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暝、灵梦、魔梨沙、爱莲,连同草薙剑、神玉、玄爷和已经重新活蹦乱跳的星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博丽神社。星暝随手撤去了笼罩神社的防护结界,同时分出一缕心神,飞快地感应了一下后山那些被他特意藏起来的地方——还好,都完好无损。他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之前被他和紫那帮人“联手击败”的魅魔和萝瑟茉也跟来了神社。不过看她们俩的样子,心情可算不上好。
嗯,应该说相当糟糕。两人杵在那儿,眼神幽幽地锁定在星暝身上,那无声的控诉简直能凝成实质。
星暝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两声,试图辩解:“咳……这……这真不赖我啊!你们看我像那种幕后黑手吗?” 他努力摆出无辜的表情。
可惜效果甚微。魅魔抱着胳膊,绿发无风自动,翡翠色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风暴;萝瑟茉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深紫色的眼眸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女袍的衣角,那份沉默比魅魔的“黑化”前兆更让人心里发毛。
爱莲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萝瑟茉,又看看星暝,小脸上满是紧张。魔梨沙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红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掏出小本本记录了——星暝先生和魅魔大人的“对决”,绝对是不能错过啊!
身为风暴中心的星暝,压力山大。他一边轻咳几声,一边拼命朝灵梦那边使眼色求救。结果灵梦正忙着拍打衣服上的灰,还顺手把凑过来的星焰往玄爷壳上推了推,完全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星焰也学着灵梦,把小脑袋埋进自己手臂里,假装自己是块石头。
星暝顿时感觉前途一片灰暗,简直欲哭无泪。就在他以为下一秒就要被愤怒的魔法轰成渣,准备闭眼认命的时候,预想中,或者说意料外的攻击却迟迟没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果然,魅魔正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连旁边“黑化”的萝瑟茉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转瞬即逝的笑意。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耍我!” 星暝这才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放下捂着脑袋的手。他当然知道她们不可能真生气,刚才那出戏,自己也就是配合着让她们出出气罢了。
既然演武大会圆满落幕(姑且算是圆满吧),大家也都平安归来,庆功宴自然是少不了的。灵梦一听到“宴会”两个字,眼睛“唰”地就亮了,但随即小脸又垮了下来,露出几分纠结。宴会好是好,可一到宴会就免不了喝酒。她这体质,千杯不醉是没错,但正因为喝不醉才危险啊!上次喝嗨了把自己喝倒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
星暝见状,赶紧抛出个勉强算是好消息的安慰:“安心啦!萃香她们带着鬼族都跑去新得的‘大江山’度假了,这次宴会上绝对不会有喝高了就拆房子的酒鬼!” 他心想,少了那群闹腾的家伙,至少神社保住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吧?
演武大会尘埃落定,后续的麻烦事也暂时告一段落,紫她们估计正忙得脚不沾地。星暝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好好睡个昏天黑地了。他打定主意,这次谁要是敢来打扰他宝贵的睡眠时间,绝对要把对方撕成碎片丢到紫的隙间里去!
然而,他刚把自己埋进被褥里,眼皮还没合拢,外面就传来了星焰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叫嚷声:“主人!主人!出来玩呀!”
星暝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本想喊一句“自己玩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脑海里闪过演武场上星焰那异常冰冷、充满杀意的眼神,还有她看着铃铛碎片时茫然的样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掀开被子:“来了来了……”
走出门,看到星焰在阳光下蹦蹦跳跳、银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星暝心里稍安。可这份安心感还没持续三秒,就被眼前的景象击得粉碎——
只见灵梦正骑在玄爷背上,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御币,对着不远处的魔梨沙和爱莲大声“宣战”:“喂!红毛!还有爱莲!上次没打过瘾是吧?来来来!放马过来!本巫女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玄爷慢悠悠地晃着脑袋,一副被迫营业的架势。魔梨沙毫不示弱地扬起扫帚,红发飞扬:“哼!谁怕谁啊!爱莲前辈,一起上!这次一定要把灵梦从那只老乌龟背上轰下来!” 爱莲虽然看起来有点犹豫,但还是握紧了法杖,站到了魔梨沙身边。
草薙剑悬在半空,剑身嗡嗡作响,显然也跃跃欲试。而本该劝架的萝瑟茉和魅魔,此刻正悠闲地坐在廊下。萝瑟茉捧着一本不知名的厚书,看得“认真”,魅魔则托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至于神玉……她正飘在厨房门口,指挥着几个用灵力驱动的简易机械清洗食材、准备碗碟,一副“你们打你们的,别耽误开饭”的可靠模样。显然,她也没打算阻止这场即将爆发的“友谊赛”。
星暝只觉得眼前一黑。完了!这架势,神社又要重建了!他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硬生生插在双方中间,双手张开:“停!停!停!都给我住手!”
