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1日。早上七点。沙中军民两用机场,热列茨坐在他的钢制办公桌前,身上那件裁剪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此刻被汗水浸湿。他迅速拨通了沙西兵工厂的军用专线——那条不受民用通讯管制、由他亲自设计的金沙军队的独立线路。
沙西兵工厂,这座金沙的工业心脏,此刻如同黑暗中的一座巨大钢铁堡垒,轰鸣不休。再生水泥预制板建成的临时指挥部里,弥漫着柴油、机油和工业图纸的油墨味。
“我是热列茨!立即接通沙西兵工厂现在的最高负责人,能找到谁就给我接通谁!”
电话很快接通,但里面传来的不是沙西兵工厂熟悉的负责人的声音,而是沙西市长露西的声音。此刻,露西市长的口气里面,没有了惯有的温柔,而是带着一丝愤怒和焦躁的质问:
“热列茨!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金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兵工厂外面一片死寂!所有民用网络和通讯全部中断!我尝试调动应急管理总部沙西分部的警卫队,但他们拒绝执行我的命令,声称只听从执行长官邸的最高指示!这简直是行政暴行!”
露西的声音充满了医者特有的清醒和对人道主义的坚守。原来,露西在市长办公室感觉到通讯异常之后,就迅速前往了沙西兵工厂的管理大楼等待热列茨的电话。她知道,沙西兵工厂是金沙的工业核心,已被陈默总统列为军事管制区,是保罗行政权力无权染指的地盘。
“露西,冷静!听我说!”热列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军人的命令式口吻:“保罗他已经彻底疯了。蒙塔在乌干达出事了,死于‘意外’车祸。保罗为了隐瞒这一行政失误,公然切断了金沙与世界的联系,这是对索菲亚制度的彻底背叛!”
露西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蒙塔死了?我就知道!保罗的行政赌博,最终会以最血腥的方式收场!”她愤怒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份对生命和道义的坚守,让她无法容忍这种为了权力而牺牲生命的行政暴行。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热列茨沉声道,“陈默总统有令!我们必须用民众的力量,来对抗他的暴行!我需要你,露西,我的沙西市长,立即组织兵工厂的工人群众、陈默大学的半工半读学生,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开进沙中市,沿着中央大道,前往执行长官邸门口示威!”
露西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示威,这是金沙的民众,和金沙的制度派力量,开始对抗执行长保罗的又一次行动。
“明白!热列茨!”露西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作为热列茨女友特有的坚决:“我现在就沙西市长的名义,调集所有兵工厂的卡车和面包车!以‘工人福利被执行长无故冻结’为由,在最短时间内,将工人群众送到沙中市!你放心,他们会来的!他们只会听你的指令!”
2013年7月1日。早上七点三十分。中央大道,行政核心区
半个小时后,天光大亮。沙中市的中央大道,这条索菲亚时代基础设施建设的象征,此刻显得异常空旷。
热列茨的黑色“金沙2012”轿车,如同一个孤独的黑色幽灵,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疾驰。他穿着那件深灰色西装,身体坐得笔直。他此行,就是为了亲自在执行长官邸门口,和支持自己的工人群体一起,带头反对保罗的行政决策,引起金沙民众的共鸣,给执行长保罗施加巨大的行政压力。
“咱们快一些吧,路上也没什么车现在!”热列茨对着司机命令道,声音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然而,就在他的专车即将驶入行政核心区,距离执行长官邸只剩下不到两公里时,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整齐的、蓝色的身影!
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穿着应急管理总部的制服,手持步枪,在道路中央设置了粗糙的钢制路障,彻底拦下了热列茨的专车!
“吱——!”
专车猛地急刹,轮胎在沥青路面上擦出刺耳的尖啸声,一股焦糊的橡胶味弥漫在空气中。
为首的警官,穿着比其他警员更笔挺的制服,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严肃和警惕。他带着四名警员,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着“金沙2012”的挡风玻璃。
热列茨没有丝毫慌乱,他保持着自己特有的沉稳,缓缓摇下了窗户。窗外的空气瞬间充满了紧张的火药味和焦躁。
“我是沙中市长,金沙工业经济委员,军队副统帅热列茨。”热列茨沉声道,那份源自自己独有的威严,如同钢铁般冰冷。
为首的警官没有回应热列茨的问候,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用精致的封皮包裹的公文。
“热列茨先生,我们是应急管理总部警卫处。这是执行长保罗的最高调查令!”
警官将调查令递到热列茨面前。热列茨那双带着油污的粗糙手指接过公文,目光迅速扫过。
调查令上赫然写着:
“金沙地区最高行政调查令。接到沙西应急管理总部报告,热列茨先生涉嫌在组织露西煽动兵工厂工人企图反对执行长,危害金沙内部行政稳定。执行长保罗决定,立即带走热列茨进行行政调查。命令:应急管理总部,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保罗果然已经知道了!露西在短时间内仓促组织这么大的行动,热列茨心里清楚,保罗不可能不通过应急管理总部察觉!毕竟动静太大了。但是这次,让热列茨惊讶的是,保罗没有和以前一样懦弱的选择被动防御,而是先发制人,用行政权力来对付他这个军队副统帅!
驾驶座上热列茨的司机,是热列茨的贴身护卫,他猛地把手放在了座位下的枪套上,对着警察怒吼,声音中带着对热列茨的忠诚: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热列茨,是沙中市长!金沙工业经济委员!更是军队副统帅!你们无权带走他!”
为首的警官叹了一口气,他明显感受到了司机和热列茨身上散发出的军人威压。
“对不起,这位兄弟。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警官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无奈的敬意,“这只是例行问话,是保罗执行长的意思。执行长希望热列茨先生配合,毕竟,这调查令是合乎行政程序的,更是属于执行长的职权范围内的决策。”
热列茨看着眼前的警官。他知道,如果他让司机开枪,或者是继续冲突,那么引起的冲突升级,那就是一场公开的军事对抗行政的全面内乱,那将彻底摧毁陈默和索菲亚苦心经营的制度基石。热列茨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热列茨伸出左手,对着司机摆了摆,示意他冷静下来。他那双坚毅的眼睛,紧紧盯着为首的警官,如同在审视一件工业零件的精度:
“既然你们和保罗执行长,想和我谈谈,那就谈谈吧。但是,我的司机,不是调查对象。我希望你们可以放我的司机走。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为首的警官如释重负,赶紧点头:“是!我们只接到命令带走热列茨先生!他的司机当然可以自便!”
热列茨在打开车门,被警卫带走之前,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司机。
“听着,立即去总统府!”热列茨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自己独有的那种冷静和果决:“告诉陈默总统,保罗执行长已经动用了行政权力来带走我。快!一刻也不要耽搁!”
随后,热列茨那走出车门,他在下车的那一刻,就被几名应急管理总部的警卫带走,朝着应急管理部门的执勤车走去。
热列茨的黑色“金沙2012”轿车被留在了空旷的中央大道上,引擎还在低声轰鸣,司机发动了汽车,他那张充满愤怒和担忧的脸,朝着沙中市总统府的所在之地,全速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