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宫外,那翻腾咆哮的混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抚平。
元始天尊神念所化的那柄冰冷巨剑虚影,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悬停在造化屏障之外,剑尖与屏障接触的地方,空间依旧微微扭曲,显示着其主人并未完全放弃的意志。
女娲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蕴,如同春风化雨,却又蕴含着圣人不容轻侮的威严,清晰地回荡在混沌之中。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混沌之气缓缓流淌的细微声响,以及娲皇宫屏障依旧流转的七彩霞光,证明着时间并未停滞。
牛德缩在裙摆底下,连抽噎都不敢太大声,耳朵竖得跟天线似的,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感受着外界那无声的博弈。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量劫。
终于,那冰冷的巨剑虚影,微微波动了一下。
元始天尊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冰冷,却似乎收敛了那铺天盖地的杀意,多了几分权衡与…淡漠。
“哼。”
一声轻哼,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大道威压,震得牛德小心肝又是一颤。
“女娲师妹既执意庇护此獠,”元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为兄便给师妹这个面子。”
牛德闻言,差点没喜极而泣!稳了!暂时稳了!女娲娘娘牛逼!(破音)
但元始接下来的话,又瞬间给他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然,此牛搅乱量劫,因果已深,业力缠身。”元始的声音如同天道律令,一字一句,刻印虚空,“师妹乃造化圣人,慈悲为怀,但亦需好生管教,莫要使其再行悖逆之事,污了娲皇宫清誉。”
这话听起来是劝诫,实则警告意味十足。
最后一句,更是杀意内敛,却更加坚定:
“待量劫清算之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望师妹,莫要再行阻拦!”
话音落下,那横亘混沌的巨剑虚影,缓缓变得虚幻,最终如同泡影般消散不见。那冻结万古、碾碎乾坤的恐怖杀意,也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混沌之中。
娲皇宫外,重归“平静”,只剩下固有的混沌气流缓缓涌动。
但牛德知道,这事儿没完。元始那老家伙,绝对是把这笔账狠狠记在小本本上了!“量劫清算之时”?那就是说等封神榜打得差不多了,或者找到别的由头,他还是要来搞自己!
圣人的记仇,那可是比先天灵宝还硬,比混沌还长久!
“完犊子…这下算是被圣人挂上必杀名单了…”牛德心里一片哇凉,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又提溜了起来。这娲皇宫…怕是也不能久待啊,谁知道哪天女娲娘娘一个心情不好就把自己交出去了?或者元始找到啥借口硬要来…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吓得浑身冷颤还没完全消退,却忽然感觉到,笼罩在外面的那股宏大对峙的压力彻底消失了。
娲皇宫内,恢复了真正的宁静祥和。七彩屏障光华内敛,只有那无处不在的造化生机与祥瑞道韵缓缓流淌,温暖而舒适,滋养着他受损严重的身体…和精神?
至少地板好像没那么凉了。
危机…暂时解除了?
牛德有点不敢相信,缩在裙摆底下,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一点点动静又引来什么可怕的事情。
端坐云床的女娲圣人,似乎微微抬首,望了一眼宫外已然平息的混沌,那双蕴含无尽玄妙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缓缓收回目光,周身那宏大威严的气息似乎也随之收敛了一些。
然后…
她的注意力,终于完全落在了自已的云床之下,落在了那团死死缩在她华丽裙摆阴影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东西”上。
仙阁内一片寂静。
牛德甚至能听到自已心脏“砰砰砰”狂跳的声音,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响得跟打鼓似的。
忽然——
那垂落的、流淌着霞光道纹的华丽裙摆,被一只纤纤玉手用一支碧玉般的造化神笔笔杆,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动作很轻,很随意,就像是拂开一片落叶。
但对于缩在下面的牛德来说,这不啻于晴天霹雳!
原本还算安全的阴影被掀开了一角,更多柔和却让他无所适从的光线透了进来,同时透进来的,还有那几乎让他窒息的、近在咫尺的圣人气息和无上威严。
牛德瞬间僵直,连颤抖都忘了,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冲到了牛头上,让他头晕目眩。
要来了要来了!秋后算账还是…别的啥?