灵梦等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裁判”打断,都有些不乐意地看向他。
“怎么啦师父?还没打够呢!”灵梦撅着嘴。
星暝扶额:“还没打够?演武大会不是刚打完吗?”
灵梦理直气壮:“那不一样!再说了,一言不合就切磋,这不是我们东之国的传统美德吗?”
星暝一脸懵:“哈?有这种传统?我怎么不知道?”
魔梨沙立刻举手,大声附和:“有啊有啊!魅魔大人说过,战斗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魅魔在廊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爱莲看看魔梨沙,又看看星暝,也迟疑地点了点头。草薙剑嗡嗡两声表示赞同,玄爷打了个响鼻,连廊下看书的萝瑟茉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星暝看着这“众叛亲离”的场面,一时语塞。他刚想反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刚才在魅魔和萝瑟茉面前“抱头投降”的窘样,顿时底气不足,只能干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咳…打打杀杀多没意思!我们要讲道理,要和谐!要……爱与和平!”
“吁——!” 回应他的是一片整齐的嘘声,连星焰都加入了起哄的行列,小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星暝彻底没辙了。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这个“师父”的威严,在博丽神社大概只比门口的石头强那么一点点。为了保住神社的屋顶(以及自己今晚的安眠),他只能硬着头皮画饼:“好了好了!都别闹!这样,晚上宴会,我保证给你们找个够分量的‘神秘嘉宾’来当对手!绝对让你们打个痛快!怎么样?”
这话果然有效。灵梦和魔梨沙眼睛同时亮了:“真的?谁啊?”
“晚上你们就知道了!”星暝故作神秘地摆摆手。
暂时安抚住这群精力过剩的“问题儿童”,星暝刚松了半口气,一扭头,正好对上廊下魅魔那意味深长的、带着“你懂的”笑容,以及萝瑟茉从书页上方投来的、平静中带着一丝“看你表演”意味的目光。
星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牛吹大了!晚上要是拿不出个像样的“沙包”,灵梦和魔梨沙绝对会把“打不过瘾”的怒火全撒在他身上!到时候就不是重建神社那么简单了,怕是连他这张脸都得被打肿!
不行!为了生命安全,必须立刻、马上、火速去找个皮糙肉厚、能抗揍的“沙包”!越快越好!
至于梦幻遗迹那边……星暝揉了揉眉心。还是算了吧。那地方牵扯到未来,情况不明,谜团重重,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实在没精力去应付。还是先休息几天,养精蓄锐,等缓过劲来再说。当务之急,是解决今晚的“生存危机”!
他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哪个倒霉蛋(妖怪)比较适合拉来顶缸,一边脚下生风地溜出了神社,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毕竟灵梦那拳头砸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更别提还有魔梨沙那花样百出的魔法。自己这身板虽说死不了,但挨揍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他不自觉地揉了揉眉心——那里仿佛还能回忆起神绮太太那“神器”激光擦过的灼痛感。
“哎……”他叹了口气。辉夜!对,就她了!那家伙也是蓬莱人,打不死锤不烂,简直是天生的完美沙包!虽说……上次陪她玩那种“互殴到天荒地老”的游戏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希望这次她别又兴致勃勃地以此为借口要大战三百回合……星暝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瘫着。
熟门熟路地绕过迷途竹林那恼人的雾气和竹子,星暝刚踏上永远亭那铺着细碎石子的庭院小径,预料之中的“欢迎仪式”就来了。
“站住!星暝大人!”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打此处过……” “留下买路财!”
