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星棺投射出的那道微弱却坚定不移的光路,混沌真界在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前行。周遭是连概念仿佛都要被冻结的“沉默”,唯有真界内部众人运转功法、疗愈道殇产生的微弱能量波动,以及玄一头顶道灯洒下的光芒,证明着“存在”于此地的痕迹。
越是深入,那股无形的、仿佛能消化万物的“秩序”压力便越发沉重。连玄一都感到自身的法则运转变得有些滞涩,更别提伤势未愈的诸女,她们不得不全力收敛气息,减少与外界这片“初寂之笼”的对抗。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骤然变化。
那并非物质的景象,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流动的、冰冷的数据流和凝固的法则碎片构成的虚幻海洋!数据流呈现出各种复杂的几何形态与不断变化的逻辑符号,而法则碎片则如同被撕扯下来的、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丝绸,在数据流中沉浮、被冲刷、被分解。
这里,便是“初寂之笼”的“消化核心”——数据之海!所有被系统之基捕获、镇压的“变量”与“错误”,其残留的信息、道则、乃至意志碎片,最终都会被放逐至此,经受这数据之海的冲刷与解析,直至彻底失去活性,化为最本源的秩序养料。
而在那片浩瀚的数据之海中,悬浮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由更加凝实、更加冰冷的秩序锁链缠绕而成的光茧!每一个光茧之中,都隐约封印着一团挣扎扭曲的、散发着不同气息的意志光影或法则核心!有些光茧已然黯淡无光,内部的“存在”似乎已被彻底消化;有些则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抵抗着数据流的侵蚀与同化!
这些,便是历代反抗者,或者说,“高价值变量”被囚禁于此的“残骸”!逆劫十三君的部分意志,必然也在其中!
星棺的指引光芒,最终指向了这片数据之海深处,一个比其他光茧更加庞大、缠绕的秩序锁链也更加复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寂灭道韵的暗灰色巨茧!
那,便是寂灭主宰这缕残念被囚禁的根源,也是它感应中,存储着玄一他们此次“记录”信息的关键节点之一!
“便是那里……”寂灭主宰的意志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痛苦?“吾被剥离的……大部分本源与记忆……皆被封于彼处……新近的‘记录’……亦会流经彼茧……进行初步归档……”
玄一凝望着那片恐怖的数据之海与无数的法则茧房,紫瞳之中道灯之火静静燃烧。他能感觉到,这片数据之海本身,就是系统之基防御机制的一部分,任何未经许可的“变量”闯入,都会引发狂暴的排斥与攻击。而那些秩序锁链,更是坚不可摧。
“如何靠近?又如何污染节点?”玄一直接问道。
“数据之海……排斥一切‘异质’……唯有……伪装……”寂灭主宰的意志波动着,传递过来一段奇异的、蕴含着其自身寂灭道韵与一丝系统秩序特征的“频率波动”。“以此频率……包裹真界……可暂时……欺骗‘海洋’的感知……但时间有限……”
“至于锁链……需以‘错误’本质……侵蚀其逻辑节点……吾会指引尔等……找到最薄弱之处……”
玄一立刻领会,他调动自身那丝“错误”本源,结合寂灭主宰提供的频率,以其道灯之力为核心,编织出一道灰蒙蒙的、仿佛与周围数据流融为一体的伪装光膜,将整个混沌真界笼罩起来。
果然,当真界披上这层伪装,缓缓驶入数据之海时,那原本平静(死寂)的数据流只是微微荡漾,并未发起攻击。真界如同一个无害的数据包,朝着寂灭主宰所指的那个暗灰色巨茧悄然靠近。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巨茧散发出的恐怖气息。那是纯粹的、足以令万道终结的寂灭之意,却被冰冷的秩序锁链强行束缚、抽取、解析。巨茧表面,不时有新的数据流光注入,那便是正在进行的“归档”过程!
“左下方……第三根锁链与茧体连接处……有一处因吾长久抵抗……产生的……细微逻辑裂隙……”寂灭主宰的指引传来。
玄一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目标。那处裂隙极其微小,若非寂灭主宰亲自指引,根本无法察觉。
“就是现在!”玄一低喝,早已准备好的、凝聚了他自身“错误”本源、混合着混沌心焰狂暴特性以及一丝薪火不灭意志的污染源,化作一道极其凝聚、几乎无形的灰色细流,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沿着那道细微的逻辑裂隙,猛地刺入了秩序锁链与巨茧的连接处!
滋——!!!
一声仿佛电流短路般的、极其刺耳的异响,在寂静的数据之海中突兀响起!那根被击中的秩序锁链猛地一颤,表面流转的冰冷光芒瞬间变得混乱、黯淡!而被刺入的巨茧连接处,更是蔓延开一小片灰黑色的、不断扭曲的“污染”痕迹,仿佛健康的肌体上突然出现了一块坏疽!
成功了!污染开始了!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
嗡!!!!
整个数据之海,仿佛被彻底激怒的凶兽,骤然沸腾!无数数据流不再平静,化作了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朝着这个“异常数据包”——混沌真界——狠狠拍击而来!那无尽的法则碎片更是如同被惊动的蜂群,爆发出各种混乱而危险的攻击!
伪装,被识破了!
更可怕的是,被污染的秩序锁链和巨茧连接处,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不仅试图驱逐那“污染源”,更引动了缠绕在巨茧上的其他秩序锁链!无数道冰冷的、带着“修复”与“清除”意志的光芒,如同利剑,从那些锁链上迸发,攒射向混沌真界!
与此同时,寂灭主宰那被囚禁在巨茧中的核心意志,似乎也因为这次污染与外界的剧烈变动,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发出了混合着痛苦、解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亢奋的咆哮:
“来了!终于来了!更多的‘错误’!更多的‘变数’!吞噬它们!吾便能……破茧……重生!!”
玄一脸色骤变!
寂灭主宰的残念,其真正的目的,恐怕并非仅仅是污染节点那么简单!它想利用玄一带来的“变数”与“错误”,以及此次引发的混乱,来冲击自身的封印,甚至……吞噬他们,补充自身被消磨了无尽岁月的力量!
前有暴怒的数据之海与秩序锁链的围剿,后有刚刚“合作”的寂灭主宰可能突如其来的反噬!
混沌真界,瞬间陷入了比在万音之源时更加凶险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