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味坊那“仙尊平事”的一餐后,凌玥在谕天城孩童中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不仅是身份尊贵、天赋绝伦的城主千金,更是一位能带着伙伴“吃遍”最高档酒楼、连最严苛的规矩都能为她打破的“传奇人物”!再加上她在启明演武上夺冠的英姿,以及对待朋友(尤其是小石头)毫不吝啬的真诚,使她迅速成为了谕天城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孩子王”。
每日午后,只要凌玥从道院修习完毕,城主府外的青石广场上,总会聚集起一群年纪相仿的孩童。他们来自城中各处,有世家子弟,也有寻常人家的孩子,此刻却都摒弃了身份差异,眼巴巴地等着那道冰蓝色的身影出现。
当凌玥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府门时,孩子们便会发出一阵欢呼,如同众星捧月般围拢上去。
“凌玥小姐!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玥姐姐!我新学了一招御风术,你看看对不对?”
“老大!西市新来了一个卖糖人的老爷爷,画的灵兽可像啦!”
凌玥冰蓝色的眼眸流转着狡黠与得意,她小手一挥,颇有几分大将风范:“今天我们去城东的‘流云坡’演练阵法!我爹昨天教了我一个简单的‘三才困灵阵’,咱们试试看!小石头,你带一队人从左边包抄……”
被点到名的小石头,如今已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贫苦孩童。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色短打,肤色黝黑,眼神明亮而沉稳,修为在凌玥的“督促”和妍小妤暗中的资助下,已是引气后期,在一众孩子中堪称佼佼者。他俨然成了凌玥最得力的“副手”,听到指令,重重点头,声音洪亮:“是!凌玥姐放心!”
于是,一群半大孩子,在凌玥的“指挥”和小石头的协助下,嘻嘻哈哈却又秩序井然地朝着流云坡进发。他们时而演练粗浅的合击阵法,时而比赛御风攀爬,时而围坐听凌玥讲述从爹爹、叶叔叔那里听来的星海奇闻……那场面,虽显稚嫩,却隐隐有了几分……军队雏形的架势。孩子们的欢笑声、演练时的呼喝声,回荡在夕阳下的山坡上,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妍小妤时常会站在府中最高的观星阁上,远远望着女儿和小伙伴们嬉戏玩闹的身影。看着她如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看着她指挥若定时眉宇间流露出的、与凌谕神似的自信与锋芒,冰蓝色的眼眸中便会漾开温柔而欣慰的笑意。经过近两年的精心调养,加之凌谕不惜代价的温养,她的身体已恢复了大半,虽然一头白发依旧刺目,本源亏损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弥补,但至少日常行动已与常人无异,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弱不禁风。
这一日傍晚,凌谕处理完公务,来到观星阁,自然地走到妍小妤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向远处山坡上那群追逐嬉戏的孩童,目光落在那个最为耀眼的冰蓝色身影上。
“玥儿这孩子,倒是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凌谕唇角微勾,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他指的并非是修为,而是那种天生的凝聚力与领导力。
妍小妤轻轻倚靠在他肩头,柔声道:“她比我能闹腾多了。不过,有小石头那孩子在旁帮衬着,倒让人放心不少。那孩子,心性踏实,知恩图报,是块好材料。”
凌谕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沉默片刻,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转而落在妍小妤依旧带着几分清瘦的侧脸上,眼神变得深邃而郑重。
“小妤,”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与决断,“看到你气色一日好过一日,我心中甚慰。待你……彻底痊愈,本源稳固之时……我……便该去闭关了。”
妍小妤依偎着他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了凌谕那双仿佛蕴藏着整片星海的眸子。没有惊讶,没有不解,只有一丝早已预料到的、淡淡的不舍与了然。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的夫君,是翱翔九天的雄鹰,是注定要登临大道绝巅的仙尊。前次闭关突破仙人中期,是因她产后虚弱而推迟。如今她身体渐好,女儿也已长大懂事,他肩上的重任、他对更高境界的追求,都不允许他长久沉溺于这温馨的平凡。
她伸出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温柔而坚定的波光,唇角扬起一抹令人安心的浅笑:“嗯,我知道。你放心去便是。谕天城有墨大哥、清瑶姐姐他们,玥儿有我看着,还有叶兄、月瑶仙子照拂,不会有事。”
她顿了顿,将他的手握紧了些,声音轻柔却带着力量:“我和玥儿,会在这里,等你功成出关。”
无需过多言语,多年的相知相守,早已让彼此心意相通。凌谕看着她眼中全然的信任与支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将她又揽紧了几分,下巴轻轻抵着她的白发,低声道:“不会太久。此次闭关,旨在巩固境界,参悟更深层次的混沌法则,为后续……应对可能之变,积蓄力量。待我出关,定能更好地护你们周全。”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融在一起。远处,传来凌玥和小伙伴们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近,显然是玩闹尽兴,归家来了。
妍小妤望着夫君坚毅的侧脸,心中虽有不舍,却更充满了期盼。她知道,他的每一次闭关,都是为了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守护他们所珍视的一切。而她所能做的,便是打理好这个家,照顾好女儿,让他无后顾之忧。
仙途漫漫,道阻且长。但只要有彼此守望,有家中灯火,便不惧前路风雨。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
凌谕感受到妻子的心意,心中一片宁静。他抬眼望向苍穹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那隐藏的危机与未来的波澜。闭关之期已定,只待……东风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