几只穿着小坎肩的兔子不知从哪蹦了出来,领头的那只正是垂着长耳朵、一脸狡黠笑容的因幡帝。她叉着腰,带着一群小喽啰把路堵得严严实实,架势摆得十足。
星暝眼角抽搐:“呵,老规矩?一个金币起步?” 他作势要去摸袖子。
“慢着!”帝这次却拦住了他,红眼睛滴溜溜转着,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上次我们帮您‘掉包兔子’,那可是冒着被贺茂老头抓去炖汤的风险!这工钱嘛……可不能按老规矩算!得加钱!三个金币,童叟无欺!”
星暝差点气笑了:“掉包兔子?要不是我把那只傻兔子从贺茂家眼皮底下捞回来,你们就得少个‘幸运’担当了吧?我还没问你们要‘营救费’呢!” 他看着帝那张写满“我不管我就要”的小脸,心里哀叹一声“小鬼难缠”,最终还是认命地甩出一枚金币,“拿去!再多真没有了!” 只求赶紧打发走这群小祖宗。
帝敏捷地一把接住金币,脸上立刻笑开了花,非常识趣地挥挥手,兔子们哗啦一下闪开道路。“星暝大人请慢走!” 帝还不忘笑嘻嘻地“欢送”。
星暝懒得理她,径直拉开主屋的纸门。只见辉夜正姿态优雅地斜倚在矮几旁,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看得入神。她听到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角却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哎呀呀,星暝君还是这般风风火火呢,连门都不敲一声就进来了?” 语气轻柔,听不出半分责备,倒像是老朋友间的调侃。
星暝轻车熟路地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手里的书吸引过去。那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封面是用某种坚韧的兽皮装订的,上面的文字花纹古朴奇特,不像是常见的典籍。
辉夜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终于抬起眼眸,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笑意:“想看?” 不等星暝回答,她便将书轻轻推了过来。
星暝接过来一看,封面上用一种类似古篆又带着点异域风情的文字写着书名。他没费劲去认那几个字,目光直接落在了书页内容上。书页中用的是妖文,他只看了几行,一个熟悉的名字就蹦了出来——“恋恋”?再往下看,描写的都是些光怪陆离的地底见闻,主角是个迷迷糊糊、总是忘东忘西又好奇心爆棚的小妖怪……
“《失忆少女的地底大冒险》?” 星暝翻到扉页,读出其中的文字,作者署名处只有一个模糊的墨点,“作者不明?这不就是觉那家伙写的嘛!” 他哑然失笑。除了那个能把人心底想法摊开来看的古明地觉,谁会这么热衷于记录自家妹妹的日常?还特意写成小册子传到地上来?
辉夜掩口轻笑:“最近不知怎么流传到地上的,妾身看着有趣,便多翻了几页。这孩子(指恋恋)的冒险,总能让人心头一暖呢。” 她的语气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星暝抚摸着纸页,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有着柔软绿发、总是追着小动物跑的古明地恋,还有她那位心思深沉却对妹妹保护欲极强的姐姐古明地觉。地底深处……是非曲直厅管辖范围内,还算远离地上的纷争。有那些无所畏惧的阎魔们庇护,有连读心妖怪都习以为常的地狱鬼神们做邻居,或许对她们姐妹而言,是难得的宁静港湾?星暝心里默默想着,也许等手头这堆破事都了结了,是该抽空去重新看看她们了……
还有被封印在冰冷牢狱内、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的瑞灵……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她的状况有没有减轻一点?以及那个追寻着传说中的药材、一去再无音讯的阿麟……星暝心头微沉,早知道当年说什么也要在她身上留个记号,总好过现在这样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的担忧……可惜,后悔药是没处买的。
“星暝君?” 辉夜带着疑问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怎么发起呆了?莫非永琳的新药终于连你的脑子都腐蚀了?”