女娲圣洁空灵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的笑意,如同仙乐般在寂静的仙阁中悠然响起,每一个字都轻轻敲打在牛德脆弱的小心脏上:
“小牛真人…”
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称呼,又像是在打量他。
“或者,本宫该称你一声…牛德道友?”
牛德:“!!!”道友?娘娘您别吓我!我宁愿您叫我孽畜!
他喉咙发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女娲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继续用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身‘牛德’…当真是…嗯…”
她又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词。
“…‘恒久远’啊。”
牛德:“……”娘娘您是不是偷偷看过我的简介?!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结合这语境和娘娘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高级黑啊!
“方才亡命之际…”女娲的声音继续传来,语气中的玩味似乎更浓了些,“你那般燃烧本源、催动遁术…嗯,虽是情急之下,手段也略显…粗糙,不过…”
“那‘阴阳相济’、‘遁入至阴’的求生法门…”
听到“遁入至阴”四个字,牛德感觉自已的牛脸(如果还有脸的话)瞬间爆红!羞耻感如同火山爆发,直接淹没了他!完了!果然被看见了!社死了!彻底社死了!
女娲的裙摆似乎又被笔杆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强调这个“至阴”之所。
“…倒是颇有些意思。”女娲的声音里那丝笑意几乎要掩藏不住了,“本宫观之,其中似乎…深谙几分‘双修’之道的真意?”
双…双修?!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混沌神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牛德的天灵盖上!把他最后一点思考能力也彻底劈成了渣渣!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之前紫霄宫外那次“误会”,娘娘您还真惦记上了啊?!
他大脑一片空白,cpU彻底烧毁,连恐惧都暂时被这极致的尴尬和懵逼给冲散了。
女娲似乎很满意他这死一般的寂静,那空灵而戏谑的声音,发出了最终的灵魂拷问,如同恶魔的低语,又像是仙境的邀约:
“来…”
“与本宫细细分说一番…”
“这‘双修’之道…你,究竟是如何参悟的?又…有何等玄妙之处?”
声音落下,仙阁内重回寂静。
只有那淡淡的清香,那无上的威严,那近在咫尺的圣人气息,和那句回荡在耳边、震耳欲聋的“双修”拷问。
牛德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石化的牛型雕塑,蜷在女娲圣人的裙摆之后,牛眼瞪得溜圆,瞳孔里写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惊恐。
解释?怎么解释?说自已是为了保命瞎钻的?说那破功法就是这么坑爹?
还是…顺着杆子爬?承认自已有深入研究?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冷汗,混合着之前残留的血污,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涔涔而下,浸湿了卷曲的牛毛。
他感觉自已的牛生,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同时也是社会性死亡的巅峰!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社死和懵逼中,他体内那坑爹的《大道阴阳无极功》似乎被女娲的话语和近距离的圣人气息莫名引动,竟然自行缓缓运转起来,一缕微不可察的、蕴含着阴阳道韵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
同时,他脑子里那沉寂了半天的破系统,像是终于睡醒了一样,叮咚一声,弹出一条让他想当场自尽的提示:
【叮!检测到极高品质“道侣羁绊”对象发出深度道法探讨邀请!触发隐藏任务:“论道娲皇宫”!】
【任务要求:与女娲圣人深入探讨“双修”之道的奥义(时长、深度不限)。】
【任务奖励:未知(根据探讨深度与对方满意度结算)。欢乐值+9999!骚气值+9999!羁绊值+???】
【失败惩罚:无(但可能引发圣人不满,后果自负)。】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牛德:“……”
接受?接受个锤子啊!这跟直接问“娘娘,约吗?”有啥区别?!会死牛的!绝对会被一巴掌拍成牛肉酱的!
不接受?圣人亲自开口“请教”,你敢说不?好像也会死得很惨…
完了。
这下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是上有圣人下有…还是圣人。
欢乐值?骚气值?羁绊值?此刻正在他体内疯狂地、无声地爆表,可他却一点也乐不出来,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仙阁之内,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只有女娲似笑非笑、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或许正看着裙摆下),和牛德那彻底凝固、散发着绝望和懵逼气息的剪影。
关于“双修”的灵魂拷问,如同一个巨大无比、闪闪发光的问号,死死地钉在了娲皇宫的祥云之上,也钉在了牛德脆弱的小心脏上。
他的娲皇宫“避难”生活,就在这极致社死与莫测机缘交织的、诡异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