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带着他这个甩不掉的“人形挂件” 苏白芷 回到了自己那间略显冷清的公寓。一进门,白芷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去开灯,她就站在开关旁等着;他去倒水,她也亦步亦趋地挪到厨房门口,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盏不安的探照灯,生怕他消失在视线里。
“我说,” 林辰把一杯水递给她,自己靠着流理台,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苏白芷同学,你这跟踪技术不去当特工真是屈才了。我家就这么大点地方,我还能原地蒸发不成?”
白芷双手捧着水杯,小口抿着,声音闷闷的:“我……我就是害怕嘛。这里安静得……有点吓人。” 比起叶知秋那间充满现代感、灯火通明的公寓,林辰这里的老旧和相对昏暗,反而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仿佛阴影里藏着更多东西。
林辰看着她那副怂样,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向自己房间:“行吧,跟紧了,掉队了可没人回来找你。”
洗漱完毕,林辰熟练地在床边打了地铺。白芷则迅速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关了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投下微弱的光晕。
寂静,如同有质量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辰哥哥……” 黑暗中,白芷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几乎要哭出来,“你睡了吗?”
“快了,被你吵醒的。”地铺上传来林辰懒洋洋的回应。
“我……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再给我讲点什么?就像之前那样……”她小声哀求,“讲什么都行,你以前的丑事,或者……你和知秋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地铺上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辰带着无奈的声音:“啧,你这丫头,得寸进尺是吧?我这都快成你的专属故事机了,还是投币的那种——投币口就是你的眼泪是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清了清嗓子,似乎在黑暗中寻找合适的开场白。
“行,看你这么可怜,再赏你一个。” 他开始了,“你知道我跟叶知秋第一次真正打交道是什么时候吗?”
白芷立刻来了精神,在被窝里小幅度的摇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
“高一开学没多久,数学课。”林辰的声音带着点回忆的悠远,“那女人,啧,那时候就一副‘凡人勿近’的学霸样。我那时候手贱,上课闲得无聊,在她背后贴了张纸条,画了个猪头。”
白芷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在被窝里偷笑。
“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辰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她愣是顶着那张纸条,面无表情地上完了整节数学课,还被老师叫上去解了一道巨难的题,在全班注目礼下,淡定地写完了全过程。直到下课,她才慢悠悠地把纸条撕下来,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然后说了三个字——‘画得丑’。”
“噗——” 白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笑什么?”林辰没好气地说,“更绝的还在后面。我以为这事就完了,结果第二天,我的课桌上,用尺子比着,工工整整地贴了一张她亲手画的……解剖结构极其精准的猪脑构造图,旁边还标注了‘逻辑思维能力缺失区域’。”
这下白芷彻底笑翻了,在被窝里蜷成一团,肩膀不停地抖动。恐惧似乎被这个带着冷幽默的往事冲散了大半。
“还有我自己的,” 林辰似乎也来了兴致,继续说道,“初中那会儿,非主流时期,觉得自己特酷,学人家逃课去天台思考人生,结果那天风大,把我那喷了半瓶发胶的‘刺猬头’吹得东倒西歪,还被路过的教导主任用手机拍了下来,成了我们年级表情包,流传至今。王胖子那厮现在手机里还存着,动不动就拿出来威胁我。”
白芷听着这些与她认知中“强大可靠”的林辰哥哥截然不同的糗事,感觉他一下子从神坛跌落,变得无比真实和……可爱。她悄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向地铺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林辰哥哥,” 她小声说,“原来你以前也这么……有趣啊。”
“我那叫年少轻狂,” 林辰纠正道,语气里却没什么悔意,“哪像你,年纪轻轻就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安抚的魔力。白芷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响起的、带着调侃语调的往事,眼皮开始打架。那些纠缠她的幻听和恐惧,在真实而鲜活的故事面前,暂时退却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芷即将沉入梦乡时,林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尖锐地响了起来!那不是普通的铃声,而是一种急促、刺耳、仿佛老旧电话转盘被疯狂拨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被惊醒!
白芷猛地坐起身,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
林辰一个翻身从地铺上起来,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他看向手机屏幕——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雪花状波纹,而那刺耳的铃声,依旧在死寂的夜里疯狂叫嚣。
他左臂的阴冷刺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几乎是同时,公寓楼下,远处街道的拐角,一个暗红色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电话亭轮廓,在夜色中极其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又迅速隐去。
它来了。
而这一次,它似乎更加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