星暝猛地回过神,赶紧把那本《地底大冒险》放下。差点忘了正事!他斟酌着词句,总不能直说“辉夜请你来趟神社当人形沙包吧”?这么说百分百会激怒这位公主,然后被她拖去进行“友好切磋”,最后被闻讯赶来的师匠“捡走”做实验一条龙服务……
于是,他开始旁敲侧击,绞尽脑汁把神社里那群精力过剩的家伙形容成“渴望与强者进行学术性切磋”,把“当沙包”包装成“进行一场有益身心、促进文化交流的友谊赛”,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义正辞严。
辉夜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含着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他口干舌燥地说完,她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困惑:“嗯?星暝君的意思……难道是最近身体不适,想找永琳开点新药‘调理调理’?” 她故作恍然大悟状,“哎呀,你早说嘛!永琳最近正好有几味针对蓬莱人体质调配的‘强身健骨大力丸’,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试药人呢!” 说着,她抬手作势就要招呼人。
“喂!等等!” 星暝头皮一麻,差点跳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辉夜你别瞎理解!而且……而且你不也是蓬莱人吗?干嘛不自己试试?” 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端着个托盘、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旁边的八意永琳,“师匠您评评理!她故意曲解我!”
永琳脸上挂着温和又专业的微笑,目光却锐利地盯着星暝,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公主殿下愿意为医学献身,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她话锋一转,托盘里的瓶瓶罐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既然星暝你也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求知欲’,并且主动送上门来……这种为蓬莱人药理研究添砖加瓦的机会,怎能错过呢?” 她完全无视了星暝前半句的辩解。
“等等!我……” 星暝还想垂死挣扎。
永琳根本不给他机会,笑容依旧温和,手上的力道却不容置疑:“来吧,星暝。这次的新配方,是根据上次‘蓬莱人活力过于旺盛导致拆家现象严重’的实验数据改进的,理论上能有效调节内分泌,平复亢奋情绪,配合针灸效果更佳哦?正好试试看对‘战斗狂躁症候群’有没有特效……” 她一边说着富有专业性又让人听不懂的话,一边伸手精准地搭在了星暝的肩膀上。
星暝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哪里敢挣脱?在永远亭,尤其是在这位月之贤者面前,反抗往往是徒劳且会招致更严重后果的。他只能哭丧着脸,像个被押赴刑场的犯人,一步三回头地任由永琳将他“请”向那神秘的、散发着草药味的研究室方向。
辉夜看着星暝那“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影,心里默默画了个十字,然后收起那点完全不存在的愧疚感,重新拿起那本《失忆少女的地底大冒险》,愉快地沉浸到恋恋的奇妙旅程中去了。嗯……就让星暝君稍微为“科学”牺牲一下吧?反正他也死不了,对吧?
