他打入大牢,等候发落。

褚仁规入狱后,日夜被恐惧折磨,寝食难安。一日夜里,负责看守他的狱吏做了个怪梦。梦中,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男子,带着二十多个随从,气势汹汹地走进牢房。那男子目光如炬,满脸怒容,正是刘璠!他径直走到褚仁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拽着向外走去,口中还厉声呵斥着什么。

狱吏惊醒后,心有余悸,恰好碰到褚仁规的亲信来探望,便把这个梦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亲信听后,捶胸顿足地叹道:“完了!我家大人必死无疑!你梦中见到的,定然是刘璠将军的冤魂啊!他这是来索命了!”

果不其然,当天午后,宫中的使者便带着诏书赶到狱中,下令将褚仁规缢杀。褚仁规到死都睁着眼睛,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仿佛还在承受着冤魂的折磨与索命。

消息很快传开,人们都说,这是刘璠将军的冤魂亲自来将他缉拿至地府对质去了。刘璠生前刚烈,死后亦为鬼雄,终究是亲手了结了这段血海深仇。褚仁规机关算尽,虽一时得势,最终却落得个身败名裂、横死狱中的下场,正应了那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自此,刘璠鬼魂申冤、终报大仇的故事便在民间流传开来,成为后世劝诫世人勿行恶事、坚信天道的一个例证。

10、吴景

五代丁酉年间,天下依旧战火纷飞,浙西有个军校名叫吴景,凭着一身勇武在军中站稳脚跟。他性子刚猛,打仗时敢冲敢拼,可下手也狠辣,年轻时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午夜梦回总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让他寝食难安。

这年深秋,吴景特意在石头城的僧院摆下斋宴,请来僧人诵经祈福。他心中藏着一桩多年的心事,只盼着这场法事能稍稍减轻自己的罪孽,让那些缠绕的梦魇能少些。僧院清净,夕阳西下时,斋筵已布置妥当,香烛燃起袅袅青烟,佛经的吟唱声在庭院中回荡,本该是安宁肃穆的光景。

可就在暮色完全笼罩僧院时,一阵妇人的哭声突然从远处传来。那哭声悲戚欲绝,带着彻骨的哀怨,起初还模糊不清,渐渐便越来越近,仿佛哭者正一步步朝着斋筵走来。吴景和僧人们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只觉得那哭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哭声已然到了斋筵之中,可放眼望去,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吴景脸色骤变,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对着身边的老僧人颤声说道:“大师,我……我怕是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多年前的往事:“当年我随军攻打豫章,城破之后,俘获了一个妇人。她生得极为貌美,性子却刚烈得很。没几日,她的丈夫带着钱财赶来,只求能赎回妻子。可那时军中军令森严,俘获的人口不许私放,我一时私心作祟,又想着留着她或许是个麻烦,竟没顾她丈夫的哀求,也没禀明将军,当场就把那妇人杀了。”

说到这里,吴景声音哽咽,满脸悔恨:“这些年,我日日被此事折磨,总梦到她浑身是血地看着我。今日设斋,本就是想为她超度,求她能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啊!”

话音刚落,那妇人的哭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身影缓缓显现在斋筵中央,面容憔悴,双目红肿,正是当年被吴景杀害的妇人。她眼神冰冷,死死盯着吴景,满是怨毒与不甘,看得吴景浑身发抖,连退了好几步。

老僧人见状,连忙合十诵经,对着女子的虚影劝道:“女施主,吴将军已然知错,今日设斋祈福,便是真心悔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放下执念,早日投胎转世,莫要再纠缠不休。”

“悔过?”女子的声音凄厉刺耳,“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却因一己之私夺我性命,让我与丈夫阴阳相隔。我在阴间苦等多年,只为今日索命,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说罢,女子的虚影猛地朝着吴景扑了过去。吴景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佛殿跑去,一边跑一边哭喊:“我错了!我还你命!我还你命!”

