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闭着眼睛任由格林对他拳打脚踢,而当格林真的从旁人那里抽出剑的那一刻,他也依旧不动分毫。
“埃里希。”
直到祁秋的出声吩咐,才让埃里希拦下了近乎疯狂的格林。
格林看着拦住自己动作的埃里希,表情狰狞,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埃里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也让人无端觉得他的身上透着某种隐晦的怒意,
“我只听小姐一人的命令。”
格林一哽,他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哆哆嗦嗦的说道,
“姐姐,即使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这个害了你的奴隶吗?!”
在听到这个“害”字时,卡洛的身体猛的一颤。
她保下来的男主要是死在她这个便宜弟弟手里,那他可真是万死不足以辞其咎了。
祁秋深吸了一口气,她拧起眉头,怒声大喝道,
“都给我滚!”
这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她。
祁秋拒绝了在场任何人的安慰和劝导,通通将他们全赶了出去,她暴怒和崩溃的情绪让所有人都无法进一步窥探她的心房。
而她的种种表现,也向外界彻底坐实了这个消息。
嘈杂焦躁的人群中,罗伊始终呆愣愣的藏在其中,当卡洛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哭时,他的思绪才终于回笼。
他至今不敢相信如今发生的一切。当祁秋冲出去替哥哥挡剑的那一刻,他的大脑仿佛死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姐怎么会为哥哥做到这个地步。
他原本已经做好自己冲出去替哥哥抗下这一剑的准备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小姐冲了出去。
罗伊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祁秋惨白的脸庞,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心疼,难过两种情绪快要将他吞没,而他原本没察觉到的那一丝丝嫉妒也从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或许,无论他如何去讨好小姐,可能永远也比不过哥哥在她心里的地位。
罗伊咬了下嘴唇,他开始埋怨自己在小姐这么痛苦的时刻,他居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看着祁秋被包扎的胳膊,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研究出能够医好她的药物。
威尔顿闻知她的伤讯后,也是沉默良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寄给家族,询问接下来的打算。
埃里希冷冰冰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吓人,可是越是这个时候,事情的后续进展更需要他时刻跟进。
刺伤祁秋的剑士在第一时间已被关押,之所以还留着他一条命,是因为祁秋并不打算放过幕后之人。
她在对外演戏的同时,也不忘吩咐埃里希撬开那人的嘴,这一次,她并不打算放过欧文。
她也相信埃里希的手段,所以她利落的将后续处理全权交给了他。
祁秋闭门谢客养病的这段时间没有见任何人,她暗下里也叮嘱了埃里希,无论如何,卡洛不可以死。
她不在乎卡洛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遭受谁的迁怒或者折磨,她只有一个要求,卡洛不可以死。
在听到祁秋的这个特别吩咐时,埃里希脸色似乎沉了一下,甚至没忍住多言道,
“您看起来对这个奴隶真的格外关注,哪怕他如此拖累您。”
祁秋已经换完了药,在听到埃里希的多嘴时,她抬了下眼皮,冷漠的说道,
“我关注谁,好像和你无关吧,埃里希,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埃里希呼吸粗重了片刻,最终还是恭顺的弯下腰行了个礼,平静的退了出去。
在养伤的期间内,这件事的影响逐渐发酵,当欧文的死讯传来时,祁秋的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病死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也太突然了吧。”
埃里希将消息汇报给祁秋时,她正耐心的修剪面前的盆栽。
她嗤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剪刀。她满意的望着窗台上的这盆被她修剪好的花,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当埃里希退下后,她转而和系统对话道,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欧文的爸爸,未免心也太狠了,弃车保帅这一套玩的得心应手。”
祁秋不知道他们家族和欧文的家族做了什么交易,只是偶尔在大街上偶遇到欧文父亲时,他灰败的脸色格外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她也收到了另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她的家族放弃了对她的考察,她再一次成为了对家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草包废物。
当威尔顿向她来辞别的时候,祁秋努力压着上弯的嘴角,生怕自己绷不住严肃的表情。而格林则是死活不愿意离开,对于家族的决断他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凭什么?!父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格林的单方面抗议没有任何人在乎,原本这一趟他是做好了带回姐姐的打算,可他怎么也没料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因为有祁秋的暗中嘱咐,卡洛的命是保了下来,可是这段时间却没少受格林的折磨。
而埃里希只答应了祁秋保证他活下来,至于其他的不致命伤口,他并不在乎,甚至还在有意纵容。
直到格林打算同样废掉他的胳膊时,埃里希才突然现身,他拦住了愤怒的格林,并且将卡洛带到了祁秋的房间里。
这是祁秋受伤后,第一次正式见卡洛。
这段时间里,卡洛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靡,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半条命,当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祁秋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他面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头皮上,眼窝不仅深深的陷了进去,眼下的乌青更是黑的吓人,往日的神采更是浑然不见。
身上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显然,这段时间他的日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难过。
可是卡洛对这些伤口浑然不觉,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祁秋。祁秋始终没有出声,他却忍不住想要主动询问,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轻声问道,
“小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