……
等星暝好不容易从永远亭那弥漫着药香与“求知欲”的研究室里挣脱出来,站在竹林边缘时,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出乎意料,之前的疲惫感竟一扫而空,头脑也异常清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可能被扎针的地方——还好,没多窟窿眼。不得不承认,师匠的药确实有效,虽然过程让人心有余悸。毕竟,那位月之贤者虽然总是一副“为了科学”的淡漠表情,下手也从不含糊,但星暝清楚得很,每剂新药的第一个“小白鼠”,往往就是她自己。只是……想从她眼皮底下把辉夜拐走去当“沙包”?这念头在师匠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早就被碾得粉碎了。
“唉,此路不通啊……”星暝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西北方——妖怪之山的方向。看来只能“苦一苦”千早了。那丫头皮糙肉厚,又刚在演武场上憋了一肚子气,应该……大概……或许能顶住灵梦和魔梨沙的“切磋”热情吧?星暝在心里默默给千早点了根蜡。
然而,当他真的降落在妖怪之山,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他把找“沙包”的念头冲淡了几分,甚至升起一股莫名的懊悔。
整个妖怪之山仿佛陷入了某种狂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酒香、兴奋和“寻宝”气息的躁动。原因无他——鬼族集体搬去新地盘“大江山”度假了!这对山上的其他妖怪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鬼族搬走的可不止是人,还有他们那堆积如山的、让所有嗜酒妖怪都垂涎欲滴的美酒!虽然大部分酒肯定被搬去新家喝了,但以鬼族那豪放的性子,总有些坛坛罐罐会被“遗忘”在犄角旮旯,或者埋在哪个秘密酒窖里。
天狗,那可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或许这也是当年鬼族肆虐时,最终选择“招安”而非彻底剿灭天狗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能一起痛快喝酒的,勉强也算“自己人”了。此刻,大大小小的鸦天狗、白狼天狗,甚至一些平时深居简出的山伏天狗,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在山林、岩洞、旧仓库里翻箱倒柜,上演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淘酒热”。吆喝声、发现“疑似酒坛”的兴奋尖叫、以及挖空后的失望叹息此起彼伏。
其他妖怪更不用提,甚至连一直待在圣域、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山姥们,都有些按捺不住,派出了几个胆大的代表在山麓边缘探头探脑。星暝远远瞥见那几个穿着朴素、眼神既好奇又警惕的山姥身影,心中也是微微诧异。上次见到这么多山姥集体活动,恐怕还是数百年前那次虫族入侵,威胁到她们赖以生存的山林根基的时候。看来鬼族留下的美酒诱惑力实在太大,连这些最排外的山姥也被惊动了。
而天狗们的“淘酒”行动,虽然千早作为首领,对这种近乎“捡垃圾”的行为有点不太赞成,觉得有失体统,但架不住群情汹涌,连饭纲丸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能暗地里也派了心腹去寻宝),她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由着大家去了。
就在这乱哄哄、热热闹闹的背景下,眼尖的千早第一个发现了降落的星暝。她眼睛一亮,暂时把对“淘酒热”的无奈抛到脑后,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快步迎了上来:“星暝大人!您怎么来了?” 虽然不久前才被星暝“坑”去打演武,还输得有点憋屈,但她对星暝的尊敬和亲近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千早那纯粹高兴的脸,星暝刚到嘴边的话——“千早啊,晚上神社有场‘友谊赛’,需要你当主力”——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傻得可爱、前不久还为自己(的计划)拼过命的天狗少女,再看看她周围那群正为了几坛子酒就兴奋得忘乎所以的族人……一股强烈的“忽悠老实人”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呃……那个……嗯……” 星暝支吾了几声,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沉重地拍了拍千早的肩膀,“……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路过,看看你们。挺好,挺好……你们继续忙吧。”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几乎没给千早反应的时间,转身就化作一道银光,“咻”地一声,再次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
千早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彻底僵住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星暝消失的方向,完全搞不懂状况:“……???” 自己做错什么了吗?星暝大人刚才的眼神……好像有点……愧疚?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是饭纲丸龙。龙望着星暝消失的方向,脸上带着了然和一丝无奈的笑意,宽慰道:“别多想,千早。星暝大人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或许是临时有更要紧的事吧。”
千早虽然还是有点懵,但出于对龙和星暝的信任,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她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安,在龙的安抚下暂时被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堆废弃的木材后面,射命丸文正蹲在那里,手里的笔和纸都快舞出残影了!她那双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堪比河童最新研发的强力探照灯,紧紧盯着星暝消失的方向和一脸困惑的千早,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惊爆!星暝大人突访妖怪山!神色凝重!与天魔大人短暂交谈后仓促离去!疑有惊天秘闻不便当众言说?!》 《独家揭秘!天魔大人为何一脸茫然?星暝大人叹息拍肩背后隐藏的深意!》 《山姥异动!鬼族美酒诱惑?不!或许是星暝大人带来的压力?!》
文文的脑子已经被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塞满了,笔下生风,恨不得把刚才那几秒钟的每一个细节都放大成一篇万字长文。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合理推测”星暝的离去与鬼族搬家、甚至与前不久结束的京都演武有什么关联了!这可是头条中的头条!