他慌不择路,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佛殿的门槛上。后脑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吴景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没了气息。而那女子的虚影,见他已死,怨毒的眼神渐渐消散,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僧人们和随从们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吴景早已气绝,脸上还残留着深深的恐惧与悔恨。消息传开后,知晓内情的人无不感叹:“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吴景当年一时冲动,草菅人命,即便后来真心悔过,设斋祈福,也终究没能抵消那份罪孽。那妇人含冤而死,执念不散,最终还是讨回了公道。

人生在世,最不可做的便是伤害无辜之人。生命何其珍贵,每一条性命都值得被尊重,一时的意气用事、私心作祟,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吴景的悲剧,在于他当年的狠辣无情,也在于他明白得太晚——有些罪孽,不是靠一场法事就能弥补的;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再也无法挽回。

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无论是身处乱世还是太平盛世,都该守住心中的底线,不轻易伤害他人。知错能改固然可贵,但更重要的是从一开始就不犯错。唯有善待生命,心怀善良,才能活得心安理得,避免重蹈吴景的覆辙。

11、高安村小儿

五代年间,江南高安村依山傍水,村民们世代以耕种为生,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安稳平和。村里有户人家,夫妻俩中年得子,取名阿毛,孩子活泼可爱,眉眼间透着股机灵劲儿,是全家的心头肉。

那年盛夏,田地里的稻谷长势正旺,需要日日照看。阿毛才七岁,却懂事得很,主动跟着父母到田里帮忙,拾稻穗、拔野草,做得有模有样。可谁也没想到,一场灭顶之灾正悄悄降临。

那天午后,父母在田埂另一头忙活,让阿毛在近处玩耍,别跑远了。可等他们忙完手头的活,回头再找阿毛时,却发现孩子不见了。夫妻俩急得发疯,在田间地头、村前村后四处寻找,呼喊声传遍了整个村子。村民们也纷纷赶来帮忙,可找了整整一夜,始终不见阿毛的踪影。

直到第二天清晨,有人在村外的荒草丛中发现了阿毛的尸体。孩子小小的身躯蜷缩着,身上带着伤痕,显然是遭人杀害的。夫妻俩见状,当场哭晕过去,醒来后悲痛欲绝,全村人也都为这可怜的孩子揪心。可凶手做得极为隐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官府查了许久,也没能抓到作案之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毛的父母始终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日夜以泪洗面。转眼一年过去,到了阿毛的忌日。家人为了超度孩子的亡灵,特意在村中设下斋宴,请了僧人诵经祈福,还准备了阿毛生前爱吃的糕点、米饭,盼着孩子的魂魄能回来看看。

斋宴当天,村里另一个和阿毛年纪相仿的孩子阿明,正在村口玩耍。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正是死去的阿毛!阿毛穿着生前常穿的粗布衣裳,脸上没有悲伤,反而带着几分雀跃,走到阿明面前说道:“我是阿毛,今天我家设了斋宴,有好多好吃的,我带你一起去吃呀?”

阿明年纪小,没觉得害怕,只当是阿毛回来了,便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往村里走去。到了阿毛家,灵堂前摆着丰盛的斋食,阿毛拉着阿明,一起坐在灵床边上,拿起桌上的食物就吃了起来。阿毛的家人和前来祭拜的村民,都只看到阿明一个人坐在灵床上自言自语、动手吃东西,却看不到阿毛的身影,无不觉得奇怪,可也没人敢上前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阿毛的舅舅才匆匆赶来。他一进灵堂,看到外甥的灵位,便扑到灵床前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念叨:“阿毛啊,我的好外甥,舅舅对不起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的哭声刚落,一旁的阿毛突然脸色大变,指着舅舅,对着阿明大声说道:“就是这个人杀了我!我最讨厌见到他!”说完,阿毛的身影便猛地消失了。

