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主宰那充满贪婪与背叛意味的咆哮,如同丧钟敲响在玄一心头。前有沸腾的数据之海化作亿万法则兵刃绞杀而来,后有那暗灰巨茧中伸出的、由纯粹寂灭道韵凝聚的漆黑触须,带着吞噬一切的渴望,抓向混沌真界!
内外夹击,绝境再现!
“寂灭!你竟敢!”玄一怒喝,道灯之光暴涨,强行震开数条最先袭来的数据流与漆黑触须。但他能感觉到,寂灭主宰积蓄了无数岁月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其威势竟暂时压制了数据之海的部分攻击,显然是将主要目标锁定在了他们这些“送上门的补品”上!
“有何不敢?蝼蚁!汝等之躯,能为吾破封贡献一份力量,是尔等的荣幸!”寂灭主宰的意志充满了疯狂的快意,“待吾吞噬尔等变数,融合这‘错误’本源,必能挣脱这该死的牢笼!届时,吾将重临世间,再演寂灭大道!”
更多的漆黑触须从巨茧中探出,如同死亡的丛林,封堵了真界所有退路。而数据之海的攻击也愈发狂暴,无数秩序锁链如同审判之矛,洞穿虚空,攒射而至!
“道尊!”伤势稍轻的东方明月强行催动极冰本源,冰封万里,试图冻结部分触须与数据流,但冰层在触及寂灭道韵与秩序之力的瞬间便轰然破碎,她本人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伤势加重。
瑶光、轩辕凤舞等人也欲拼命,却被玄一厉声喝止:“都别动!守住心神,稳住真界!”
他知道,此刻诸女伤势未愈,强行出手无异于自杀。所有的压力,必须由他一人扛起!
玄一周身道灯之光燃烧到了极致,那盏虚实道灯的虚影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仿佛要融入他自身。他不再仅仅防御,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道灯核心,沉入那混沌、薪火、心灯、乃至刚刚炼化的“错误”本源之中。
“混沌包容,是为其广。”
“薪火传承,是为其恒。”
“心灯守护,是为其坚。”
“错误悖论,是为其变。”
他的意志在呐喊,在咆哮,在以一种超越以往任何时刻的决绝,引动着自身的一切!
“万道皆虚,唯我唯真!”
“以此身为灯油,以此念为灯芯——”
“道灯……重燃!”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芒,自玄一体内爆发!那不是能量的爆发,而是道的爆发,是存在定义的极致彰显!
他头顶那盏原本虚实相间的道灯,在这一刻,彻底由虚化实!灯盏古朴,仿佛由混沌初开的第一缕气流雕琢而成;灯焰不再是简单的色泽,而是化作了流淌的、蕴含着无限可能与演变的光阴长河,其中闪烁着薪火的金芒,跳动着心灯的暗红,更流淌着一丝能扭曲规则的“错误”灰暗!
这盏真正的混沌道灯,光芒所及,万物“定义”!
那些汹涌而来的数据流,在灯光照耀下,其内部冰冷的逻辑结构开始崩解、重构,变得充满矛盾与不确定性,甚至互相冲突,威力大减!
那些攒射而来的秩序锁链,在触及灯光的瞬间,其绝对的“秩序”属性受到了“错误”本源的强烈干扰,变得迟滞、扭曲,仿佛生锈的齿轮!
就连寂灭主宰那些蕴含着终结万道意志的漆黑触须,在灯光下也仿佛被点燃,发出“嗤嗤”的燃烧声,其纯粹的“寂灭”竟被灯光中蕴含的“生”之演变与“存在”定义所克制,开始消融!
一盏灯,光照之处,便是他的法则领域!便是他定义的“真实”!
“不!这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寂灭主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夹杂着痛苦与恐惧的咆哮。它感觉到自己无往不利的寂灭道韵,竟在本质上受到了压制!
玄一脸色苍白如纸,七窍之中淡金色的道血不断溢出,强行将道灯由虚化实,定义万道,对他的消耗是毁灭性的,这是在燃烧他的道基与生命本源!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比道灯更加炽烈!
他没有理会寂灭主宰的惊骇,道灯之光如同拥有生命般,主动蔓延,不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反向朝着那暗灰色的巨茧,朝着其中寂灭主宰的核心意志包裹而去!
“你不是渴望吞噬吗?不是渴望变数吗?”
“那我便让你……吞个够!”
他将自身道灯中那缕最为狂暴、最为混乱的“错误”本源,混合着一丝薪火中逆劫先辈的不屈战意,如同最猛烈的毒药,主动地、疯狂地灌入那巨茧的裂隙,灌向寂灭主宰的意志核心!
“啊——!!!”寂灭主宰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它本想吞噬玄一补充自身,却没想到吞下的是如此致命的东西!那“错误”本源疯狂破坏着它本就残缺的意志结构,而那逆劫战意更是如同燎原之火,点燃了它被囚禁无尽岁月积累的怨毒与疯狂,使其意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自我冲突之中!
巨茧剧烈震颤,表面的秩序锁链哗啦作响,甚至开始出现更多的裂纹!寂灭主宰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狂暴,时而萎靡。
数据之海的攻击也因核心区域的剧变而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就是现在!
玄一强忍着几乎要晕厥的虚弱感,操控着混沌真界,如同挣脱渔网的游鱼,沿着那被道灯暂时“定义”出的安全路径,朝着数据之海外围,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疯狂遁去!
他成功了!暂时逼退了寂灭主宰,扰乱了数据之海,甚至可能重创了那个存储节点!
但在真界即将彻底脱离数据之海范围的最后一刻,玄一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片混乱的核心,望了一眼那剧烈挣扎、气息混乱的寂灭主宰巨茧,以及更深处,那无数沉浮的、代表着历代反抗者的法则茧房。
他的道灯,在刚才的极致爆发中,似乎捕捉到了来自那些茧房深处,一些更加微弱、却更加古老的……共鸣与祈求。
而在那无尽的数据流深处,一双冰冷、没有任何感情、仿佛由纯粹逻辑构成的巨眼,缓缓睁开,静静地“注视”着真界逃离的方向。
系统的更深层意志,已被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