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凡闭关的静室之外,整个黑石堡联盟如同一架精密而疯狂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药婆婆坐镇中枢,一道道命令如同流水般发出,调集着联盟庞大的人力、物力和情报网络,全部围绕着同一个核心——“登天路”的线索收集与验证。
时间,只剩下短短四日(包括呼凡闭关的一日)。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静室之内,呼凡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他分出一缕神识,连接着药婆婆特意设置在此的一个小型传讯法阵,确保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最紧急、最重要的信息。他的主要心神,则沉浸在对自身状态的调整,以及对新获得的那本《古界山海异闻录》(补全版)的深入研究之中。
“不周山,又名天柱山,古界之脊梁……其高不知几万仞,上半截没于九天罡风层之上,下半截根植九幽之地脉……山体色呈混沌,非金非石,触之沉重如山岳,内含先天禁制,法力难侵,唯肉身气血或纯粹之力方可撼动细微……”
呼凡默念着典籍中的描述,心中凛然。这不周山果然非同凡响,对法修极不友好,反而是他这种体修,或许能凭借强横的肉身和力量,找到一丝契机。这进一步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登天路,或许本就是为走“以力证道”之路的修行者所准备。
“……山中多险地,罡风峡谷位于山阴,风如神兵利刃,可削金断玉,元婴法宝难抗一息;蚀魂迷雾出于山阳幽壑,无形无质,专蚀神魂,道心不坚者入内,顷刻魂飞魄散;万载玄冰窟深藏山腹,寒气凝髓,能冻裂法宝、僵滞气血;地火熔岩河蜿蜒山基,熔岩非俗火,沾之即燃,焚身蚀骨……”
一处处绝地的描述,看得呼凡眉头微蹙。这些地方,任何一处都足以让元婴修士望而却步,而他很可能需要在短短几天内,穿越或绕过这些区域,抵达可能存在的天路起点。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山中异兽,多秉混沌之气或先天煞气而生,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神通诡异。有‘凿齿’,人形兽首,利齿可碎山岳;有‘九婴’,九头蛇身,啼哭如婴,能吐水火毒烟;有‘大风’,翼展遮天,振翅引动飓风;更有‘夔牛’、‘狰’、‘肥遗’等上古遗种,盘踞核心区域,非人力可敌……”
看到这些上古异兽的名字,呼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些玩意儿,在穿越前的神话传说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凶兽,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真的存在,还就蹲在他即将前往的目的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肩头正在打盹的煤球,这小家伙虽然神秘,但跟这些动辄毁天灭地的上古凶兽比起来,画风实在有点不搭。
“看来,硬闯是下下策,必须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或者……利用天象时机,这些异兽或许会有所收敛?”呼凡暗自思忖,将希望更多地寄托在那“星力贯顶”的天象上。天地气机交感剧烈时,这些依赖环境生存的异兽,或许会本能地蛰伏。
就在他潜心研究《古界山海异闻录》时,传讯法阵微微一亮,药婆婆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一丝兴奋。
“盟主,有新发现!我们派往北极冰原的小队,冒着极大风险,终于进入了那处万年玄冰洞,成功拓印了洞壁上的全部古仙箴言!经过几位古文字大师连夜破译,结合您之前提供的线索,有了重大进展!”
呼凡精神一振:“讲!”
“那箴言并非孤立,其开头几句,与那首《踏天歌》以及南疆壁画旁的祭祀符文,竟能相互印证!《踏天歌》云‘背方州,抱圆天’,南疆符文有‘力之极,可擎天’,而这北极箴言的开篇是‘天圆地方,道在其中,力擎天地,心纳乾坤’!这三者,似乎指向同一种理念,或者说……同一种认证方式!”
呼凡目光一凝。他立刻回想起使用“传说溯源”技能时看到的景象,那《踏天歌》最初的版本,其核心正是强调“力量”与“心性”的结合,与北极箴言的“力擎天地,心纳乾坤”不谋而合!
