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雨带来的短暂喘息是有限的。火堆的温暖和烤熟的蘑菇野菜,仅仅让张伟支撑了不到两天。他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泡过水的糊状干粮很快就吃完了。新的食物来源,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雨后的山林,空气清新,但也意味着他之前发现的那些容易获取的野菜和蘑菇,要么被其他动物捷足先登,要么已经过了最鲜嫩的时候。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蚂蚁,在火堆周围半径一里内的区域反复搜寻,但收获寥寥无几。几颗酸涩的野果,一些坚韧难嚼的树皮嫩芽,还有偶尔找到的、需要鼓起巨大勇气才能生吞下去的蚯蚓和甲虫幼虫……这些根本无法填补他日益增长的饥饿感。
内心独白(迫在眉睫的危机):
不行……光靠捡,会饿死……必须想办法弄到肉!
“肉”这个字眼,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烁。蛋白质和脂肪,是维持体力和体温的关键。他想到了捕猎。但这谈何容易?他只有一把柴刀和一根削尖的木棍(他用柴刀费力削制的)。他没有弓箭,没有陷阱知识,更没有猎人的经验和体力。
他首先尝试了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他找到一处看似有动物足迹的水源附近,躲在灌木丛后,举着削尖的木棍,一动不动地等待。几个小时过去,除了几只小鸟和松鼠,他一无所获。那些小动物太警觉,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长时间的蹲守消耗了他大量体力,却颗粒无收。
内心独白(挫败与反思):
这样不行……太被动了,耗不起。
他必须主动出击,设置陷阱。他努力回忆着在现代社会零星看过的野外求生知识,以及韩瘸子可能提过的只言片语。
套索陷阱:他找到一些有动物足迹的小径,用麻绳(所剩无几)做了几个简单的活套,希望能套住兔子的脚。但绳子太粗糙明显,动物很容易避开。几天过去,陷阱毫无动静。
坠石陷阱:他尝试用树枝和石头搭建一个简易的杠杆,希望有动物触动机关时,石头落下砸中。但他力量太小,设置的机关不够灵敏,石头要么轻易被碰掉,要么根本触发不了。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消耗着他宝贵的体力和时间。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胃,让他头晕眼花,四肢乏力。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看到树皮都像成了烙饼。
绝望中,他盯上了那些在腐木和石头下钻来钻去的虫子和蠕虫。这是他最不愿意触碰的食物,但此刻已别无选择。他强忍着巨大的恶心感,用木棍翻开潮湿的泥土和腐烂的树叶,捕捉那些扭动的白色、褐色的小生命。闭上眼睛,囫囵吞下,那滑腻、腥臭的口感让他几乎立刻呕吐出来,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因为这是蛋白质。
他甚至尝试掏鸟窝。但鸟窝大多在高高的树梢,他虚弱的身体根本爬不上去。有一次,他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低矮的、疑似有鸟蛋的巢穴,兴奋地靠近时,却惊动了守护在附近的大鸟,那尖喙和利爪差点抓伤他的眼睛,吓得他连滚带爬地逃开。
内心独白(濒临极限):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像那些虫子一样,烂在泥里?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瘫软在一棵大树下等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那是在他设置最后一个套索陷阱的地方附近,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只是习惯性地去查看。然而,就在那条隐蔽的兽径上,套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明显的挣扎痕迹和一小撮灰色的毛发!
有东西中套了!
张伟的心脏狂跳起来,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顺着挣扎的痕迹和断续的血迹,小心翼翼地追踪。痕迹延伸进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他握紧柴刀,拨开枝叶——
一只肥硕的灰野兔,后腿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套住,正在拼命蹬腿挣扎!绳子已经勒进了皮肉,鲜血淋漓。看到张伟,兔子发出惊恐的吱吱声,挣扎得更厉害了。
内心独白(狂喜与决断):
兔子!是兔子!抓住了!
没有犹豫,没有怜悯。饥饿和求生欲压倒了一切。张伟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柴刀,狠狠地砸向兔子的头部!一下,两下……兔子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还在微微抽搐的兔子尸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上沾满了温热的血液和兔毛。他没有感到恶心,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巨大狂喜和……一种冰冷的平静。
他成功了。他依靠最原始的工具和一点点运气,捕获了猎物。
接下来的工作熟练而迅速。他用柴刀剥去皮毛(皮子小心留下),掏出内脏(强忍着不适检查了一下,没有明显病变),将兔肉分割成小块。他不敢生吃,生怕有寄生虫。他升起一小堆谨慎控制的火,将兔肉串在树枝上,烤得外焦里嫩。
当第一口滚烫、带着焦香和浓郁肉味的兔肉进入口腔时,张伟几乎流下眼泪。这是穿越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吃饱,而且是吃上如此高质量的肉食!丰富的脂肪和蛋白质迅速被身体吸收,一股久违的暖流涌遍全身,驱散了部分虚弱和寒意。
他没有一次吃完,将大部分兔肉用大火烤干,制成肉干,小心收藏起来。这足够他支撑好几天了。
这次成功的狩猎,意义非凡。它不仅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食物危机,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提振了张伟的信心。他证明了自己有能力在这片荒野中主动获取生存资源,而不是被动地等待死亡。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捡拾残羹冷炙的拾荒者,他成了一个蹩脚但有效的狩猎者。尽管前路依然凶险,但至少,他掌握了一丝与命运搏斗的主动权。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这只兔子,而变得真切了一分。他知道,捕猎不会每次都成功,饥饿仍会如影随形,但这一次的胜利,让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