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这边也正被技术员们催得头疼,听说翻译员没到位,立刻让秘书去查。
不一会儿,秘书回来,面色古怪地低声汇报:“厂长,张卫南同志……还有放映员许大茂。
以及宣传科的于海棠,因为……因为在厂区打架,现在都被扣在保卫科呢。”
“什么?打架?!”
李怀德和李主任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怒火。
这简直是在外宾和专家面前给整个轧钢厂、给工业部抹黑。
两人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地赶往保卫科。
保卫科里,孙副科长刚初步做完笔录,正头疼怎么处理这桩涉及两个部门。
原因还颇为“桃色”的打架事件。
看到李怀德和李主任联袂而来,他连忙起身汇报情况。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根据于海棠同志和围观工人的描述,张卫南和许大茂两位同志。
主要是因为……因为一些个人感情纠纷,发生了口角,进而升级为肢体冲突。”
孙科长措辞谨慎,但意思很明确——为了女人打架。
李主任一听,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垂头站在一旁的张卫南,手指都在发抖:
“张卫南,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昨天迟到,今天干脆为了个女人在厂里打架?
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
你把我们工业部的脸都丢尽了!!”
他尤其听到张卫南居然还没打过许大茂,更是觉得脸上无光,连带着看旁边脸上挂彩却梗着脖子的许大茂都更不顺眼了。
李怀德虽然也生气,但毕竟涉及自己厂里的人,他按住李主任的肩膀,打圆场道:
“老李,老李,消消气,年轻人嘛,火气旺,一时冲动……”
“冲动?这是冲动的理由吗?”
李主任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瞪着张卫南,想到他那个不好惹的老子。
强压着火气,但语气依旧冰冷,“小张,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接连两天耽误重要工作,还闹出这种影响极其恶劣的事情。
就为了旁边这位女同志?你分得清轻重缓急吗?工作任务和个人感情,哪个重要?”
张卫南此刻也冷静下来了,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试图辩解:
“李叔,我……我知道错了,我是一时糊涂,被许大茂他骗了,我才……”
“够了!”
李主任粗暴地打断他,“我不想听这些借口,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一会儿你就收拾东西,回你们工业部去。
我会立刻打报告,申请更换翻译人员,我们这边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什么?李叔,不要啊。”
张卫南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惊恐和哀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一定好好认真对待工作。”
这次跟专家团的机会对他未来发展很重要,要是被这样遣返,档案上留下污点。
回家他爹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李主任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毕竟张卫南的家庭背景摆在那里。
但他话已出口,而且这次事情影响太坏,他硬着心肠道:
“就这样决定了,你要是不服,让你爹亲自给我打电话,本来想着这次是个好机会让你锻炼锻炼,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张卫南。
张卫南双腿一软,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旁边的于海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处罚吓住了。
她看着张卫南那副绝望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怕。
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做点什么,不能帮张卫南挽回一点局面,那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攀上高枝的梦想,就全都泡汤了!
于海棠再也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领导,两位领导,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处罚卫南大哥,他真的是被许大茂给欺骗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试图将责任全推到许大茂身上,“是许大茂冒充何雨水同志的哥哥,对卫南大哥百般辱骂、威胁,卫南大哥是被他激怒了。
一时气不过才动的手,他不是故意的,求你们明察,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李主任听到“何雨水”三个字,眉头猛地一皱,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看向于海棠:
“何雨水?这事跟何雨水同志又有什么关系?
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我说清楚,不许有半点隐瞒。”
于海棠见引起了李主任的注意,连忙抽抽噎噎、半真半假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李主任听完于海棠的诉说,脸色变幻不定。
他没想到,张卫南打架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何雨水,而且听这意思,张卫南是对何雨水有意。
所以才……如果张卫南真能何雨水谈恋爱,让她心甘情愿调到工业部。
那对他李主任来说,倒算是大功一件。
但是……关键问题在于,何雨水同志态度明确,已经多次拒绝了张卫南。
张卫南这种行为,往轻了说是追求不当,往重了说,确实已经构成了耍流氓,而且还在厂区打架,影响极其恶劣。
权衡利弊之后,李主任还是压下了那点小心思,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就算如你所说,许大茂有错在先,但张卫南在厂区动手打架在先,严重违反厂规厂纪,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张卫南,你收拾一下,跟我回工业部。
隔壁房间接受询问的许大茂,也把事情经过向李怀德和保卫科的人说了一遍。
李怀德听着许大茂添油加醋地说自己如何“英勇”地赶走了骚扰何雨水的“登徒子”。
如何维护了厂里女同志的安全,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
“行啊,许大茂,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份急智和胆色,做得不错维护咱们厂的同志,是该有这样的担当。”
心里却在暗暗腹诽:‘好你个李老西,表面答应我不挖墙角,背地里却纵容手下的人想用这种手段直接把何雨水给‘抱’走?
太不是个东西了!
幸亏有何雨水立场坚定,还有许大茂这小子误打误撞给搅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