“继续说!”
“是!北极箴言的后半部分,更加具体。它提到:‘天路之基,在于共鸣。以界运为弦,以己心为指,拨动法则之音,路现之始。’这似乎是在说明,如何让隐匿的天路显形!并非单纯的气运汇聚,而是需要主动去‘共鸣’,去‘拨动’!”
“共鸣……拨动……”呼凡喃喃自语,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他融合了世界之心碎片,身为古武共主身负一界气运,修炼的《混沌不灭体》更是直指力量本源,这几者结合起来,不正像是拥有了“拨动”此界法则的“资格”和“手指”吗?
“还有吗?”呼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有!箴言最后还提及,‘仙门之钥,藏于古道。九步一坎,九九归真。力与心合,方见真门。’这‘古道’,很可能就是指登天路本身!而‘九步一坎,九九归真’,似乎暗示天路有八十一道关卡或者考验?‘力与心合’,再次强调了力量与心性必须兼备!”
八十一道考验?呼凡听得头皮微微发麻。这登天路的难度,简直超乎想象。时间如此紧迫,他怎么可能通过八十一道考验?
似乎感知到了呼凡的疑虑,药婆婆继续道:“盟主勿忧,老身与几位长老分析,这‘九步一坎,九九归真’未必是实指八十一道关卡,更可能是一种象征,代表考验极多,且环环相扣,需要将力量与心性磨练到‘归真’之境,方能见到真正的仙门。结合星象时机,或许在天象加持下,考验的难度或形式会有所变化?”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什么急事发生。药婆婆的声音暂时中断,片刻后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古怪和……好笑?
“盟主,还有一事……是关于煤球大人的。”
“煤球?”呼凡一愣,看向肩头。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竖着耳朵,一脸“与我有关?”的好奇表情。
“是。负责整理从东海归墟传来情报的执事汇报,他们在分析那些关于‘异光’的目击记录时,发现其中一份非常古老的航海日志里,附带了一幅粗糙的素描。素描上画着一个在漩涡异光中若隐若现的……嗯……黑色的、圆滚滚的、疑似长着角和尾巴的生物轮廓……”
呼凡:“???”
煤球:“嗷呜???”(歪头,一脸无辜)
药婆婆忍着笑意道:“那素描画得极其抽象,原本无人注意。但负责此事的执事曾多次见过煤球大人,觉得那轮廓……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对犄角和尾巴……当然,这很可能只是巧合,毕竟归墟之眼神秘莫测,出现任何幻象都不足为奇。但考虑到煤球大人的神秘,老身觉得还是应该禀报盟主。”
呼凡低头,看着一脸“本球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怪物”表情的煤球,伸手弹了它一个脑瓜崩:“行啊你,名气都传到归墟去了?”
煤球捂着脑袋,委屈地“嗷呜”一声,然后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它突然张嘴,“噗”地吐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布满无数细微、复杂、仿佛天然形成的银色纹路的……小石子?
呼凡一愣,下意识接住。触手冰凉,却并不刺骨,反而有一种温润之感。更奇特的是,他体内的《混沌不灭体》功法和世界之心碎片,竟同时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
“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呼凡惊讶地看着煤球。他可不记得给过煤球这种东西。
煤球用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地面,然后做了一个“吞”的动作,最后拍了拍小肚子,一脸“你懂的”表情。
呼凡嘴角一抽。他懂了。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摸摸不知道从哪儿“捡”(或者用其他方式)来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还吞进了它那个神秘的“煤球空间”里,直到现在才吐出来。
他尝试用神识探查这小石子,却发现神识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渗透分毫。那些银色的纹路,给他一种极其古老、深邃的感觉,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至理。
“系统,鉴定一下此物。”呼凡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未知奇物,蕴含微弱的空间法则波动与界域屏障气息。初步判定与“空间坐标”或“界域信标”有关。更详细信息需宿主接触更多同源物品或提升权限后方可解析。】
空间坐标?界域信标?呼凡心中一动。难道这东西,和那“登天路”或者“仙门”有关?煤球这小家伙,难道真和那归墟异光中的神秘生物有关联?它吐出这东西,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指引?