就在文文沉浸在“大新闻”即将诞生的狂喜中,笔走龙蛇之时,一只带着力量感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极其自然地抽走了她膝上那叠写满了“劲爆内幕”的稿纸。
“诶?!” 文文瞬间从创作巅峰跌落,不满地抬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她射命丸文大人挖掘真相——
只见饭纲丸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正饶有兴致地、一字一句地朗读着稿纸上的内容:
“……星暝大人最喜欢的是谁?河童说她,天狗说她,而星暝大人本人居然……”
龙读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的文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文文啊,你这笔力……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短短一瞥,就能写出如此‘感人肺腑’、‘洞察秋毫’的报道,不愧是我们《妖怪日报》的首席记者!这份想象力,这份对‘细节’的捕捉能力,简直无人能及!”
文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啊……哈……哈哈……龙大人过奖了……这个……这个只是……草稿!对,草稿!我写着玩儿的!当不得真!我这就去把它处理掉!”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找机会开溜。
龙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拿着稿纸的手微微抬高了一点,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襟。
“哦?草稿?文笔这么好的草稿,直接处理掉未免太可惜了。” 龙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文文瞬间定在了原地,汗如雨下,“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探讨’一下这篇‘草稿’的立意和细节?顺便也聊聊,关于新闻报道的‘真实性’和‘分寸感’……这个月的‘新闻审核标准’,似乎需要再给你温习一遍了?”
文文:“……”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一个月在办公室里校对旧报纸、给河童当校对助手、甚至被发配去清理瀑布上游垃圾的悲惨命运了。完了,这下是真撞枪口上了!大新闻没写成,自己先成了“新闻”。
与此同时,已经飞离妖怪之山的星暝,正漫无目的地在云端飘着。两次“求援”碰壁,让他有点发愁晚上怎么交差。他甚至开始认真地考虑一些不靠谱的备用方案:
“要不……去把琪露诺那小家伙忽悠过来?反正她整天嚷嚷着‘本大人是最强的’?让灵梦她们‘指点指点’她?” 星暝摸着下巴,想象了一下那个冰之妖精被灵梦的灵力弹幕追得满天乱窜、哇哇大叫的场景,嗯……画面感是有了,就是感觉有点欺负小孩。
“或者……把莉格露也叫上?她那些虫子大军……呃,算了,神社的庭院还要不要了?” 星暝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而且以灵梦那“简单直接”的性格,对这种召唤系的对手估计兴趣缺缺,搞不好直接一句“虫子好恶心”就拒绝开打了。
就在星暝的思绪天马行空之时,一个绝妙的(或者说“邪恶”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嗯?!有了!” 星暝猛地一拍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在熟悉他的人看来绝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想起了八云邸里那位特殊的“住客”——里香!那个来自未来、整天捣鼓着各种奇奇怪怪金属零件、喊着要造“邪眼西格玛”战车的元气少女!自己和紫好心收留她,给她提供住所和安全的环境,让她安心搞她的“发明创造”……
“嘿嘿嘿……” 星暝忍不住笑出了声,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完美!里香那丫头精力旺盛得不像话,整天不是敲敲打打就是研究图纸,与其让她在屋子里折腾那些危险品,不如让她来神社“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嗯,帮自己分担一下来自灵梦和魔梨沙的“热情”!
“是时候让她为‘科学’……哦不,是为‘和平的友谊切磋’献身了!” 星暝愉快地决定了,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八云邸的位置传送而去。他仿佛已经看到里香挥舞着扳手(或者别的什么工具)在神社庭院里“大显身手”的场景了。
而此时,在八云邸某个被临时扩建成“未来工坊”的房间里,里香正戴着护目镜,小脸脏兮兮的,全神贯注地对着一个刚组装起来的、闪烁着不明金属光泽的装置进行最后的调试,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未来小曲,对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命运”一无所知。
命运的齿轮,在星暝那充满“善意”的笑容中,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