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公安的同志们紧锣密鼓的忙着抓捕的时候,青山又来到了革委会,坐在刘新伟办公桌对面,桌上有刘新伟给他倒的一杯热茶,嫩绿的茶叶在热水中慢慢浮沉,青山夹着点燃的香烟,专注的看着茶杯。
对面的刘新伟拿着烟还没点:“青山,你这总有好烟呢?”
青山这拿出来抽的是华子,上次那个仓库搞到一箱,不多,总共就二十条吧,基本上就放在自己身上抽了。
“呵呵,有好烟你就抽呗,问那么多干啥!”青山看着茶杯,头也没抬。
“我说你都在我这儿坐了半天了,又是散烟,又是喝茶的,你要干啥?要说书吗?”
“嘿嘿,跟说书差不多,不过不是我说,有人跟你说。。”
“嘿-----,跟我还卖起关子了。。”刘新伟终于把这华子点着了。
“我说,晚上去你家蹭饭哈。”青山一点也不客气。
刘新伟深吸了一口华子,醇厚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才缓缓吐出,他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青山:“蹭饭行,咸菜窝头管够!不过……”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探究的意味,“你小子今天这架势不对劲,往常来我这儿不是火急火燎就是嬉皮笑脸,今天倒好,跟个老僧入定似的,坐这儿光喝茶看茶叶跳舞了?憋着什么坏水呢?”
青山这才抬起眼皮,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指尖轻轻弹了弹烟灰:“急啥?该来的,自然会来。我这不是怕你刘主任消息太闭塞,回头措手不及嘛。”
“哦?”刘新伟眉头一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啥消息能让你青山同志这么上心,特意跑到我革委会来喝茶等?总不能是天上掉馅饼了吧?”
“馅饼没有,”青山慢悠悠地又吸了口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抓了几只大老鼠倒是真的。”
“抓老鼠?”刘新伟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改行干除四害了?”
青山没直接回答,只是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旧上海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窗外的天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咚咚咚”急促地敲响了。
“进来!”刘新伟扬声道。
门被推开,是刘新伟的通讯员小王,他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电话记录,脸色因为跑动而有些发红,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主任!急电!公安局那边刚传来的紧急消息!”
刘新伟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青山,只见对方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夹着烟的手指都没抖一下,只是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念!”刘新伟沉声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是!”小王清了清嗓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市局刑侦支队紧急通报!于今日约12时三十分,在城郊废弃砖窑成功捣毁一特大走私窝点,现场查获大批来历不明、疑似走私的紧俏商品!当场抓获看守人员沙大强等四人!经突审,主犯赵卫星、赵长林浮出水面!现已确认,赵长林系市供销总社储运处副处长!支队已调集精干警力,正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赵长林单位及住所实施抓捕,另一路已火速赶往‘鸿运’招待所进行布控!要求我委即刻协调相关单位,做好后续调查及涉案人员处理预案!”
“赵长林?!”刘新伟霍然起身,眼睛瞪得溜圆,手里夹着的华子差点掉在地上!这个名字他太熟了,市里供销系统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看着道貌岸然的,竟然……竟然监守自盗搞这么大?!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供销社的漏洞、可能的利益链条、这案子掀起的风浪……
他猛地一惊,但久居官场,城府还是挺深,冲小王道:“好的,我知道了,即刻召开会议,请相关人员参加!”
待小王出去,关上门,刘新伟这才转头向青山,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早就知道了?!”
青山这才慢条斯理地把烟头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轻轻吹了吹水面浮着的茶叶,呷了一口,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淡然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现在,”青山放下茶杯,看着惊魂未定的刘新伟,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刘主任,咱是不是该去你家整点啥了?光咸菜窝头可不够压惊啊。吃饱了,才好有力气……看戏嘛。”
“你小子,我马上要开会,这事太大,你先去家里,让你嫂子开始准备。。。”
“你这话说的,你不在,我去干啥。。。我就在这儿看报学习。。。。”
“咦。。你这,算了,随你吧。报纸都在报架上,你自己拿,喝水自己倒,我得去开会了。。。。”
说着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青山目送刘新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脚步声急促远去,很快被走廊的嘈杂淹没。他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踱到墙角的报架前。手指划过一排排报纸的硬挺边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最终停在当天的《人民日报》上。
抽出来,展开。油墨的味道混合着旧纸张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走回办公桌后,在刘新伟那把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将报纸摊在面前,身体微微后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仿佛要吞噬这座小小的城市。革委会大院里,气氛明显不同了。脚步声变得密集,走廊里人声起伏,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楼下也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一切都传递着一种无声的焦灼和紧张。
青山却像置身事外。他点燃了另一支华子,深深吸了一口,醇厚的烟气在肺腑间流转,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赵长林是在单位逮捕的,赵卫星是在家里被抓的,鸿运招待所压根儿没人,这边一动,那边就收到消息了,根本不会去谈生意了,消息灵通的无法想象。
后面就是清算了,看拔了萝卜能带出多少泥了,这仓库保管员一伙人,马上就招了,所有的脏水全泼到了赵长林身上,现在赵家父子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仓库失窃的物资数量巨大,这破窑洞能藏多少嘛,算来算去还差不少,这保管员只说那晚就赵卫星来拉过货,其他不知道,这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