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官道上马蹄声急。
柒墨心中焦灼如焚,一心只想尽快赶到药王谷,找到白苏木救她家小姐。
太子为她精简了队伍,只派了六名精锐护卫随行,力求速度。
然而。
途经一段偏僻山路时,他们竟撞见了一伙匪盗正在打劫一辆马车。
柒墨本不欲多事,打算直接冲过去,奈何马车里的人看清他们后,竟尖声呼救,还将祸水引了过来……
正是被押送回京、途中遭遇变故的宋姝静。
“救命!是尚书府的人!救救我!”
宋姝静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匪盗们眼见又来了一队人,看着装束比那辆破马车阔气多了。
立刻分出人手拦住了柒墨一行的去路,显然打算肥羊一起宰。
柒墨眉头紧锁,心中烦躁更甚。
烦死了!
小姐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哪有闲工夫管这闲事!
她当机立断,对护卫下令:
“速战速决,一个不留!我先行一步,你们处理完尽快跟上!”
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话音未落,她一夹马腹,策马就要强行冲过去。
六名护卫立刻拔刀,为她开路。
宋姝静见状,眼珠一转,也趁机跳上一匹无人看管的马,飞快地跟在了柒墨后面,冲出了包围圈。
她的丫鬟紫茵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跑了。
心下惶恐,趁着夜色和混乱,找了个隐蔽的草丛躲了起来,生怕被匪盗发现。
冲出重围一段距离后,宋姝静追上柒墨,故作关切地问道:
“柒墨?你怎么会在这儿?行宫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你为何要回京?”
柒墨抿紧嘴唇,根本不想理会她。
宋姝静却不依不饶:
“是不是太子殿下他……”
柒墨依旧沉默,但一个危险的念头,悄然钻入她的脑海。
宋姝静……这个一直试图阻碍小姐、给小姐添堵的女人……
眼下荒郊野外,无人见证……
若是我在这里杀了她……日后小姐的路上,岂不是就少了一块最大的绊脚石?
虽然太子如今待小姐不同往日,但谁能保证他日不会旧情复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小姐说上次她昏迷是因为伤害宋姝静,其实在她心里是不太相信的。
但是是自家小姐说的,她才无条件相信。
思及此,柒墨眼中寒光一闪,突然猛地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骑在马上的宋姝静。
宋姝静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刚想开口询问。
柒墨却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从马背上狠狠拽了下来!
“啊~~~”
宋姝静惊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疼得脸色煞白,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柒、柒墨……你……你要干什么?”
她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柒墨。
柒墨依旧一言不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冰冷。
她猛地扑上去,骑在宋姝静身上,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力道之大,瞬间让宋姝静无法呼吸,别说呼救,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痛苦地瞪大眼睛,双手拼命去掰柒墨的手,双腿胡乱蹬踹,试图挣脱。
可平日里看似文静的柒墨,此刻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任凭宋姝静如何挣扎,那双手依旧纹丝不动,不断收紧。
“唔……唔唔……”
宋姝静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变紫,眼球开始充血凸出,窒息的痛苦让她濒临崩溃。
柒墨咬紧牙关,心一横,彻底起了杀心。
手背上被宋姝静的指甲抓出数道血痕,她也浑然不觉。
只要她死了!小姐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要她死!
就在宋姝静意识即将涣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脖颈上那致命的钳制力,却骤然松开了!
“咳!咳咳咳!”
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部,宋姝静剧烈地咳嗽起来。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身上的柒墨,连滚带爬地逃到远处,惊魂未定地死死盯着她。
然而,被她推开的柒墨,却直接软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宋姝静心脏狂跳,等了好一会儿,见柒墨依旧没有动静,她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推了推柒墨的肩膀:
“喂?柒墨?”
毫无反应。
她颤抖着手探了探柒墨的鼻息。
还有呼吸?
那为什么突然晕了?
就在这时,那六名解决了匪盗的护卫也赶了上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柒墨和狼狈不堪的宋姝静,都是一愣。
“宋大小姐?柒墨姑娘这是……”
宋姝静迅速镇定下来,脸上换上一副惊魂未定又带着关切的表情,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怎么叫都不醒,真是吓死我了。”
一名护卫神色凝重:
“这可麻烦了!我们还急着赶去药王谷呢!没有柒墨姑娘带路,我们根本找不到入口!”
药王谷?
是去请白神医?
宋姝静心思电转。
是谁受了重伤?
竟然需要深夜去请白苏木?
难道是……太子?
她面上不露分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我知道路!我曾经跟着妹妹和太子殿下去过药王谷,也见过白神医。是谁受了伤?是太子殿下吗?”
护卫们对视一眼,考虑到眼下情况,只得如实相告:
“是宋二小姐中了奇毒,危在旦夕。”
原来是宋姝菀!
宋姝静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一个主意上。
她立刻表现出极大的担忧和果断:
“那我们快走吧!抓紧时间,或许明天晌午前就能赶回围场。至于柒墨……带上她肯定会拖慢速度,不如留下一个人照看她,或者先送回围场?救命要紧啊!”
护卫们觉得有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宋姝静的提议。
留下两人照顾昏迷的柒墨,其余人跟着宋姝静,继续策马奔向药王谷。
行宫别苑内。
宋姝菀是翌日晌午时分再次醒过来的。
虽然昨晚喝了有镇痛安神效果的汤药,但左臂箭伤的疼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折磨得她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还未完全睁开眼睛,钻心的痛意就先一步袭来。
她蹙着眉,缓缓掀开眼帘,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床边的、熟悉又令人安心的白色身影。
美眸轻眨,她脸上露出真实的惊讶,声音因初醒而有些沙哑:
“白谷主~~?”
坐在床边的,正是匆匆赶来的白苏木。
他依旧是一袭不染凡尘的素雅白衣,眉若远山,双眸如同深秋静谧的湖水,澄澈中蕴含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看到宋姝菀醒来,那双眸子里瞬间漾开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
无人能够想象,在接到消息后,他是怀着怎样焦灼如焚的心情。
几乎是动用了一切手段,日夜兼程飞奔出谷,赶往这春寿山围场。
当他抵达,得知她已服下丹药暂时压制毒性时,心中涌起的,是滔天的庆幸与后怕交织的复杂情绪。
庆幸自己当初将那颗保命的丹药给了她,害怕若是晚上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两种情绪反复折磨着他,让他感觉四肢百骸都泛着刺骨的寒意。
“是我。”
他开口,声音温柔得仿若春日暖阳下最柔和的辉光,带着一种能瞬间抚平所有不安的奇异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