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眼睁睁看着那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后身体剧烈的踌躇了一下，仰面倒了下去。
红色的血液朝她喷洒而来，祁秋不闪不避，这温热的触感让第一次杀人的祁秋有了真切实感。
直到耳边响起那人重重倒地的声音，祁秋下意识的身体一软，手里却依旧死死的握住剑柄，不肯松开。
“第一次杀人，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死死握紧手中的武器，祁秋，你比我想象中坚强多了。”
大手揉了揉祁秋的头顶，话语间不停的安慰鼓励着她。
祁秋没有回头望去，她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地上早已死去的黑衣人。
尽管，她已经尽力让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接触每一个世界，将世界中的其他无关人等视为npc，但当她真的亲手杀掉一个人以后，内心受到的冲击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震撼。
即便她闭上眼睛，那漫开的红晕也依旧浮现在自己眼前。
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来给她缓冲了。祁秋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生理反应，硬生生将呕吐感压了回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除了握剑的手还有些颤抖，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弗兰克，是你吗？”
看着在短时间内迅速调整好状态的祁秋，弗兰克也不禁赞叹了一声。
想当初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可是将自己藏在被窝里，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喝，还做了好几宿噩梦。
他苦中作乐的说道，
“是的，是我，没想到我们再次相遇会是在这种场景。”
当弗兰克说完这句话后，卸力一般的倒了下去，祁秋连忙扶住他的身体，让他倚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弗兰克，你受伤了。”祁秋肯定的说道。
“是的，如你所见，我的腹部中了暗箭。”弗兰克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位置，泥泞的衣服上依然有血在渗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林子里那些黑袍人到底是谁？”祁秋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弗兰克这里获得消息。
听到祁秋的询问，原本懒懒散散的弗兰克眼神一凝，
“还记得上次我提过的邪教徒吗？这些人就是。”
果然。她猜的不错。
“你为什么，会受伤这么厉害？”祁秋不解的问道。如果之前萝丝所说的传闻属实，他连王宫都能闯的进去，怎么会在阴沟里翻船。
说到这点，弗兰克倒也没觉得丢脸，反而是坦然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一言难尽，他们利用幼童设下陷阱诱我中毒，而我又太自大了，孤身一人涉险，才会导致这个局面。具体过程，我有机会再跟你细说吧。”
“那你现在，还具备一定的战斗力吗？”祁秋频频回头看向卡洛的方向，虽然对他们的剑术放心，但还是难免担忧。
弗兰克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料，熟练的包扎着腹部的伤口，他龇牙咧嘴的吸着凉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短期内自保是没问题的，但是这帮家伙喜欢采用车轮战的方法，再这么拖下去，只怕我们精疲力竭。”
“那怎么办？！”埃里希的救兵至少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想到这里祁秋声调也高了几个度。
“别急，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应该注意到，这群黑袍人当中，有个领头人吧。”
祁秋回想起黑袍人的站位，的确，有个人始终没有动手，而是远远站在后面。
“他是这帮人中的小头头，这群邪教徒跟被洗脑了一样，无条件听从那人的指令，只要他死了，这帮人就化作鸟兽飞散。我曾试图取他性命，只可惜他身边人众多，始终没有得手，不过，”
弗兰克的话语顿了顿，
“你们的加入，倒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我可以替你托住他身边的几个护卫，”弗兰克的手指扣了扣地面，
“所以，再一次杀人，你敢吗？”
弗兰克抬眼望向祁秋，眼神里带着笑意，仿佛比她自己还要确信她能做到一样。
祁秋微微一愣，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弗兰克完全可以自己出手，如果不是自己的贸然加入，他原本的打算应该就是藏在树上给予那人致命一击。
“我知道，在外人眼里，你是贵族家的小姐，他们只能看到你的娇生惯养，但我注意到，你的本质从来不是依附在别人身上的菟丝花。”
弗兰克见祁秋沉默不语，他继续补充道，
“这个世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危机四伏，极端情况下，你能信任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会永远跟你同进退，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弗兰克忽然伸出手指指向祁秋，
“还记得吗？当初我曾经夸赞你，是一名优秀的剑士，现在我想说，如果你愿意，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祁秋握紧了手里的剑，她看着笑眯眯的弗兰克，仿佛确信她一定会答应，她鼻间溢出一声笑，
“弗兰克，你不用在这激将我，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我没想过当什么战士，只不过我这人，向来喜欢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敢来取我的性命，那就做好相应的代价。”
祁秋提起剑，扬了扬下巴，示意弗兰克跟上自己的脚步。
弗兰克想让她在淬炼中得到成长，而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快适应每一个世界的速度，哪怕，是杀人。
祁秋握紧了剑柄，眼底残存的犹豫和温度瞬间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尖锐的冷漠。
她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不远处领头人的身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原本一派轻松的卡洛在察觉到黑袍人依旧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后，神情也彻底严峻，他没料到对方人手会有这么多。
这些人虽然实力一般，可是再这样下去，最先坚持不住的一定会是他们本人。
“该死！”
当卡洛再次划破一人的喉咙时，险些被旁边的刀刃刺中，他极限的扭过身子，随后抬腿狠狠踹向偷袭的人，一剑刺入他的胸口。
“这帮人是疯子吗！看着这么多同伴惨死在自己面前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卡洛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这帮人仿佛如行尸走肉一般不断扑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