阿毛一走,阿明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满屋子的人都盯着自己,吓得不知所措。阿毛的父母连忙上前,拉着阿明的手询问缘由。阿明便把刚才遇到阿毛、跟着他来吃斋,以及阿毛指认舅舅是凶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什么?是他?”阿毛的父亲听完,又惊又怒,转头看向还在哭泣的弟弟,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村民们也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来。阿毛的舅舅脸色煞白,眼神躲闪,再也装不下去,哭声也戛然而止。在众人惊骇、愤怒的目光逼视下,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灵床前,身体的颤抖代替了之前的悲泣。

“是……是我……”他涕泪横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一年前那天,他因钱财之事与阿毛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发生了口角,心中积怨难平。午后,他独自在村外喝闷酒,恰巧遇到在草丛中捉蚱蜢的阿毛。酒气上涌,恶向胆边生,他想起哥哥平日对儿子的疼爱,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若让哥哥尝尝失去心头肉的痛苦,该是何等快意。在酒精和怨恨的驱使下,他竟对毫无防备的亲外甥下了毒手。事后,他将孩子草草藏在荒草丛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一年来,他佯装悲痛,积极参与搜寻和悼念活动,没想到在阿毛的忌日,亡魂竟借纯真孩童之口,当众揭穿了他的罪行。

真相大白,举村哗然。阿毛的父母悲愤交加,万万没想到杀害爱子的凶手竟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村民们义愤填膺,当即扭送舅舅报官。在确凿的人证(阿明的转述和舅舅自己的供词)面前,官府迅速定了罪。恶毒的舅舅最终被明正典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自此,高安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人们常说,经此一事,天道昭昭,报应不爽的道理,更是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阿毛的冤屈得以昭雪,他的故事也代代流传,提醒世人: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12、陈勋

五代年间,建阳县衙的录事陈勋,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他性子刚狷,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办事认死理,只讲公道不讲情面。任录事多年,他怼过贪赃的上司,办过舞弊的劣绅,连县府里那些偷奸耍滑的吏员,也被他揪着错处狠狠整治过好几回。百姓们敬他刚直,可那些被他得罪的人,却暗地里恨得牙痒痒。

县府里有十个老吏,平日里相互勾结,借着职务之便搜刮民脂、篡改文书,早就把建阳县的小吏圈子搅得乌烟瘴气。陈勋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多次当众斥责,还收集了他们贪腐的证据,打算上报州府。这十个县吏又怕又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凑在一起伪造了一份“陈勋通敌叛国”的假证据,买通了上报的文书官,硬生生把这桩弥天大罪扣在了陈勋头上。

彼时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对“通敌”罪名向来从重处置,不等陈勋辩解,也没仔细核查证据,便下了弃市的判决。行刑那日,建阳县城的街头挤满了人,百姓们都知道陈勋是被冤枉的,纷纷为他落泪。陈勋站在刑场上,望着围观的乡亲,眼神依旧刚毅,只是对着天高声喊道:“我陈勋一生清白,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的事!今日含冤而死,若有天道,必让那十个奸吏血债血偿!”

刀光落下,刚直的录事成了屈死的冤魂,十个县吏却在暗处暗自得意,依旧在县府里作威作福。

陈勋死后,家里的天就塌了。妻子王氏领着年幼的儿女,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可她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丈夫的冤屈,总得有昭雪的一天。转眼一年过去,到了陈勋的忌日,王氏变卖了家中仅有的首饰,在城郊的破庙里为丈夫设了斋宴,请僧人诵经祈福。

香烛燃尽,僧人散去,王氏独自跪在灵前,看着丈夫的牌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哭到尽兴,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对着牌位哽咽着叹息:“夫君啊,你平生以刚直闻名,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讨公道,可自己却枉死了这么久。难道你的精魄,就真的这么寂然无声,任由那些奸人逍遥法外吗?”

