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苏棠欢将胡殷殷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赵言歌。
“若不是事关太子选妃,这种八卦我是不会说的。赵姐姐,我觉得这里面有些复杂。”
赵言歌虽然大大咧咧,可遇到大事脑子是清醒的。
她沉思片刻:“我得将事情告诉我父亲。若是她怀孕了,断是不能进东宫的,那我就麻烦了。”
苏棠欢也真是着急这个:“不知国公爷对姐姐选太子妃之事如何看?”
赵言歌笑笑:“我父亲很宠我,他让我自己拿主意,否则,我怎敢整天与太子对着干?”
苏棠欢也笑了:“所以,你整天与太子对着干就是因为不想中选?”
“嗯。皇权大过天,我们这种人家的女儿家婚嫁都不能自主的。如五姓七望一样,我们的婚嫁都要经圣上准许。”
苏棠欢哑然。
女子若连婚嫁都不能自由,女子的一生都捏在人家手里。
她是如此,胡殷殷、赵言歌亦是如此。
赵言歌问:“胡殷殷怀孕多久了?”
“两个月了,她自己是知道的。”
“天杀的!没想到萧玄昌如此龌龊!”
赵言歌气得不行,“所以我不想嫁入皇族,一个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想了想,很是不忿:“你看看胡殷殷那鬼样子,好像还恋恋不舍,她就算如愿以偿嫁给了萧玄昌,能有好结果?你是不知道,那个萧玄昌府里通房姨娘好几个了。还养着一群歌舞伎,据说是最有名的惠仪堂训练出来的。”
惠仪堂?
苏棠欢想起惠仪堂被查封了,不知道有没有查到姑母头上去。
苏棠欢也不便对赵言歌多说,想着回府问下纪衍。
她忽然想到什么:“太子今年多大了?”
“他十八了。”
“那他在东宫可有贴身的人?”
“那倒是没有听说。可谁知道呢?若是享用了侍女,不给人家名分,也还是侍女啊。东宫配置至少一妃二良娣四良媛,还有承徽昭训杂七杂八的玩意儿。除了正妃和良娣记入皇家玉蝶外,良媛要诞下皇嗣才有可能上玉蝶,其他的就是个影儿。”
赵言歌越说越烦躁,“你说怎么办?武将世家如今除了胡殷殷就是我。”
她急得一把抓住苏棠欢的衣袖:“你帮我和太傅大人说说。若是非要我进东宫,那就必须只娶我一人,我只能当正妃,而且,必须只娶我一人。否则,来一个我打一个,全部给他打跑,看他敢不敢纳其他女人。”
本来很严肃很焦虑的事情,叫赵言歌说起来实在有些好笑。
苏棠欢想象了一下画面,“嗯,是挺乱的。”
“可不,我要是想捣蛋起来,那谁也控制不住我。”
她一脸凶巴巴:“你告诉太傅,若是他敢帮萧玄澈选了我,我也要去找他……当然,我不会打他,嗯,我可能也许打不过他。”
苏棠欢实在忍不住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赵姐姐呀,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可爱极了。若是太子娶了你,他的日子一定很有趣。”
赵言歌晃了晃脑袋,哀怨道:“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若你帮我,以后你再嫁,我送你一车添妆。”
“那感情好啊。”
苏棠欢乐呵呵。
“我的添妆可不是普通玩意儿啊,我家珍藏的可都是我父亲征战沙场得来的,什么好宝贝都有。”
苏棠欢抿嘴一笑:“好,我要拿到你的添妆,首先要找到一位再嫁夫婿啊。”
赵言歌来劲了,将自己太子妃的事情抛诸于脑后。
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时间,我领你去那些公子们举办的诗会啊、围猎啊的场合,让你可劲的挑。”
苏棠欢还想说话,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我们都没用膳,不如你进来用完膳再走?”
“甚好。”
赵言歌正中下怀,她还有话想和苏棠欢唠唠呢。
赵言歌率先撩起车帘,一边笑道,一边下马车,话题又扯回再嫁的事情上来。
赵言歌跟着下车,兴奋道:“你也不用等孝期过了,可以先选。男人嘛,要慢慢选,看对了眼,还要相处一下,否则,女怕嫁错郎啊。”
“谁要选郎?”
“苏棠欢啊……阿、太傅大人。”
赵言歌的笑容僵住。
苏棠欢有些心虚,虽然只是开玩笑,但毕竟她顶着人家寡嫂的头衔,这样很是不该。
纪衍冷着一张脸,扫了两人一圈。
“赵娘子,早些回府。不送。”
赵言歌:“……”
午膳呢?
苏棠欢冲她使眼色,赵言歌也怕纪衍,只好上马归家。
纪衍大步流星的朝府里走,苏棠欢像只鹌鹑似的跟着。
虽然没做亏心事,可毕竟这种话题被纪衍听到……总让她觉得有些理亏。
纪衍径直往荣庆堂而去,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只要回家,一定先去母亲那里。
苏棠欢也正想去,就紧跟在身后。
面前高大的背影,挺拔如松,莫名的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她赶紧加快脚步,叫了声:“大人。”
纪衍放慢了脚步,并没看她。
“惠仪堂查抄有后续吗?郑苏氏没有抓吗?证据可都找齐全了?”
“刑部在查。郑苏氏有人保下了。”
苏棠欢大惊:“谁啊?”
“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郑苏氏与她相熟?”
“非也。”
纪衍停住脚,转身看着她:“我们怀疑郑苏氏是惠仪堂运转的关键人物。惠仪堂的确是从江南起家,也就是郑苏氏受教的地方。刑部已派人去丹阳郡查了。但他们很狡猾,估计闻风而动了,就看看谁的动作快。”
苏棠欢蹙眉:“郑苏氏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她熟悉整个惠仪堂的运转。而且,她做了很多南货北卖的生意。有些人不方便出头的,就是她出面去做。”
“难怪,郑大夫人都不敢给她脸色看,原来,她是南北交易的操纵者。”
“谈不上操纵者,不过是执行人。因她熟悉江南的人事,也是杜若华培养出来的最得力的人。”
苏棠欢忽然想到什么:“大人,我总觉得杜若华背后有高人。”
纪衍挑眉,“你觉得是什么人?”
语调透着几分考教。
苏棠欢眨巴眼睛:“当然是那里边的人咯。”
她用手指了指东边。
能搞这么大阵仗的,能让大长公主出手保下来的,要就是大长公主,要就是比她地位更高的。
“你觉得是谁?”
苏棠欢歪着脑袋,微眯眼睛思索一瞬,“莫不是那位最尊贵的女子?因为,杜若华曾经服侍过皇太后。”
纪衍面上的冷意淡了许多,抬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个栗子。
“不算笨。”
“哎!痛啊!”
苏棠欢揉着脑门,人家已经施施然的走了。
“哎,宴席上出事了……”
“一会陪母亲用完膳你去我书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