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烈爆炸,在维度夹缝的边界轰然绽放。
那不是物质与能量的爆炸,而是法则与概念层面的彻底崩坏。白与黑,代表着“生”之极致的活性风暴与代表着“死”之终焉的渊核,在相互湮灭的最后一刻,释放出的并非毁灭的冲击波,而是一种将“存在”与“虚无”的界限都彻底模糊的……**混沌奇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热,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感知。
在那一刻,孙建、云芷萝、十二守护者,乃至外界的虚渊教三人,其意识都仿佛被剥离了载体,抛入了一片绝对的、无法理解的“无”之中。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最本源的“有”与“无”在进行着最激烈的交融与对抗。
孙建的意识在这片混沌中沉浮。他的混沌衍道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自主运转,不再是主动推演,而是如同一个贪婪的海绵,被动地、疯狂地吸收、记录、理解着这片混沌中流淌的、关于“存在”与“消亡”最本源的奥秘。他眉心的黑暗竖纹彻底溶解,化为最精纯的“静”之法则粒子,融入这片混沌。而“逻辑核心”则如同风暴中的灯塔,死死守护着他意识核心最后一点“自我”的清明,确保他不会在这浩瀚的本源冲击中彻底迷失,被同化为混沌的一部分。
他“看”到了“活性”法则如何从无到有地创生微观粒子,也“看”到了“归寂”法则如何将宏观星辰归于死寂。他理解了“动”与“静”并非对立,而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混沌,包容这一切,亦是这一切的源头与归宿。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那混沌奇点终于耗尽了力量,开始向内坍缩、消散。
“存在”重新占据了上风,但一切都已不同。
孙建的意识率先回归,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核心区域,但周围的景象让他心头巨震。
原本纯白、秩序的核心球形空间,此刻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散发着不稳定灰光的裂痕。空间结构变得极其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那十二尊光芒守护者,身影变得近乎透明,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它们静静地悬浮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
而最令人痛心的,是空间中央的那团“碎片Lambda”!
它不再散发着温暖而活跃的搏动白光,而是缩小了足足大半,变成了一团仅有拳头大小、色泽灰暗、光芒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烬余烬!其散发出的“活性”波动微弱到了极点,再也无法支撑起这片维度夹缝的稳定演化。外围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正在加速崩溃、湮灭,整个维度夹缝,正在走向消亡!
为了对抗“渊核”,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碎片Lambda本源遭受重创,近乎熄灭!维度夹缝濒临崩溃!
“孙……孙道友……”云芷萝虚弱的声音传来。她瘫倒在地,星辰短剑落在身旁,光芒全无。她虽然被孙建和守护者护在核心,但仅仅是法则对冲的余波,也让她神魂受创,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势再次恶化,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孙建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渡过去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他的状态同样糟糕,神魂如同被掏空,肉身布满裂痕,但得益于刚才在混沌奇点中的领悟,他的混沌衍道经似乎发生了一种本质的蜕变,混沌之气变得更加精纯和内敛,带着一种万物归源的意境,对伤势的修复效果远超从前。
“我们……成功了吗?”云芷萝倚靠着孙建,看着周围破败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孙建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被“渊核”炸开的、此刻正在缓慢自行修复(但速度极其缓慢)的维度壁垒缺口。
缺口之外,是一片狼藉的魔骨林景象,但并没有虚渊教三人的身影。
“他们……逃了?还是……”云芷萝也注意到了。
孙建凝神感知,通过残存的权限和对混沌的敏锐,他捕捉到了缺口外残留的气息。那气息充满了混乱、痛苦与一种法则崩坏后的虚无感。
“渊核被毁,那个尊者遭受的反噬恐怕远超想象,另外两人也绝不好过。他们应该是暂时退走了。”孙建分析道,但眉头依旧紧锁,“不过,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恢复,必定卷土重来。”
他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的云芷萝,又看了看那团近乎熄灭的碎片Lambda和沉睡的守护者,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个维度夹缝已经不安全,而且正在崩溃!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那团灰烬般的碎片Lambda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
触感冰凉,死寂,只有最深处,还隐藏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顽强的“活性”火花。
“逻辑核心”传来分析结果:
【目标:‘碎片Lambda’(活性本源),状态:濒临熄灭,活性丧失99.8%,法则结构严重破损,自我修复可能性低于0.01%。警告:其存在已无法维系当前维度稳定,预计在标准时间单位(外界)七至十日内,维度夹缝将彻底坍缩。】
七日……十日……
时间不多了。
孙建看着这团为了抵御外敌而几乎付出一切的“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它本是“灵能”本源的“活性”一面,代表着演化与创造,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尝试着将自身那经历混沌洗礼后、蕴含着“生灭”意境的混沌之气,缓缓渡入碎片Lambda之中。
起初,如同石沉大海。
但当他将那一丝对“活性”法则的全新理解,融入混沌之气后,异变发生了!
那团灰烬般的碎片,微微颤动了一下!最核心的那点微弱火花,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催化剂,猛地明亮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重新焕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
有效!
孙建精神一振!他的混沌衍道经,在经历了“生”与“死”的极致碰撞后,似乎具备了某种……“滋养”乃至“唤醒”本源的能力?
他立刻持续不断地将这种特殊的混沌之气渡入碎片Lambda。同时,他通过“逻辑核心”,将刚才在混沌奇点中记录下的、关于“活性”法则本源结构的宝贵信息,缓缓注入碎片的核心,试图为其提供“修复蓝图”。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如同在沙漠中试图复活一棵枯死的大树。孙建本就状态不佳,此刻更是汗如雨下,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咬牙坚持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在孙建几乎要再次虚脱之前,那团碎片Lambda不再吸收混沌之气。它的大小没有恢复,依旧是拳头大的灰烬团,但其核心的那点火花,却稳定了下来,散发出一种微弱却坚韧的淡灰色光芒。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活性”波动,再次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它没有恢复,而是以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接近“本源”的、介于“生”与“灭”之间的奇异状态,存活了下来。
【检测到‘活性本源’状态稳定,进入‘寂灭复苏’模式。自我修复程序已激活,预计修复时间……无法估算。】持剑守护者的意念微弱地传来,它和其他守护者的身影似乎也因此凝实了一分,但依旧处于沉睡。
孙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虽然碎片Lambda远未恢复,但至少保住了最后一丝火种,没有彻底熄灭。
他看向云芷萝,发现她正盘膝坐起,借助此地残存的、以及碎片Lambda新散发出的微弱活性波动,努力疗伤。
“孙道友,”云芷萝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希望,“我感觉……这里的法则虽然破碎,但似乎……更容易参悟了?”她指的是那种经过混沌洗礼后、更加接近本源的破碎法则环境。
孙建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这片濒临崩溃的维度,因为经历了极致的法则碰撞与混沌洗礼,反而呈现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状态,对于悟道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但这好处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维度坍缩。
“我们时间不多。”孙建沉声道,“必须在你我恢复一些行动力后,立刻寻找离开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壁垒缺口,以及脑海中“逻辑核心”刚刚解密的部分关于“监察者”遗留信息库的内容。其中,似乎提到了几个与不同“碎片”和“观测站”相连的……**紧急传送协议**。
或许,绝境之中,仍有一线生机。而这条生路,就隐藏在这些破碎的信息,以及那块陷入“寂灭复苏”的碎片Lambda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