这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沉寂的夜色里。当晚,王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迷迷糊糊间,竟看到陈勋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生前常穿的青衫,面容和生前一模一样,只是脸色带着几分苍白。

“夫君!”王氏又惊又喜,想要上前拉住他,却扑了个空。

陈勋站在床前,声音依旧沉稳:“娘子,我死后魂魄一直浑浑噩噩,竟不知自己早已含冤而死。方才听到你在灵前的叹息,我才猛然醒悟。那些奸吏害我性命,此仇必报!只是县衙是公署重地,我的魂魄一时难以硬闯,明日你替我去县府诉冤,我会跟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

王氏连忙点头,泪水再次涌出:“夫君放心,我明日就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话音刚落,陈勋的身影便渐渐消散了。王氏猛地惊醒,枕边早已湿透,可梦里的情景却清晰得仿佛就在刚才。

第二天一早,王氏揣着陈勋生前收集的、尚未来得及上报的吏员贪腐线索,咬着牙往县府走去。刚走出家门,她就觉得身后像是多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脚步也变得坚定起来——她知道,那是陈勋在陪着她。

到了县府门口,那十个县吏正好凑在一起闲聊,看到王氏来了,都露出讥诮的神色。为首的吏员阴阳怪气地开口道:“陈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此?莫非是日子过不下去,想来求我们兄弟周济?”

他话音刚落,一阵阴风陡然卷地而起,吹得众人衣袂翻飞,遍体生寒。那说话的吏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眼圆睁,直勾勾地瞪着王氏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脸色由红转为煞白,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是……是陈录事!他……他就站在你后面!”他尖声叫道,手指颤抖地指向虚空。

其余九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竟也同时面无人色,有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有的转身想跑却挪不动步。他们眼中,分明看到了早已死去的陈勋,就站在王氏身侧,穿着一身青衫,面色青白,眼神如寒冰利刃,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回来了!索命来了!”

“陈录事饶命!饶命啊!”

“不关我事,都是他们逼我的!”

在极致的恐惧下,这十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奸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们再也顾不得许多,竟当着闻声赶来的其他官吏和百姓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将当年如何勾结、如何伪造证据、如何诬陷陈勋致死的罪行,一五一十地全都嘶喊了出来,细节分明,相互印证,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一片哗然。

真相竟以如此骇人听闻的方式大白于天下。在场的县丞、主簿等官员惊骇之余,不敢怠慢,立刻将瘫软在地的十名县吏收押,并将此事火速上报州府。案情既已明朗,州府很快下达判决:十名奸吏构陷忠良,罪证确凿,一律处斩,以正国法。

行刑之日,万人空巷。当奸吏的人头落地时,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自此,陈勋的冤屈终于得以彻底昭雪。王氏梦见陈勋再次归来,青衫整洁,面容平和,对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入一片明亮的光中,再无牵挂。建阳县的百姓为了纪念这位刚直不阿的录事,纷纷捐资为他立了一座小祠,香火不绝。而“陈录事阴魂索冤”的故事,也代代流传,警示后人:人间或有冤狱,冥冥自有公道。

13、钟遵

五代江南,大理评事钟遵出身显赫,是南平王傅的嫡孙,仗着祖上功绩和朝廷赐下的“铁券丹书”——许诺可赦免子孙两次死罪,他在官场上愈发肆无忌惮。自踏入仕途,钟遵便没把“清廉”二字放在眼里,历任官职皆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毫不手软,良田美宅收了一处又一处,百姓们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

水部员外郎孙岳,素来耿直敢言,早就看不惯钟遵的贪浊行径。他暗中收集钟遵贪污受贿的证据,一五一十整理成册,悄悄呈报给朝中权要。证据确凿,朝廷震怒,当即下令将钟遵革职下狱,准备从严处置。

可巧的是,没过多久朝廷大赦天下,钟遵本该被除名流放,可他贼心不死,反倒动起了歪心思。他想起祖上的铁券,觉得自己有两次免死的机会,如今罪名发生在大赦之前,铁券理应生效。于是他揣着铁券,再次赶赴京城鸣冤,声称自己是被诬陷,要求朝廷撤销判决,恢复官职。

此事交由大理寺重新审理,官员们核查后发现,钟遵的贪赃证据链完整,桩桩件件都属实,即便有铁券和大赦,也无法抵消他鱼肉百姓的重罪。最终大理寺上奏朝廷,直言“赃状明白,罪无可赦”,皇上下令将钟遵判了弃市之刑,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行刑那日,刑场周围围满了百姓,有人唾骂,有人叫好,都道这贪官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临刑前,有狱吏怜悯他,递来一碗酒,劝他喝了壮胆,也好少受些痛苦。可钟遵却一把推开酒碗,眼神阴鸷地说道:“我不喝!我要留着清醒的头脑,到了地下,我必向阴司状告孙岳,绝不放过他!”

