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皇宫病重的南越王知晓征战启明的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两个儿子也死在战场上当即气血翻涌晕死过去,醒来之后忙不迭召人商议同启明谈判议和之事。
宫人将莫北渊领到外殿相候时,依稀能听到从殿内传来的议论商讨之声,语气惶惶不安,哪里有当初单方面撕毁和谈协议的嚣张和魄力。
“陛下,臣以为如今陈德同那边该是强弩之末了,我们二十万大军折损,于我们可谓元气大伤啊,若是等启明平定内乱再发兵南越,南越怕是难以招架啊!”
外有猛虎,内有恶狼。
南越王浑浊的眼神满是惶恐,他年岁已高又身染重病,启明若当真发兵南越,他又如何招架得住,急急问道:“依诸位爱卿所言,南越该如何才能避免此等祸端?”
“依臣拙见,若想保存南越须得有所取舍,割地赔款,进贡美人,定期进贡以表我南越诚意,想来启明刚平息一场内忧外患也正是休养生息之际,能避免一场战争兵戈相信他们会很乐意的。”
割地赔款,进贡美人,定期进贡,这哪一条不是触及帝王的尊严?
南越王脸色一沉,心中屈辱的恨意滋长,沉吟半响终是开口吩咐:“罢了,此事便按照尔等去办,至于割地赔款、遴选美人,进贡事宜,你们同清河氏与阿律氏一同商榷,商榷好起草一份奏折给朕过目即可。”
三位南越王的心腹大臣躬身应了下来:“臣等遵命。”
莫北渊眉头紧蹙,心中不屑,眼底满是讽刺,这些上位者发动战争时没有审时度势亦不顾一国民众的性命安危,只为满足自己的野心牟然发动征战,战败之后却又将战败的因果归于百姓承担。
实在可笑!实在可恶!
“很荒唐是吧。”一道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莫北渊一惊,侧头看过去,只见阿律燕含笑地看向他,清明的眼眸似乎能洞穿一切,眼底细看能看出眼中笑意中夹着嘲讽。
他并没有听到里面所谈的内容却是分明十分了解侍奉的君主和身边同僚野心勃勃,能力平庸,欺软怕硬的秉性。
“你......”
莫北渊想问他为何无召却能自由出入皇宫却被殿中走出的脚步声打断,殿中商讨的三个大臣抬步从殿外而出,目光触及阿律燕时并未有惊讶的神色,恭敬地朝他作揖:“阿律大人。”
阿律燕礼数周全地回以一礼:“三位大人有劳了。”
“哪里的话,为陛下分忧解难乃是臣等的职责所在,对了,向启明求和的事情,臣等还要同阿律大人、清河大人一同商讨,您看?”
阿律燕看了眼莫北渊,朝他们抱歉笑笑:“此事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需要先带五皇子殿下去面见陛下,至于议和一事只能晚点再议了。”
三人这才知晓他身边之人的身份,眼神不动声色地将人打量一番,拿不定陛下对着这五皇子是何态度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躬身作揖请罪道:“臣等不知是五皇子殿下,多有怠慢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三皇子被刺杀,大皇子和二皇子战死,皇室中虽还有多位皇子却也都是母系根基不深的,帝位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莫北渊对于这三人的提议不屑,对他这个人亦不喜,冷声道:“不必多礼。”
阿律燕见他脸上表露出的不喜,会意上前解围道:“陛下召见五皇子,我们可不能怠慢让陛下久等就先进去面圣了,议和之事稍后我会亲自前往同诸位一同商榷。”
“好,既如此我等先回去了。”
三人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与他们躬身示意后抬步离去。
二人抬步入内殿,内殿中南越王身体座靠在软榻上,案上脚边尽是奏章,身边并无内监侍候,见二人入殿徐徐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面对这个十几年没见的儿子,他只是懒懒开口:“回来了?”
莫北渊面对这个仅有血缘联系的父亲始终喊不出“父皇”二字,更何况心中的愤恨在见到她的一刻疯狂滋长,只能敛眸,语气生硬:“回来了。”
南越王冷眼看着这个从小被送去当卧底的儿子,眼底晦涩不明,冷笑道:“你倒是有些本事,臣儿骁勇善战,惨死沙场而你却能从战场中安然撤退还能救下阿律燕。”
救下阿律燕?
莫北渊眼眸闪过疑惑,身边的阿律燕不可察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温声道:“陛下,多亏五皇子殿下反应机敏救下下臣又及时制定撤军之策才没让大军全军覆没。”
敢公然谎报军情,安全撤离的兵将怕都是他的人,阿律家和清河家在南越中享有这么高的声名又深得帝王器重当真会被敌国的一个奸臣牵着鼻子走?
莫北渊眼神一暗,他们知悉两位皇子的脾性,怕是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借这场征战除掉他们二人以及重创其身后的势力,再将一切的过失都往战死的二位皇子身上引将自己洗脱个干净。
南越王看了眼臣服在前的阿律燕眼中闪过满意又看向敛眸不语的莫北渊,不悦:“怎么?你在怨朕,怨朕让你从小仰人鼻息,受尽折辱?”
仰人鼻息?受尽折辱?这从来只有在南越皇宫才让他生不如死。
莫北渊敛回讥讽的神色,抬眸直直看向他,沉声道:“儿臣不敢,生养之恩难还,未还完生恩,我自是不能就这般死了,至于莫北臣缘何战死沙场,不过是他太过狂妄自大,所谓‘骄兵必败’,他不但战死沙场更因他一人之狂妄坑杀了数万兵将性命。”
“骄兵必败,骄兵必败......”
南越王重复两遍,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莫北臣那个蠢货自持母族强盛,性子嚣张跋扈,窥视皇权,死了也好,省得朕还要同他一件件清算。”
换做平日他是决计不敢公然将对付莫北臣之事说出口的,可十万大军大败,其中大半是南冶家的兵将,经此一役,南治家元气大伤加之南越王打压已经不成气候了。
莫北渊望着他闪烁快意的浑浊眼眸,沉声道:“陛下就不想想此次交战死去的是多少兵将的性命?身后是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
南越王毫不在意道:“不过是些心怀不轨的叛徒,死了就死了,有何可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