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听禾望着手中多出来的一个馍。
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我好心好意主动跟你握手。
想跟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你江疏倒好。
不领情也就罢了。
在我手上放个硬馒头什么意思?
“一个不够啊?”
江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耸耸肩。
对着站在后面捂嘴偷笑的二人组提高嗓门喊道:
“笑,还笑,没看见花子来了吗,再拿两馍过来。”
老年间顺昌乡下还有讨饭的叫花子。
大饥荒。
庄子里头的人也吃不饱。
但乡下人心善。
见不得讨饭的来了被活活饿死。
都是穷人。
穷人得接济穷人。
但最主要的还是怕晦气。
那时候的人迷信。
认为有人死庄子口不吉利。
逐渐形成了个不成文的规矩。
谁见到讨饭的准备进庄。
谁就得把人拦住。
随便给点吃的就行。
不让进庄。
江疏这两句话说的很有技术含量。
不是从小在庄里住的压根不会懂。
他这句话其实很侮辱人。
胖子和瘦子自然是懂的。
不然俩人也不至于被憋得两张脸红成猴屁股。
“中啊,俺早晨还有个没吃完,你在这里等着,白往前走了啊,我去给你拿。”
瘦子赶紧小跑着回到自己座位上。
将早晨还没吃完的一个白面馍馍放到高听禾手中。
“去,走走走,馍你也拿了,去别处地方去吧。”
江疏翻转过手掌,手背朝人向外扇了扇。
即便江疏说得再隐晦。
作为外乡人的高听禾再没见过。
他也能从江疏不耐烦且不友善的语气里听出来不对劲。
江疏不待见他!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火药味儿。
“我去,江疏咋了这是?”
“不给新同学面子呗,年级第一是这样的,人家有狂的资本,你要是跟他一样,你比他还狂你信不信。”
”这个我倒是信。”
“打起来啊,这不打?江疏都这么羞辱他了,这他也能忍?”
“那谁知道呢。”
班上男生们可最爱看这种戏份了。
长期压抑的学习氛围让他们的心越来越浮躁。
都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
火力一个比一个旺。
有点事就恨不得变成孙猴子闹他个天翻地覆才好。
也就是俗称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胖子和瘦子暗地里做足了准备。
只要这个高听禾敢动弹一下。
立马当场逮捕,扭送教务处。
主动出手打人。
你以为你是江疏啊!
明德乱不乱。
俺们江哥说了才算!
“清秋你看看,江疏自从离了你之后都变成什么样了,简直无法无天,都快成第二个温栀了,你就不管管?”
坐在白清秋左手旁的那个女孩刘芸撺掇道。
她倒不是真担心江疏跟着温栀学坏。
主要是看不惯白清秋现在过的这个日子。
她也太爽了点吧。
先是年级第一的江疏和她做同桌。
还一做就是好几年。
硬生生让江疏把她给带上了年级第二。
刘芸是知道白清秋之前在初中的成绩的。
虽然一直保持在上游水准。
可远没有现在这么风光。
常常连班级前二十都进不去。
直到江疏后来在初三和她坐在一起。
她才慢慢有的如今这个地位。
好不容易盼着江疏走了。
结果又来了个有钱又有颜的痞帅运动男孩高听禾。
本想留着养眼的。
既然吃不到,就是放着看看也行。
不曾想。
他前脚踏进教室。
后脚就被这个姓白的主动拽到身边。
估摸着很快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成为第二个江疏。
凭什么?
都是女人。
凭什么白清秋就可以有这么好的命!
班上这几个女生妒忌温栀搞特权进而排挤她这不假。
可要问她们心里最嫉妒的。
其实还得是白清秋。
私下里她们有个小群。
经常在里面组团吐槽白清秋的种种绿茶行为。
只不过因为班主任是她亲妈。
这几个货实在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排挤她。
因为即便她们排挤温栀。
温栀也不在乎。
人家压根不搭理她们。
你们爱排挤排挤。
我只盯着江疏。
老娘独自美丽。
可真要是排挤白清秋了。
人家可是真敢打小报告的。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们几个,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股厌恶。
这下好了。
班上本来养眼的男生就少。
唯二的俩高质量男性现在正为她争风吃醋。
白清秋现在估计要爽死了吧。
打起来!
最好两个人打得你死我活!
都被开除才好!
她们既然得不到。
也不能让白清秋过得好!
事实也正如这几个人所料的一般。
看着两个人针尖对麦芒。
白清秋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隐隐的自豪感。
想来自己的激将法还是挺有用的。
江疏这不就开始和高听禾对上了嘛。
如果高听禾能把江疏逼得主动回来那最好。
要是不能,那自己也不吃亏。
起码在月底之前,自己的身旁不会再空着了,可以借此堵住这几个娘们儿的嘴。
说实话。
要是非让她在高听禾和江疏之间选一个。
白清秋确实挺难选的。
但第一想法还是想让江疏回来。
经过几个娘们儿人捧人高式的堆叠。
白清秋已经狂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甚至自我感动的以为江疏能一直维持在全校第一的位置。
全是靠她在旁边牺牲了她的成绩和时间替他挡住温栀才给稳住的。
却忘了当初她在初三时,仅仅只是班上前20左右的中上游成绩。
要不是她妈妈托关系找人将她调到江疏班上和他同桌。
她好悬都进不来明德。
而江疏那时候就已经是全校第一了。
早就被明德内定。
参加中考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虽然心里想的是要把江疏从悬崖边缘拉回来。
可她心里却还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
高听禾也不错。
虽只是相处了一个早读课。
但对方身上那股子不羁的气质却好似毒药般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
这和江疏身上那股文质彬彬的气质。
以及对待她时相敬如宾的态度截然相反。
说人话就是。
高听禾很会说话。
会讨女孩子开心。
跟现在小嘴淬毒了似的江疏就是两个极端。
“是他江疏自己想堕落的,跟我没关系,我和我妈都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不能怪我。”
几个女孩一听白清秋说这话。
暗地里都开始翻起了白眼。
喜新厌旧就喜新厌旧呗。
说得这么高大上。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江疏能走到这一步靠的是她呢。
笑死了。
看在你是班主任女儿的面子上奉承你几句罢了。
还真把自己当个香饽饽。
脸都不要了!
几名女生暗自在心里骂道。
随后都不再看她。
而此时,高听禾跟江疏之间的第一次交锋也开始了。
高听禾嗤笑一声。
当着江疏的面将手中两个馍馍丢到地上。
他之前在大专蛮横惯了。
江疏这么不给他面子等同于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他高听禾想要在班上立棍。
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江疏这个年级第一,他表叔口中的天才。
此刻,楚钟河对他的嘱咐早就被愤怒给冲毁。
他用手指着江疏,一字一句道:
“别给脸不要脸,年级第一又怎么了,我告诉你江疏,要不是我表叔,我都懒得看你一眼,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还真把自己当2班老大了?”
说着,高听禾将被他踩扁的两个馍踢到江疏轮椅旁。
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用命令的口吻指着地上两个有他脚印的面饼笑着说道:
“现在,把这两个饼捡起来吃下去,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咱俩以后继续当好朋友,怎么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