刀光落下,钟遵的头颅滚落在地,结束了他贪赃枉法的一生。百姓们拍手称快,都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可谁也没想到,钟遵临死前的怨毒之言,竟真的埋下了后续的风波。

钟遵死后一个多月,孙岳正在家中宴请宾客。席间众人谈笑风生,气氛热闹,忽然有一条小小的青蛇,从屋梁之间蜿蜒爬了出来。那青蛇通体翠绿,眼睛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光,直直地盯着孙岳。

孙岳抬头瞥见青蛇,脸色骤变,心中已知不妙。席间宾客也注意到这诡异景象,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都聚焦在那条吞吐着蛇信的小小青蛇上。

孙岳强自镇定,厉声喝道:“何方妖物,敢来此地作祟!”

话音未落,那青蛇竟如通人言,眼中红光大盛,口吐人言,声音尖锐凄厉,正是钟遵的嗓音:“孙岳!你这匹夫!我纵有罪过,已受国法!你何苦步步紧逼,断我生路!我持铁券尚不得免,皆是拜你所赐!今日特来索你性命!”

满座宾客闻声,无不骇然失色,纷纷离席后退。孙岳虽心中惊悸,但秉性刚直,闻言反而激起一股怒气,拍案而起:“钟遵!你贪赃枉法,祸国殃民,罪证确凿,国法岂能容你!你之死,乃咎由自取,与我何干!生前不思悔改,死后竟化妖孽,真是冥顽不灵!”

那青蛇(钟遵)怨毒地嘶鸣:“巧言令色!若非你构陷于我,我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拿命来!” 说罢,它身形一弹,如一道青色闪电,直射孙岳面门!

孙岳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咬中。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孙岳一身凛然正气感应,他怀中一道官印无意间显露出来,其上蕴含的朝廷法度之气微微一闪。

“嘶——!”

青蛇仿佛被无形之力灼伤,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转身形,跌落在地。它不甘地环绕一圈,眼中红光闪烁不定,似乎对那官印颇为忌惮,无法近身。

它盘踞在梁柱之下,死死盯着孙岳,反复厉声诅咒:“孙岳!我恨!我死不瞑目!你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我必夜夜纠缠,叫你永无宁日!”

如此纠缠叫骂了整整三日,那蛇既不退去,也无法伤害孙岳。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孙岳虽得保全性命,却也身心俱疲。

直到第三日傍晚,一道雷光骤然劈下,不偏不倚,正中孙岳府邸的院中大树,也将盘踞在附近的那条青蛇化为焦炭。

世间之人闻听此事,皆感慨不已。清正者言:钟遵贪酷,死后仍不思悔悟,化身为蛇,其怨毒可见一斑;然邪不胜正,其终被天雷殛杀,乃是天道昭昭。亦有世俗者叹: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如钟遵这般偏狭狠毒之辈,即便身死,其怨念亦纠缠不休,实在可怖。

而孙岳经此一事,虽声誉更隆,却也深知刚直易折,行事愈发沉稳谨慎。钟遵的故事,则成为后世警醒:莫倚仗特权而行恶,否则即便身怀铁券,亦难逃法网与天谴。

14、这里有两则伪蜀时期的因果报应故事,完整情节及可延伸的故事创作如下:

