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你跟柳眉,睡了?”
没有铺垫,没有寒暄,就这么直白,这么粗暴。
这位平时高冷又有涵养的女人,此时居然劈头盖脸,对林远说出如此不堪的语句。
这让林远灵活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竟然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宕机。
他完全没料到,时隔几个月,萧若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而他的沉默,在电话那头的萧若冰听来,无疑是默认。
怒火,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看来是真的了!”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晚上在她那栋别墅里,待了那么久!林远,你真行啊!你这个混蛋!”
林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但他关注的,却不是她的质问,而是她话语里的另一个信息。
他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汗毛倒竖!
“萧若冰,”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在派人跟踪调查我?”
这番推测,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远心中那扇充满了怨念已久的闸门。
“调查你?”萧若冰在那头冷笑,那笑声,充满了心碎和自嘲,“如果我不让人盯着点,我都不知道,我萧若冰看上的男人,转眼就爬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林远听出了萧若冰语气中暗藏的怒火,但他心中此刻同样是怒火中烧。
“你萧若冰看上的男人?”他气笑了,那笑容,充满了讽刺,“萧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林远,在你和你父亲的眼里,不一直都只是一件好用的资产,一颗关键时刻,可以随时用来弃车保帅的弃子吗?”
“你……”
“我被省纪委带走,前途未卜的时候,你在哪里?”林远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在我被当成弃子,扔进江钢这个泥潭,即将被那些人吞噬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是,我跟柳眉在一起了,那又如何?”林远的内心,在疯狂地咆哮,“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她,不计代价地帮我脱离困境!而你,和你的父亲,却在‘顾全大局’的借口下,冷眼旁观,默认了上面对我的牺牲!”
“你打这个电话,不就是怕我这颗‘弃子’,查出点什么,惹出点什么麻烦,脏了你们萧家那干干净净的棋盘,影响了你父亲那光明远大的前途吗?”
林远此时心情复杂烦闷,他内心又开始陷入极度的精神内耗。
是的,因为萧若冰和她父亲的提携,他才能从办公室的科员快速成长为副市长。
可是,萧家是单纯的提携吗? 在关键时刻,自己不还是被他们无情抛出弃车保帅吗?
政治斗争嘛,成王败寇,林远并不怕被当做马前卒,弃子。
只是他接受不了萧家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
倘若萧若冰提前把事情告诉他,他林远甚至自愿牺牲自我,无怨无悔。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准备在抛弃他后,默默得看着他被抹杀掉,不带一丝犹豫,一丝怜悯。
而在林远看来,萧若冰事后的出现,只是出于她良心的不安,还有她的变态的好胜心驱使罢了。
她内心是受自我谴责的,但她更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保了被她视为私产的林远的命。
她非常不愿意承认,她的私产未经他的允许,就被拯救出来了。
如果不是夏晚晴的极力帮助,他林远早成阶下囚了。
萧若冰原来一直只是把他当做私人资产,任由她家变卖交易。
他有着变态的控制欲,从对他的监视一事 就已充分说明这一点。
想到这里,林远心中甚是恼怒。
而此时,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萧若冰的心脏,让她血流不止。
许久,她才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嘶吼道:“混蛋,你混蛋!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些破事吗?!”
“林远!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如果不是秦峰那个杂碎,已经把状告到了省里,准备把你,连同你那个破钢厂,一起从江州彻底抹掉,你以为我愿意再打这个电话给你吗?”
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林远久久没有动。
他缓缓地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关系,可能彻底决裂了吧?
他知道,萧若冰最后那句话,传递了一个无比危险的信号。
但他此刻,却没有任何心情去思考这些。
他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空虚。
……
省城,发改委,那间属于萧若冰的空旷办公室里。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她输了。
在这场情感的对决中,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的骄傲,她的理智,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在林远那充满怨念的质问面前,都成了最可笑的讽刺。
她的手,下意识地,轻轻抚上自己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桌上,那张来自京城协和医院的孕检单,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妊娠16周”几个字,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清晰,又那么刺眼。
而更让她这个高傲冷酷的女人崩溃的是,她那位因突发心梗已在IcU抢救多日的父亲萧文嵩。
那位传闻即将接任省长的父亲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