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初倒是趁长辈坐下的时间里,给赵又又发了几条信息。
刚才已经给季姑姑跟韶姨打了电话。
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万一真气出点好歹来,她不好交代。
更何况,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
许管家让人上了茶。
江柏易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凳子的扶手,继续说,“说吧,怎么解决。”
说起来,江柏易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越俎代庖的,但赵羽生还在里面,外面又只剩下他。
“四年前的事,谁在背后作梗,谁颠倒黑白,今日必须给她一个交代,也给赵家一个说法。”
想起她刚才在里面哭的的模样。
江柏易眼底翻涌的锐光压不住。
那就让他越一次!
管什么规矩辈分,赵羽卿受的冤,今日必须讨回来。
那就让他越一次!
“江先生跟又又,看起来很是要好。”
沈明初缓缓开口,目光轻扫众人,意在拖延些时间,寻着破局的间隙。
杜辛夷扶着爷爷坐下,期间爷孙俩还对视了一眼,眸光交汇间尽是默契。
现如今,杜苒苒早已被赶出国境,断了联系,倒也没什么可再纠缠的。
事已至此,总不能揪着过往不放,杜辛夷垂眸,指尖轻攥,只盼能大事化小,赔些代价息事宁人,别把杜家拖进泥潭里。
“妹妹叫我一声哥哥,那我这哥哥,自然得为她做主。”江易嗓音冷沉,掷地有声,一句话落,刚坐下的长辈们脸色更黑了,眼底满是难堪。
特别是季望松。
身为赵又又的亲外公,本该护她周全,如今却要靠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出头做主,颜面尽失。
偏生他又没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下不得。
但见那小子如此护着孙女,又暗自松了一口气,端着茶盏,热气上升,一时之间还真看不清他的神色。
沈明初笑了,“说起来,又又从小也叫我一声姐姐。”
江柏易垂眸,不搭话,沈明初继续,“季皖是她表哥,剩下几个,也是从小跟她长大的哥哥……”
“从小长大的啊。”江柏易冷不丁截断她的话,尾音拖得轻,却刻意加重“从小长大”四字,满是嘲讽。
沈明初语塞,一时将想说的话全忘了。
江柏易倒是不想再听,“今日还是把话掰扯清楚点的好,欠她的道歉,还有你们该担的责任,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见还有人想开口,“别拿虚话搪塞,我要的是实打实的交代。”
徐松年瞧着季望松的模样,便知道他想装傻充愣,但也按下气,缓缓开口,“江先生是想要什么交代?”
“那要看,始作俑者怎么交代。”他也不轻易开口。
路家老爷子开口,“这件事,是不是也让又又出来……”
“不用,卿卿受了惊吓,她亲嫂子让人开了安神茶。”江柏易四两拨千斤,绝不让半分。
亲嫂子?
洛羡予?
沈明初一愣,怪不得赵又又现在都没出现。
楼上的主角自然没顾的上信息,因为洛羡予的孕反太严重,她忙着递纸巾。
沐橙倒是有心,但她每每想开口,那个女保镖的眼神都危险的看着她。
一时之间,她也没有开口。
所以,上面四个人,只有赵又又还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杜老头知道躲不掉,却也还在端着架子,他就不信,区区一个港城的江家,跟那丫头又无亲无故的,能帮到什么程度!
“既然这样,老杜!”徐松年开口,“那丫头回来那么长时间,你们家,是不是该上门道歉了!”
江柏易不满,就道歉?
未免太轻。
江柏易指尖抵着沙发扶手,骨节泛白,冷眸沉得发厉,唇角勾着抹凉薄的弧度,眼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原来你们这么没诚意?”
季望松的茶盏也恰到好处的砸下。
路家老爷子开口,“光道歉当然不够,老杜家得拿出真金白银。”
江柏易继续冷哼,“钱?她缺那点东西?”
说句难听的,杜家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还不一定有赵羽卿名下的多。
徐老爷子看向江柏易,沉声道:“不缺钱,就补份实在的,得让杜家记一辈子,也让旁人记住,谁能惹,谁惹不得。”他说这话时,已经有些许不满。
在徐松年开口之际,季望松又捧起茶盏。
黎老爷子缓缓开口,“让杜家把名下城郊那块康养地赠她,地段偏静合她心意,”顿了顿,他刚想继续开口,
江柏易嘴更快,“更要杜家当家的亲自登门道歉,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当年是怎么陷害的人,把她清白还回来!”
话一出,杜家老爷子怒目圆瞪,“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杜辛夷脸色更难看。
这样一来,跟要命有什么区别,杜家颜面尽失,往后在圈子里抬不起头,还得把当年的龌龊事再次公之于众,等于把杜家的脸狠狠踩在脚下碾。
这才哪到哪,但江柏易看着杜家爷孙的脸色,心情总算好了点,他端起茶盏,长长的睫毛垂落,漫不经心抿了口茶。
他咄咄逼人,杜辛夷总算找到话柄,“江先生还是不要太过分,得罪杜家,对你们没有好处。”
“原来你们就是这么威胁她的?”他似是恍然大悟。
季望松的茶盏又一次重重落在茶桌上。
眼看那两人又要合伙作妖,徐松年赶紧开口,“行了!”
江家那小子好不容易松了点口,更何况,里面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出来。
“这件事,按江先生说的做!”
“徐爷爷!”杜辛夷还想开口,却在看到徐松年的眼神,将话憋住。
但眼里却满是不甘。
赵又又!
又是赵又又!
她怎么不死在港城!
江柏易眼神一眯,自然没放过她眼中的怨怼。
看着门口的小何,茶盏一放,“我可听说,当年卿卿的流言,是杜小姐的杰作。”
杜辛夷眼睛一凝,语气,“江先生,子虚乌有的事,可不能乱说。”
“是么?”江柏易做了个手势。
两个保镖拖着两个满脸红肿的女人进来,脚步踉跄不稳。
两人脸颊高高肿起,指印交错叠着,几道深疤划破皮肉,鲜血顺着下颌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狼狈得只剩止不住的战栗。
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几个长辈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杜辛夷脸色更是难看。
小何站在江柏易身边,脸色难看,凑近江柏易耳边小声说着话。
大厅里,他们还没缓过神,只见江柏易身上的骇人气息又扑腾起来。
徐松年叹气,端起茶盏。
他也不想管这些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