郝溥索命

伪蜀华阳县衙里,小吏郝溥向来以苛刻着称,终日忙着追缴百姓欠税,半点情面都不留。一日,街判司勾礼派婢女阿宜到县衙,替自家申请延期缴纳剩余税款,还特意叮嘱郝溥不必关押阿宜。可郝溥压根不买账,不仅驳回请求,还当众打了阿宜五板,非要等税款缴清才放她走。这一举动,也让勾礼心里记下了仇。

次年,县衙处置百姓张琼的家产时,郝溥趁机私吞了两万钱。张琼气不过,写了状纸告到街司。街司传令让郝溥前来对质,勾礼一见他就放声大笑,恶狠狠地说:“你今天落到我手里,别想活着回去了!”随后他指使司吏汝勋罗织罪名,硬是把郝溥定了死罪处死。

报应来得极快,没过几天,汝勋夜里突然看见郝溥的鬼魂找上门来索命,吓得他魂飞魄散,第二天就暴病而亡。勾礼也没逃过,某天清晨他刚到衙门,就恍惚见郝溥的鬼魂冲上大堂,抓着他又拉又打。之后勾礼背上突然长了恶疮,疼得日夜哀嚎,没多久也一命呜呼了。

裴垣沉江

宁江节度使王宗黯做寿时,下辖区县的官员们都凑钱准备了厚礼前来庆贺,唯独巫山县令裴垣没来。裴垣治下的百姓本就贫困,他自己也清廉,实在拿不出贺礼。王宗黯觉得裴垣是故意怠慢自己,怒火中烧,当即派人把裴垣召来,随便捏造了个罪名,就命人将他活生生沉进了滟滪堆的江水中。

奇怪的是,裴垣的尸体在江中漂了三天,始终没被水流冲走。王宗黯心里发慌,派人强行把尸体拖往下游。可谁知过了一夜,那具尸体竟逆着江水又漂了回来,直直地立在水面上,脸正对着节度使府的衙门。这诡异的景象让王宗黯心神不宁,整日精神恍惚,没多久就突发重病,暴毙而亡。

15、恶报如影

五代十国,天下分崩,伪蜀占据一方,凤州由蜀王宗室王宗信镇守。这凤州虽不算大,却是兵家要地,城内军民混杂,治安全靠守军维持。王宗信为人多疑,又极好面子,身边总围着一群阿谀奉承之辈,其中以孙延膺最得信任。

孙延膺心思歹毒,善妒且记仇,谁要是无意中得罪了他,必遭报复。而苏铎,便是那个不幸撞到他枪口上的人。

苏铎本是岐州人,自幼练就一身角觝绝技,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早年因家乡战乱,辗转流落至凤州,被王宗信看中,收在麾下做了巡警头目。他为人耿直,做事认真,巡逻时从不徇私,凤州的治安因他好了不少,军民对他颇有好感。可这份正直,却偏偏让孙延膺看不顺眼。

起因是一次酒后争执。孙延膺仗着自己是王宗信的亲信,在酒楼里强抢民女,恰好被巡查路过的苏铎撞见。苏铎哪容得这种恶行,当即上前阻拦,几句话不合便动了手。孙延膺平日里养尊处优,哪是苏铎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丢尽了颜面。自此,孙延膺便将苏铎恨之入骨,总想着找机会报复。

苏铎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小人,平日里行事越发谨慎,可他没想到,灾祸会来得如此之快。

那日恰逢难得的晴天,王宗信闲得无聊,便带着随从登上府衙的望楼,想要看看凤州的景致。登高望远,城内风光尽收眼底,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了街角的一个身影上——正是苏铎。

此时的苏铎,身着一件崭新的锦袍,腰束玉带,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正站在路口与人说着什么,神情间带着几分急切,看上去确是像要远行的模样。王宗信心中不由犯了嘀咕:“苏铎身为巡警,怎会穿得如此体面,还背着行囊?莫不是有什么异动?”

他身旁的孙延膺将王宗信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顿时燃起了歹念。他早就想除掉苏铎,此刻正是天赐良机。见王宗信面露讶异,孙延膺立刻凑上前,压低声音,语气阴恻恻地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苏铎虽是您一手提拔的,可他毕竟是岐州人,心里未必向着咱们伪蜀。”

王宗信眉头一皱,追问道:“此话怎讲?”

