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会让人变成刺猬,会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藏起,会独自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对于姜清歌不回家的理由何阳好奇吗?好奇!但代价是让姜清歌自揭伤疤的话那他情愿不听。
“何阳!我没家了。从妈妈走了之后我就没家了。没人要我!”
何阳红着眼。
“怎么没人要,我要!怎么没家,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姜清歌哭的哽咽,直到最后打起了嗝。
“清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失去你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姜清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以自拔,以至于何阳絮叨了半天她也没听清是什么。
她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把脸,安安静静的趴在何阳的背上。
何阳突然明白了姜清歌为什么喜欢推理游戏,那是一个人精神世界的欢愉,也是适合孤独者的游戏。
“清歌你知道吗,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爸激动的拿着一张彩票说家里有钱了。当时我也知道钱是好东西,所以也很开心。”
“后来啊,家里买了大房子,大到住不完的那种。小时候我以为我会过上去超市不用算计手里钱怎么花的日子,想买什么就买买买的日子。会每天都沉浸在快乐与幸福当中。”
“小时候的我以为这世界上没有比钱更好的东西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住大房子之前我会和爸妈去公园里放风筝,缝缝补补的风筝可丑了,当时我爸就说缝缝补补又三年,什么时候不行了就再买新的。”
“后来啊,新的风筝多到放不完。可陪我放风筝的人却不见了。我爸在房间里鼓捣着电脑,红红绿绿的,我后来才知道那是股票。我爸似乎打算干票大的。”
“每次我想去放风筝的时候我爸就会丢给我一沓子钱,告诉我去找我妈。我妈倒是好一点,就是喜欢打打麻将,辞职之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何阳突然笑了笑。
“当时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在家吃过饭,厨房都是摆设。周围的饭馆酒店让我们吃了个遍。”
“那时候我就想啊,什么时候能把钱花完呢?花完了爸爸妈妈可能就会陪着我了。”
“当时最贵的玩具枪我买了十把,那是我自认最奢侈的事。可才花了二百。”
“我发现家里的钱好像真的多到花不完。我去问我爸,我说爸咱家的钱什么时候能花完啊?我爸直接给了我一个大嘴巴,说我是好日子过够了。”
“当时我是多么想回到那个狭小的二居室,我觉得那才是家。自那以后我觉得钱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它把我爸妈都给改变了。”
“后来我长大了,我知道错的是钱也不是钱,也明白了那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也真正明白了小富即安的意义。”
何阳突然沉默下来。
姜清歌趴在他的背上,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
她有些沙哑的开口。
“如果能让你回到过去,你会撕碎那张彩票吗?”
何阳摇摇头。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钱去找你,当时的你一定很需要我。”
姜清歌嫣然一笑。
“小屁孩,那时候你才多大。”
“我们才差四岁而已。”
“对呀,你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都高一了。还不是小屁孩。”
何阳撇撇嘴。
“按你这么说你三岁的时候我还是蛋白质呢.....矮油!”
“讨打!”
何阳指了指前面。
“清歌,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都要向前看,前面会有光明和未来。”
顺着何阳手指的方向,姜清歌笑了。
“那里有广场舞大妈在跳舞诶,光明的未来似乎沾了点夕阳红。”
何阳颠了颠身上的姜清歌。
“我懂了,清歌你是要跳舞是吧。不用抹不开面,哥们带你去就是。”
姜清歌捶着他的肩膀。
“谁说要去跳广场舞了?别去!”
“奥,我懂了!老南说过,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我懂的!”
感受着耳边的寒风,姜清歌咬了咬牙。
“顾南风怎么就教你这些!上次的欲扬先抑也是!”
何阳脚步一顿,对不起了老南,死道友不死贫道。这锅你背最合适。
广场上跳舞的队伍里多了对奇怪的人,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女生在那慢半拍的跟着大妈们跳舞。
一个咧嘴直乐,一个把头埋的很深。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嘿嘿!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呦呦!清歌抬起头!嗨起来!”
姜清歌闻言头埋的更深了,抓紧了他背上的衣服。
“快走,快走啊。”
她宁愿自揭伤疤也不愿意搁这脚抠城堡。
“清歌不要害羞嘛,抬起头。”
姜清歌把何阳衣服上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试图隐形。
“小伙子跳的不错嘛。”
何阳嘿嘿一笑,对着旁边搭话的大妈说道。
“还行吧,主要是我老婆腿脚不好,我这也算是...嘶~算是侧面满足一下我老婆的愿望。”
老人耳根子软,听到何阳这话感动的不行。
“姐妹们,让这小伙子领舞,太感动了。呜呜呜~”
姜清歌感觉自己身上瞬间就汇聚了无数道目光,这让她身子瞬间僵硬。
她在帽子里闷闷的说。
“何阳,你要死啊!”
何阳才不管那个,腾出一只手拉着姜清歌的手来回挥动。
“清歌跟我一起来,左右~左右~”
姜清歌裹紧了帽子。摆烂了。
毁灭吧,向三体文明对话吧,赶紧的。
背着人跳舞是真他娘的累啊,何阳跳了几个八拍就累的不行。
回到家之后姜清歌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何阳嘿嘿一笑就要站起身。
“嘿嘿,清歌你真好。”
姜清歌一瞪眼。
“跪着!”
何阳悻悻的跪下,脑袋侧放在她的大腿上。
姜清歌也任他去。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哪了?”
“好几个拍都踩错了,下次一定踩对。”
姜清歌薅着他的耳朵。
“错哪了!”
“诶呦,诶呦。错了错了,不该带着清歌去干那么丢人的事。”
“哼!”
姜清歌松开手。
“你要是真喜欢我陪你去,背着我多丢人。”
何阳有点懵。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