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明衍动了。
他身形一晃,就越过了衙役们的包围圈,落在院子里的水池边。
池水在火光下微微荡漾,看似平静无奇。
但明衍的感知何其敏锐,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没有任何废话,他直接抬脚,踢向池边的几块鹅卵石。
“嗖!嗖!嗖!”
石块带着破空之声,射入水中 ——
“噗啊!”压抑的痛呼从水下传来。
紧接着,一个人影狼狈地从水底冒出,嘴里还叼着一根中空的芦苇杆。
这采花贼,花样果然不少,竟是想利用水下呼吸躲过埋伏。
不等那采花贼飞身逃跑,明衍已经掠至水面,抓住其后颈衣领,将其提回岸边,随手扔在了地上。
采花贼摔得七荤八素,呛咳不止。
明衍面无表情地抬手拔剑。
“大侠请稍等!”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忙上前,他正是本县的县丞。
“这位大侠,方才多有误会,将您错认为贼人,实在抱歉。本官今日在此设伏,正是为了抓捕这恶贯满盈的采花恶贼,只是没想到他如此狡猾,差点又被他逃脱。”
“还请大侠将此贼交由县衙处置,我等需审问清楚其来历、罪行,依法判刑。如此,方能告慰那些被他祸害的女子和家庭。”
明衍持剑而立,听完县丞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赏银。”
县丞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道:“有有有!赏银自然是有的!多谢大侠为民除害!来人,快去取那五十两赏银来!”
很快,一名衙役捧着一包银子跑了过来。
明衍接过,便准备转身离开。
熟悉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你应该礼貌告辞。”
明衍看向县丞,没什么表情:“告辞。”
说完,不再停留,直接身形一纵,越过高墙,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此刻,云栖已经确定 ——
明衍真的能听到她说话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明衍的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
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和在自家小院里按照秘籍修炼。
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清理”城镇及周边悬赏榜上的恶人之中。
专偷贫苦人家救命钱的“无影手”,悬赏二十两。
明衍将其人赃并获,打断手脚扔到衙门,拿了赏银就走。
为祸乡里、强占民田的恶霸。
明衍直接找上门,在对方几十个家丁的包围下,一剑削掉了恶霸的发髻,吓得对方屁滚尿流,当天就归还田地,举家搬迁。
他行事风格依旧冷酷,手段直接,从不与人多言。
渐渐地,这个城镇及周边的治安好转很多。
而明衍也被城镇里的百姓所熟知。
因为他总是穿着一身劲装,沉默寡言,随身带剑。
大家不知道他的名字,便尊称他为“剑侠”。
明衍偶尔去集市采购米粮杂物,摊主们认出他,都会笑着多塞给他一些新鲜的蔬菜或瓜果,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剑侠,又来买东西啊?今天这肉新鲜,给您搭块骨头熬汤。”
明衍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放下对应的银钱,转身就走。
他习惯了孤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善意的喧嚣。
“剑侠,晚上城隍庙有灯会,可热闹了,您要是有空,也去逛逛呀!”
“要看要看!我要看灯会!天天不是打架就是修炼,无聊死了!”
听到剑灵的声音,明衍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他问说话的人:“何时?”
“酉时末就开始啦!一直到子时呢!可好看啦!”
明衍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华灯初上,夜幕被万千灯火点亮。
城隍庙附近的街道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行人的私语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片明衍从未体验过的、鲜活而热闹的景象。
他带着剑,行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哇!那个兔子灯好可爱!胖乎乎的!”
“快看那边!龙灯!还会动呢!”
“哇!这糖人捏得真像!…… 可惜我吃不到。”
“那边有猜灯谜的,我们去看看。”
剑灵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
明衍沉默地听着,冰冷的眼眸在璀璨灯火映照下,也柔和了些许。
直到夜渐深,人流稀疏,明衍才回到了位于城镇安静角落的小院。
推开木制院门,院内一片寂静,只有月光洒落在桂花树上,投下斑驳的影。
然而,就在明衍踏入正房的一刹那 ——
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自房梁之上悄无声息地扑下。
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劲风凌厉如刀,直取明衍要害。
这人气息内敛,出手狠辣,身手绝非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可比。
明衍瞬间侧身,同时拔剑格挡。
“锵!”
一股庞大的力量顺着剑身传来,明衍只觉得手臂剧震,气血翻涌,竟被这一击直接打得离地倒飞出去,“砰”地一声摔落在院子里。
那黑衣蒙面人一击得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身形如影随形,再次扑上,五指成爪,直抓明衍握剑的手腕,意图夺剑。
明衍眼底冰寒,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出手也不再保留。
剑光如网,封堵对方攻势。
“咦?”黑衣蒙面人发出一声轻微的惊讶,显然明衍的身手让他意外。
但下一瞬,他看着剑的目光贪婪更盛,出手更是狠辣无情。
明衍修为抵不上对方,逐渐落入下风,身上添了两处新伤口,鲜血染红了靛蓝色的劲装。
眼看蒙面人一记重掌即将拍中明衍胸口,夺剑在望。
“嗡 —— !!!”
被明衍紧紧握在手中的剑,突然自行从他手中挣脱,悬浮于空,剑尖直指蒙面人。
随即,银色剑气激射而出,轰击在蒙面人的胸膛上。
“噗!”
蒙面人被打得倒飞出去,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摔在院墙根下,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看了一眼悬浮在半空的九天栖心剑,又看了看已经站起的明衍,强提一口气,翻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明衍收回目光,抬起手,悬浮在空中的剑自动飞回,剑柄稳稳落入他掌心。
“是轩辕正弘。”云栖出声。
“嗯,我知道。”明衍低声回应。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打破了长久以来那种“她说,他做”的默契,将彼此能够沟通的事实,摆在了台面上。
一人一剑都没有惊讶,仿佛本该如此。
“你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无事,恢复一晚就能好。”
明衍握着剑,走回房间。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