“您看他那一身行头,还有背上的行囊,分明是早有预谋要逃走啊!”孙延膺趁热打铁,添油加醋道,“苏铎在凤州任职这些时日,手握巡警大权,城里的布防、兵力他都了如指掌。他这一逃,若是投靠了咱们的对头,那凤州可就危险了!他平日里看似忠心耿耿,实则包藏祸心,亏您还如此信任他。”

这番话正戳中了王宗信的多疑之心。他本就对苏铎的外乡人身世有些芥蒂,如今被孙延膺这么一挑拨,顿时怒火中烧,拍着栏杆大喝:“大胆逆贼!竟敢背叛本王!来人,立刻将苏铎擒来,本王要亲自处置他!”

侍卫们得令,如狼似虎地冲下楼去。此时的苏铎,其实是要去城外接远道而来的母亲。他攒了许久的俸禄,买了件锦袍,就是想让母亲看到自己如今过得不错,安心跟着他在凤州生活。可他刚和同乡打听好母亲的行程,还没来得及动身,就被侍卫们死死按住,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押到了望楼下。

“王爷饶命!属下并无二心,只是要去接母亲……”苏铎挣扎着想要辩解,声音却被王宗信的怒喝打断。

“休要狡辩!”王宗信指着他的锦袍和行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孙延膺早已将你的狼子野心告知本王,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留你何用!”

孙延膺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看着苏铎百口莫辩的模样,心中无比畅快。

王宗信下令,先断其舌,再脔其肉,最后斩首示众。刽子手手起刀落,苏铎的舌头被生生割下,鲜血喷涌而出,他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中满是不甘与悲愤。围观的军民无不心寒,纷纷暗中为苏铎叫屈,可谁也不敢上前求情。就这样,一个正直忠诚的汉子,在奸人的谗言下,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苏铎死后,孙延膺越发得意,在府中横行霸道,克扣军饷,欺压百姓,甚至暗中勾结外敌,想要趁机夺权。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没过多久,孙延膺觉得时机成熟,便发动叛乱,想要劫持王宗信,掌控凤州。可他平日里作恶多端,早已失尽人心,叛乱刚一开始,就被忠于王宗信的将士们团团围住。孙延膺负隅顽抗,最终还是被生擒活捉。

王宗信这才看清孙延膺的真面目,想起当初苏铎的冤死,心中悔恨交加。他下令,将孙延膺按照当初处置苏铎的方式严惩——先断舌,再脔肉,最后斩首。

行刑那日,孙延膺的惨叫声响彻全城,其凄惨之状,与当初的苏铎一模一样。百姓们纷纷感叹,这是恶有恶报,孙延膺终究是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代价。

王宗信站在望楼上,看着刑场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亲手错杀了忠臣,也亲眼见证了奸佞的覆灭。此事之后,他一改往日的多疑偏执,重用贤能,善待百姓,凤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这个故事跨越千年,依旧在警示世人: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陷害他人的阴谋或许能得逞一时,却终究逃不过正义的制裁;而那些坚守本心、正直善良的人,即便蒙受冤屈,也会被历史铭记。做人当存善念,行正道,莫为一时之私,行害人之事,否则,自己种下的恶果,终究要自己吞下。

16、孽疮索命

五代十国的蜀地,战乱虽未波及核心城镇,却养出了不少恃强凌弱的豪强,郭景章便是其中之一。他靠着祖上留下的田产商铺,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又结交官府,平日里横行霸道,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赵安是城郊的贫苦农户,为人老实巴交,靠着租种郭景章家的田地勉强糊口,平日里对这位东家总是恭恭敬敬,生怕惹来麻烦。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场无妄之灾,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

那日恰逢郭景章的生辰,他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了一众乡绅权贵。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景章早已醉意熏熏,眼神迷离,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宴席散后,他带着几分酒劲在府中闲逛,恰好撞见赵安正扛着锄头,准备离开郭家返回自家农舍——赵安白日里被叫来帮忙修整庭院,忙到天黑才得以脱身。

或许是酒精冲昏了头脑,或许是平日里的嚣张气焰无处发泄,郭景章看着赵安满身尘土、卑微怯懦的模样,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他大喝一声:“站住!你这贱民,走路怎敢不抬头看我?”

