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房间的廊下,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他忽然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蝴蝶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角还带着些许哭过的微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亮。
他看着她,面具早已摘下,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说:
“还要几个要送你。”
蝴蝶忍眨了眨眼,唇角弯起一抹带着好奇和调侃的弧度:
“还要嘛?这么努力讨我欢心啊?”
“不完全是,”
他回答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笃定,“跟我来吧。”
说着,他松开手,示意她先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疑惑,蝴蝶忍还是依言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没过多久,就见他从外面搬了一张不小的桌子进来。
那桌子是原木色的,样式简洁,但很结实,侧面还带着几个带门的小储物柜。
他利落地将它搬到了靠窗的位置,那里光线最好。
蝴蝶忍看着这张突然出现的桌子,有些失笑:“送我桌子啊?可惜我已经有一个了。”
她指了指房间另一侧的书桌,随即又温柔地补充道,“不过,你送的,我很高兴哦。”
他单手撑在刚搬来的桌面上,摇了摇头:
“打开储物柜看看。”
蝴蝶忍依言,弯腰打开了其中一个储物柜的小门。
瞬间,一抹鲜活的色彩跃入眼帘。
里面不是空的,而是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小花盆,里面栽种着一株盛开的、颜色娇艳的花朵。她愣了一下,连忙依次打开其他几个储物柜——
每一个储物柜里,都静静地安置着一盆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花卉。
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五颜六色,生机勃勃,将原本功能性的储物空间,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专属的展示花圃。
清淡各异的花香渐渐弥漫开来。
他看着她惊讶又欣喜的侧脸,声音平静地解释:“你房间太单调了,加点东西让你养。”
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持续的、需要她投入心思的陪伴,是他将她随口一提的“没人送过花”记在心上,并用一种更长久、更生动的方式弥补。
他送的不是一瞬间的绚烂,而是可以日日相伴的生机。
他倚在桌边,看着她在花间流连的指尖,声音低沉而平静:
“在我们那里,这叫‘盒花’。”
“如果一个男生送女生这个,” 他目光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就说明他很爱她。”
“它的寓意是——”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那些古老而郑重的词句, “‘未能说出口而停留的爱,让花香替我转达。’”
空气仿佛随着这句话变得粘稠起来。那些被他以笨拙方式赠出的生机,此刻被赋予了更深沉的重量——
每一缕香气都是他沉默的告白,每一片花瓣都是他未能亲口诉说的爱意,在此刻,借由这满室花香,温柔地、持续地,将她包裹。
他还在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当然,如果那个女生接受了的话,她会找到那个男生,贴近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渐低:“我不觉得这有多浪漫,只觉得挺别……”
“扭”字还没说出口。
蝴蝶忍已经向前一步,轻轻地将自己的右耳贴上了他的左胸。
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咚咚—— 咚咚——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起初似乎有些紊乱,但很快便找回了熟悉的节奏,一声声,敲击在她的鼓膜上,也敲击在她的心上。
这心跳,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真实,比任何馥郁的花香都更直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这生命最原始的律动,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她的、笨拙而真诚的浪漫。
她环住他腰身的手臂越来越紧,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整张脸都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前,闷闷的、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毫无修饰地对他说出这三个字。没有调侃,没有试探,只有纯粹到令人心颤的真心。
他身体微微一震,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满足与不知所措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想用惯有的方式去掩饰这份过于汹涌的触动,带着无奈的,低声嘟囔道:
“你暧昧你,你俗气你,你你幼稚你。”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嫌弃,反倒更像是一种笨拙的、甜蜜的抱怨。
蝴蝶忍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未散的水光和浓浓的笑意,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他的下巴,嗔怪道:
“幼稚死你算了。”
两个同样不擅长直白表达爱意的人,用着这种近乎幼稚的、互相“指责”的方式,确认着彼此心中最深刻的情感。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比花香更甜腻的气息。
他轻轻松开她,揉了揉额角:\"睡觉去了,我明天凌晨还要值早班。\"
蝴蝶忍一愣:\"我没给你安排值班啊?\"
\"神崎小姐有事要去后勤帮忙,她让我帮她顶一下。\"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从桌上的\"盒花\"中抽出一支开得正盛的,递向他,眼神带着笑意,仿佛在延续那个互赠心意的习俗。
他连忙后退半步,摆手摇头:
\"别别别,我送你已经够尴尬的了,你自己留着吧。\"
他偏过头,小声补充。
\"你说话好肉麻。\"
这话瞬间点燃了蝴蝶忍的斗志,她立刻挂上招牌式甜美笑容:
\"啊啦,原来先生也会害羞啊?\"
\"送花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嘛,现在倒嫌我肉麻了?\"
\"难道先生是那种只准自己放火,不准别人点灯的人?\"
\"还是说,先生的浪漫只能由自己定义,别人学了就不作数了?\"
\"真是好~霸道的习俗呢。\"
他听着这一连串软钉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送点务实的。\"
蝴蝶忍转身去取茶叶包,嘴上却没停:
\"务实?先生早说嘛,我还以为您就喜欢这种'俗气'的调调呢。\"
\"原来鲜花不如茶叶实在呀,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下次是不是该直接送您粮草更合适?\"
\"毕竟您可是连值个班都要替人顶岗的'务实'派呢。\"
\"这包茶叶您拿好,可千万别再说是'暧昧'了。\"
她把茶叶包塞进他手里,他接过,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狡黠狐狸的恋人,最终只低声说了句\"拜拜\",便匆匆转身离开,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蝴蝶忍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低头轻嗅怀中的盒花,眼里的笑意漫成了温柔的星河。
第二天清晨,蝴蝶忍是在一阵清浅馥郁的花香中醒来的。
昨夜窗扉未合,晨风微凉,带动着窗边那桌“盒花”轻轻摇曳。
初升的阳光恰好以最温柔的角度斜斜洒入,为每一片花瓣镀上金边,露珠在叶尖闪烁如钻。
那些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光晕中舒展,生机勃勃,将原本素雅的卧室点缀得如同一个静谧的梦境。
这场面,美得让她怔忪了片刻,心底那片柔软的角落又被轻轻触动。
她起身,赤足走到窗边,指尖拂过娇嫩的花瓣,感受着那鲜活的生命力。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她拿来小巧的水壶,细致地为每一盆花浇上清水,看着水珠滚落,渗入土壤,仿佛也在浇灌着自己那份悄然滋长的喜悦。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洗漱,更衣。镜中的自己,眉眼间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柔和。
走在去往食堂的廊下,脚步也比平时轻快些许。
晨光正好,花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连带看着寻常的早餐,也觉得格外可口。
那份由笨拙心意构筑的生机,正以一种安静而持久的方式,滋养着她的每一天。
清晨的柱合会议上,蝴蝶忍破天荒地没有对富冈义勇的发言进行任何点评。
当不死川实弥因后勤调配问题皱眉时,她甚至温和地接话:
“确实需要重新规划呢,不如把东区的物资先调往南边?”
正在喝水的宇髄天元被呛得连咳三声。炼狱杏寿郎困惑地眨着眼睛,连悲鸣屿行冥拨动念珠的动作都顿了顿——
今日的虫柱,温柔得令人不安。
会议结束后,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过长廊,遇见正在训斥队员的伊黑小芭内,竟停下脚步劝解:“伊黑先生,对新人要多些耐心呀。”
被训斥的队员看着虫柱大人远去的背影,颤抖着问:“伊、伊黑大人...忍大人是不是中毒了?”
伊黑小芭内盯着那道轻快的背影,蛇镐缓缓游动:“不...这比中毒更严重。”
午后诊疗时,有个队员因怕疼不停发抖。蝴蝶忍举着针剂轻笑:
“放心哦,这次特别准备了糖丸呢。”
当香奈惠的遗像前换上新鲜的白菊时,她驻足轻语:
“姐姐,原来收到花的心情...是这样的。”
最让蝶屋众人困惑的是,当神崎葵汇报“波波塔塔维奇医生在储藏室打碎了三瓶药剂”时,蝴蝶忍只是摆摆手:
“让他小心些,别划伤手。”
整个蝶屋在夕阳西下时陷入诡异的寂静。小葵终于忍不住拉住准备回房的蝴蝶忍:
“忍大人!您今天是不是身体不适?需要叫医生吗?”
蝴蝶忍站在房门口,回头望向窗边摇曳的花影。
暮色为那些花朵披上暖橙色的光晕,与晨光中的景致截然不同,却同样动人。
“小葵,”她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只是突然发现,活着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