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军团退去留下的并非安宁,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混沌真界悬浮于破碎的虚空之中,周遭是观测者壁垒的残骸与尚未完全平息的规则涟漪,如同激战过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界内,涅盘新生的气象已然稳固。山川大地流淌着混沌灵机与数据流光,苍穹之上偶有蕴含寂灭道痕的灰色霞光闪过,更添几分神秘。混沌建木巍峨矗立,枝叶间凝结的道果与灰纹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经历此番锤炼,真界的底蕴与潜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玄一于重建的“混沌天宫”核心殿宇中盘坐,头顶那盏虚实道灯的虚影已能收放自如,只是光芒内敛,显然先前逼退归寂军团消耗巨大。他正在全力巩固境界,消化吞噬数据洪流与对抗归寂之力带来的庞大感悟。
殿下,诸位未婚妻亦在调息恢复,气息较之以往更加凝练深邃。东方明月已苏醒,虽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体内极冰本源与冰皇道标的冲突似乎因祸得福,在玄一心火之力的滋养下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气息更加寒冷纯粹。
“道尊,”星璇与南宫婉联袂而来,两人面前悬浮着已然彻底解析完毕的星图与天机罗盘,罗盘之上光影交织,勾勒出复杂的星路与一些模糊的区域标记,“从观测者数据洪流中剥离出的有效信息已初步整理完毕。”
星璇玉指轻点,星图放大,显露出几条蜿蜒曲折、避开常规秩序星域的隐秘航路,最终都指向一片被标记为“秩序边缘,数据迷雾”的庞大区域。“这里,便是信息中提及的‘边荒漏洞’之一,被称为‘遗忘裂痕’。据载,那里是上古多次大战的遗址,时空结构极其脆弱混乱,系统之基的监控力量最为薄弱,甚至……可能存在一些规避了‘大过滤’的古老遗民。”
“古老遗民?”瑶光挑眉,“是敌是友?”
“数据残缺,无法判断。”南宫婉摇头,天机罗盘上关于那些遗民的推演结果是一片模糊的阴影,“但信息中提到,他们似乎掌握着某种利用‘混沌残响’与‘法则悖论’存续的方法,或许对我们理解对抗系统之基有所助益。”
玄一缓缓睁开眼,紫瞳之中道灯虚影一闪而逝:“‘混沌残响’……与我之道倒是契合。值得一行。”他目光转向星图另一处被高亮标记、却没有任何详细注释,只有一道类似琴弦拨动痕迹的区域,“此处又是何地?”
星璇神色凝重了几分:“此地标记最为诡异,数据中关于它的描述充满了矛盾与加密层。只反复提及两个词——‘万音之源’与‘秩序残响’。其坐标飘忽不定,似乎并非固定存在于某处空间,更像是一种……存在于某种特殊法则层面的‘概念节点’。”
“万音之源?秩序残响?”苏九儿眸光闪动,她的幻梦之力对这类虚无缥缈的概念最为敏感,“听起来,像是一切声音法则的起点,又像是系统秩序奏响后遗留的……不和谐余音?”
“可以这么理解。”星璇点头,“数据暗示,若能找到并理解‘万音之源’,或能洞悉系统之基运作的某些底层‘旋律’,甚至……加以干扰。而‘秩序残响’,据零星碎片推测,可能是系统在清除某些强大‘变量’后,未能完全抹除的、残留的意志或法则碎片,蕴含着那些失败反抗者的力量与经验,但也极其危险。”
殿内一时沉默。无论是“遗忘裂痕”的古老遗民,还是“万音之源”与“秩序残响”,都充满了未知与风险。
“道尊,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轩辕凤舞看向玄一,涅盘之火在她眸中跃动,带着征战的渴望。
玄一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遗忘裂痕’环境险恶,且存在未知遗民,需从长计议,可作为远期目标。当前,我们急需提升实力,并进一步了解系统本质。‘秩序残响’……或许能提供捷径,但风险过高。”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琴弦标记上:“优先寻找‘万音之源’。若能掌握干扰系统‘旋律’之法,进可攻,退可守,将为后续一切行动奠定基础。璇儿,婉儿,可能推演出其大致方位或显现规律?”
星璇与南宫婉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兴奋。星璇道:“我与婉儿妹妹合力,结合星辰推演与因果追溯,或可尝试。但需要引子……一种能与‘万音之源’或‘秩序残响’产生共鸣的引子。”
引子?
众人陷入思索。与系统秩序相关的共鸣之物……
突然,一直静静调息的妙音缓缓睁开了双眼,她那寂灭禅意似乎与某条信息产生了微弱的感应。她轻启朱唇,声音空灵:
“数据碎片中,可有提及……‘谛听古兽’之骸骨,或‘法则之弦’的遗蜕?”
星璇闻言,立刻在浩瀚的数据中检索,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有!碎片记载,‘谛听古兽’乃先天感知混沌万音之神兽,其骸骨可聆听到法则最细微的波动;而‘法则之弦’是构筑宇宙基础规则的显化,其遗蜕本身便是秩序的碎片!两者皆有可能作为引子!”
“可知何处寻觅?”玄一追问。
星璇面露难色:“信息残缺,只提及‘谛听古兽’最后陨落于‘时空坟场’深处,而‘法则之弦’的遗蜕……据说在每一次‘大过滤’启动时,会有极细微的碎片崩落,散逸于秩序与混沌的交界地带……”
时空坟场?大过滤启动时的交界地带?
这两个地方,无一不是九死一生的绝地!
然而,玄一却缓缓站起身,道灯虚影在身后浮现,散发出坚定而威严的气息。
“既然如此,那便先去这时空坟场,会一会那‘谛听古兽’的遗骸!”
“真界听令,调整航向,目标——时空坟场!”
就在玄一下达命令,真界开始缓缓转向,准备再次踏上征途之时——
一直被玄一封印在体内、源自那黑色莲子的、融合了妙音心魔与“最初之恶”残响的那一丝诡异力量,毫无征兆地,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仿佛……感应到了“时空坟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