赵安吓得一哆嗦,连忙放下锄头,躬身行礼:“东家息怒,小的不是有意的,这就给您赔罪。”

可此时的郭景章哪里听得进劝,他踉跄着上前,抓起旁边桌上待客用的铜酒注子,指着赵安的鼻子破口大骂:“赔罪?你也配!看你这穷酸样,污染了我的眼!”

赵安吓得浑身发抖,只想赶紧逃离,可刚转身迈出一步,背后就传来一阵剧痛。原来郭景章趁着他转身的瞬间,猛地将手中的铜酒注子砸了过去。那酒注子是纯铜打造,前端的壶嘴尖利无比,此刻又借着郭景章醉酒后的蛮力,竟直直刺入了赵安的后脑。

“噗嗤”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赵安的衣衫,他闷哼一声,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郭景章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赵安,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心中涌起一丝慌乱。可他很快镇定下来,毕竟在这地界,他有的是钱和权。他立刻叫来管家,低声吩咐道:“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做得干净点,别让人发现。另外,去查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多送些金帛过去,封住他们的嘴。”

管家不敢怠慢,连夜将赵安的尸体偷偷埋在了城郊的乱葬岗,又带着沉甸甸的金银绸缎,找到了赵安的家中。赵安只有一个年幼的儿子,名叫赵小虎,平日里与父亲相依为命。看着父亲突然失踪,小虎早已哭成了泪人,管家谎称赵安是意外失足落水而亡,又拿出金银诱骗小虎,让他不要再追究此事。

小虎年纪尚幼,面对管家的威逼利诱,又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钱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在管家的催促下,他只能含泪点头,收下了那些沾满父亲鲜血的财物。就这样,一场蓄意杀人案,被郭景章用钱财轻易掩盖,除了他自己和管家,再无人知晓赵安的真正死因。

自以为高枕无忧的郭景章,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依旧过着花天酒地、横行霸道的日子。可他没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案发后的第三个月,郭景章的后脑突然生出一个小小的红疮。起初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蚊虫叮咬,可没过几日,那疮便越长越大,红肿疼痛难忍,甚至开始流脓流血。他请来了全城最好的大夫,用尽了名贵药材,可那疮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溃烂的伤口深达三四分,能清晰地看到底下的骨头,脓血日夜不停,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更诡异的是,每当夜深人静,郭景章躺在病床上时,总能恍惚看到赵安的身影站在床边,浑身是血,后脑插着半截铜酒注子,眼神空洞地盯着他。每一次看到这景象,他的疮口就会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整夜无法入眠。

郭景章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往日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悔恨。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赵安追着索命,梦见自己被那尖利的酒珠子刺穿后脑,感受着与赵安当初同样的痛苦。他试图向神明祷告,试图多做善事来弥补过错,可一切都无济于事,那疮口依旧在不断恶化。

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郭景章后脑的疮口彻底溃烂,直接穿透了喉咙。他躺在血泊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眼前不断闪过赵安临死前的模样,最终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中咽了气。

消息传开后,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都说这是郭景章作恶多端的下场,是赵安的冤魂在索命。而赵小虎拿着那些钱财,埋葬了父亲的骸骨,离开了这座伤心地,靠着父亲用性命换来的钱,努力读书,后来成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着世间的善意。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一时的权势和钱财,或许能掩盖罪恶,却无法逃避内心的谴责和命运的制裁。做人当心存敬畏,善待他人,莫要因一时的冲动和贪婪,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善恶终有报,唯有行得正、坐得端,才能心安理得,收获真正的幸福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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