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鸡鸣三遍,小云村在薄雾与炊烟中苏醒。
叶北在李家的硬板床上醒来。
窗外传来李大壮劈柴的“梆梆”声和王丽萍在厨房忙碌的细微响动。
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嘈杂,对他而言是一种久违而新奇的体验。
他起身,整理好床铺,走出房间。
“叶小兄弟,醒了?”
“快洗漱一下,早饭马上就好。”
李云福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见到叶北,脸上堆满了笑容。
早饭是简单的米粥和咸菜,但叶北吃得格外香甜。
席间,李云福说道:“叶小兄弟,我一大早就让隔壁家的二娃子跑一趟县城,去寻那老王头了。”
“估摸着下午就能回来,到时候咱们就把房子的事定下来。”
叶北点头道谢:“有劳李叔费心了。”
果然,刚过晌午,一个穿着体面些、头发半白的老者就跟着二娃子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村子,直接来到了李云福家。
这便是那处空宅原来的主人,村里人都叫他王大叔。
“老李,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有啥事啊?”
王大叔嗓门洪亮,一看就是个爽利人。
李云福笑着迎上去,指着叶北说道:
“老王,给你介绍位贵人。”
“这位是叶北叶小兄弟,看中了你那老宅子,想买下来在咱们村安家呢!”
王大叔上下打量了叶北一番,见他气度不凡,心下先信了七八分,脸上也露出笑容。
“叶公子看上我那老房子,是它的福气。”
“那房子有些年头了,但当年我爹盖的时候用的都是好料,结实着呢!”
“就是久没人住,需要好好拾掇拾掇。”
叶北微笑道:“王大叔,无妨。只要房子主体完好便可。”
双方都是爽快人,在王大叔报出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后,叶北直接取出三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王大叔,这是三十两,您点点。”
“房子我很满意,多余的,就当是请您喝酒了。”
王大叔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说好二十五两就二十五两,我老王头可不能多占你的便宜!”
最终,在李云福的撮合下,王大叔只收了二十五两。
双方立下简单的字据,那处带着个小院子的三间青砖瓦房,便正式归了叶北所有。
王大叔拿着银子,欢天喜地地又赶回县城儿子家去了。
临走前还一再表示,叶北以后去县城,一定去他家坐坐。
房子买定,叶北便在李云福一家的簇拥下,去看自己的新家。
宅院坐落在村子靠西的位置,离李云福家确实只有一墙之隔。
院墙是土坯垒的,有些斑驳,院门是厚重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
院子不大,但方正,角落里有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
三间正房坐北朝南,虽然窗纸有些破损,屋角结着蛛网,积了厚厚一层灰。
但正如王大叔所说,房屋主体结构十分完好,青砖到顶,瓦片也还算齐整。
“叶大哥,这房子收拾收拾,肯定舒服!”
李大壮憨厚地笑着,已经开始挽袖子。
“叶叔叔,我帮你扫地!”
连五岁半的李小虎也举着小手,自告奋勇。
林美娟和王丽萍也笑着表示,她们可以帮忙擦洗。
叶北心中暖流涌动,没有拒绝这份淳朴的热情。
“那就麻烦大家了。”
说干就干。
李大壮负责爬上爬下,清扫房梁和屋顶的蜘蛛网、灰尘。
林美娟和王丽萍打来清水,里里外外地擦洗门窗、桌椅和地面。
李小虎则拿着一把小扫帚,像模像样地跟着母亲清扫角落。
就连李云福也闲不住,找来工具,修补那有些摇晃的院门。
叶北也想动手,却被众人连忙拦住。
“叶小兄弟,你是读书人,细皮嫩肉的,这种粗活我们来就行!”
李云福不由分说地把叶北按在院里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着。
叶北无奈,只好看着这一家老小为他忙碌。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几人忙碌而认真的身影。
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脸上却带着真诚的笑容。
这种被陌生人毫无保留帮助的感觉,对他而言,是一种极其陌生而又珍贵的体验。
半日功夫,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原本灰败的宅院焕然一新。
窗户糊上了崭新的窗纸,地面桌面一尘不染。
锅灶也被王丽萍和林美娟收拾得能直接使用,连院子里的杂草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看着窗明几净的新家,叶北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比他当年挥手间创造一方世界的感觉,更为踏实和温暖。
这时,李云福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说道。
“叶小兄弟,今天你乔迁新居,是大喜事!”
“我让大壮去割了三斤多猪肉,晚上在我家,咱们好好吃一顿,算是给你温锅了!”
原来,在大家打扫的时候,李云福悄悄让李大壮拿了100文钱去村里唯一的肉铺割了肉。
傍晚,叶北被李云福硬拉到了他家。
桌上果然比往日丰盛了许多,一大碗油光闪闪的红烧肉,一盆青菜,还有一碟花生米,主食是白面馒头。
这在小云村,绝对是过年才有的规格。
“来,叶小兄弟,别客气,多吃肉!”
李云福热情地给叶北夹菜。
“叶叔叔,吃肉!”
李小虎也学着他爷爷,用勺子费力地舀了一块肉想放到叶北碗里。
叶北连忙接过,心中感慨万千。
他品尝着这看似普通的红烧肉,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有人情味。
饭桌上,气氛融洽。
李云福呷了一口自家酿的米酒,关切地问。
“叶小兄弟,房子也安顿下来了,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是准备读书考取功名,还是……”
叶北放下筷子,早有打算地说道。
“李叔,我读书不多,功名是无望了。”
“想着在村里做点小买卖,卖些简单的吃食,方便乡亲,也能糊口。”
“卖吃食?”
李云福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
“这倒是个营生。”
“咱们村子离镇上远,平日里想换个口味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