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深处,血雾逐渐消散,天地重归昏暗,唯余血雨点点洒落,染红山石草木。
冯渊立于残败林间,剑锋尚有余温,心神却无半点轻松。残魄虽被重创,却未真正消亡,反倒化作无数细碎魂魄,四散遁入山林,潜伏无形。
柳清婉环顾四周,眉心寒意更甚:“它消散得太快,连我神识都难以锁定。若这些碎片各自藏匿,日后恐怕……”
楚怜月火光摇曳,目光凝重:“恐怕每一枚碎片,都会寄生一处,孕育成新的邪祟。”
苏婉清心头微颤,忍不住开口:“那岂不是说……这林海中,将会多出无数残魄化身?”
冯渊缓缓点头,天眼通依旧张开,凝望天地灵机流转。他清晰看到,血雨落地之后,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灵兽惊惧嘶吼,眼神中渐渐浮现一丝不属于自身的阴冷。
“它们并未消失,而是化作‘劫影之种’,在血雾洗礼之下,寻找宿主。”冯渊语气沉沉,“待种子扎根,便会悄然滋养,直至彻底夺舍。”
此言一出,众人皆心头一震。
柳清婉俏脸泛寒,双眸闪烁:“如此隐患,足以毁掉整片地域,甚至殃及宗门。”
苏青竹琴声轻转,似乎要压抑心中不安:“若此劫影之种暗中繁衍,不出数年,怕是会成汪洋血狱。”
楚怜月火凤长鸣,火焰直冲天穹:“不可迟疑,必须尽快告知宗门,派出镇守长老,彻底清理!”
冯渊却摇了摇头,神情冷峻:“清理?你们可知,劫影之种寄生后几乎无迹可寻。即便宗门派出大能,也难以一一拔除。”
他望向远方,眉心剑光炽盛:“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劫影碎魄的主根,将其彻底焚灭,否则,永无宁日。”
夜幕降临,林海愈发死寂。几人择地歇息,四周布下重重防御阵法。
冯渊盘膝而坐,心神沉入御灵竹简之中。竹简之上灵光流转,隐隐浮现符纹,似乎在回应这片血雾气机。
一股莫名感应在冯渊识海荡漾开来,他猛然睁眼,低声自语:“果然……劫影之种与天道锁链同源,都是那股上古禁忌之力的残余。”
柳清婉似有所觉,转眸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冯渊沉吟片刻,缓缓道:“这血魄力量,并非单纯魔气,而是掺杂某种劫运本源。它能借宿主之力暗暗壮大,一旦爆发,将以宿主为躯,化作劫影傀儡。”
苏婉清听得心惊,轻声道:“若是如此,任何人、任何灵兽,都可能随时化为敌人。”
苏青竹叹息:“更可怕的是,宿主自己毫无察觉。”
楚怜月攥紧火羽长枪,杀意凛然:“既然如此,便更要斩草除根!”
冯渊点头,却未言明心底的忧虑。他知道,残魄虽溃散,但以其古怪本源,很可能早已渗入某些修士体内,而不自知。日后若在宗门爆发,必成滔天劫难。
次日,几人启程返回宗门。一路上,他们目睹了血雾余劫的可怖:
曾经清灵的溪水,如今泛着血色,鱼儿漂浮其上,双目泛红;
林间灵鹿四蹄狂乱,见人便扑,眼中竟闪烁血光;
更有修士尸骸残留,周身灵力已被血气侵蚀,皮肤下隐隐蠕动,似乎仍有某种力量不死不灭。
苏婉清忍不住掩面,眼中泛泪:“这……就是劫影之种的可怖吗?”
柳清婉眸光冷冽:“这只是开始。”
楚怜月火光燃烧,将扑来的血鹿焚为灰烬,声音坚决:“无论代价,必须毁去其源!”
冯渊默然不语,心中却更加坚定。他明白,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某种劫运安排。劫影之种,正是未来浩劫的前兆。
回到宗门时,几人立刻面见长老,禀明血雾之祸。
紫霄峰大长老听罢,眉心皱成深川:“你们所言,事关重大。但劫影之种无迹可寻,凭空难证,宗门上下恐难尽信。”
另一位长老冷声道:“或许只是魔修暗手,不足为虑。”
楚怜月怒声反驳:“你们亲自去血雾林海走一遭,便知真假!”
大长老摆手,沉声道:“不可躁动。此事我等自会斟酌。”
冯渊望着长老们眼底的犹疑,心头愈发沉重。他已然明白,劫影之种的威胁,远比宗门所想更加深远。若他们迟疑片刻,待其真正爆发,便再无挽回余地。
苏青竹轻声传音:“冯渊,宗门未必会立即出手。我们或许只能暗中查探。”
冯渊点头,目光坚定:“既如此,我们便自寻其源。无论劫影之种潜伏何处,必要在其壮大之前,将其毁灭。”
夜色深沉,冯渊独立峰巅,仰望天穹。星河之下,识海深处,御灵竹简忽然震动,一行古老文字显现:
“劫影之种,因果相缠,唯有心通,可见其形。”
冯渊心头一震,恍然大悟。御灵竹简所载的“他心通”,或许正是探查劫影之种的关键。
他缓缓闭目,气息沉入识海,心神与天地同融。瞬息之间,他似乎感应到宗门某些弟子气息中,有一道极其隐晦的血色涟漪,宛如针尖,却在灵魂深处蠕动。
冯渊猛然睁眼,呼吸急促。
“劫影……已潜入宗门!”
他心神剧震,目光冷厉如剑锋,心中暗暗誓言:
“既然此祸已至,我冯渊,绝不会任其吞噬!”
风起云涌,夜空下似有无形杀机潜伏,正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