他揉了揉煤球的脑袋,将小石子慎重收起。不管怎样,这又是一个意外的线索。煤球的神秘,似乎远超他的想象。
接下来的时间里,更多的线索和情报如同雪片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黑石堡。
有探险队在深入西漠死亡之海时,遭遇了恐怖的空间乱流,损失惨重,但侥幸逃回的人员带回了在乱流边缘采集到的一种奇异沙砾,经鉴定,蕴含着一丝极其稀薄的“仙界尘埃”(疑似)。
有考古学者在一处新发现的远古宗门遗址的残碑上,找到了关于“接引仙光”的记载,提到在特定天象下,不周山巅会有接引仙光垂落,但需要“信物”引动。这“信物”是何物,碑文残缺,未能提及。
甚至,连之前与呼凡有过“约定”的女剑仙林清瑶,也通过隐秘渠道传来了一枚玉简。玉简中并未多言,只是记录了一段她宗门秘典中关于“飞升”的禁忌记载,其中提到:“下界飞升,犹如鲤鱼跃龙门,非仅力之角逐,更需‘龙门之钥’。钥无形,乃功德、气运、因果之汇聚,得天地认可者,方有叩门之机。”
这“龙门之钥”的说法,与北极箴言的“仙门之钥,藏于古道”以及“界运共鸣”的说法隐隐呼应,都强调了某种“资格”的重要性。
呼凡将这些纷至沓来的线索,与之前系统筛选出的高关联度信息相互对照、印证、补充。脑海中关于“登天路,踏仙门”的拼图,正在一块块变得清晰起来。
路径:极可能位于不周山巅或特定区域,需在“星力贯顶”天象下,以界运气运共鸣引动显形。
考验:天路本身即为试炼之路,充满重力、罡风、心魔等考验(对应后续章节496),需力量与心性兼备,可能蕴含“九”之极数的关卡。
仙门:天路尽头,需以至强之力轰击,或满足特定条件(如“龙门之钥”)方可开启。
关键:自身实力是基础,界运气运是引子,特定天象是时机,或许……还需要一些意想不到的“钥匙”或“信物”(如煤球吐出的奇异石子)。
思路越来越清晰,但压力也越来越大。这些线索指向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他必须在剩余的三天多时间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并消化理解这些信息,找出最优的应对方案。
在此期间,他又进行了一次签到。地点选在了黑石堡的联盟宝库深处,这里存放着联盟最珍贵的材料和宝物,气息混杂而强大。
【叮!黑石堡联盟宝库深处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万年石钟乳(三滴)!】
【万年石钟乳:天地灵粹,蕴含精纯至极的大地精华与生命元气,可瞬间恢复大量气血、治愈严重内伤,并有微弱几率强化肉身根基。】
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呼凡小心收起。登天路危机重重,多一份底牌就多一分希望。
当他结束为期一日的闭关,走出静室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然不同。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但眼神更加深邃,气息更加内敛,仿佛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他对接下来的不周山之行,有了更明确的规划和更强的信心。
药婆婆等人早已等候在外,见到呼凡出关,立刻上前汇报。
“盟主,前往不周山的最佳路线已经初步规划完毕,避开了几处已知的绝地,但仍有大片未知区域无法探测。”
“所有为您准备的资源已清点装箱,包括疗伤、恢复、辟毒、静心等各类顶级丹药、符箓,以及应对极端环境的特殊法器。”
“北地最新战报,防线压力持续增大,空间裂缝波动加剧,疑似有更强大的邪魔即将跨界……时间,真的不多了。”
呼凡默默听完,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远方那隐约可见的、连绵不绝的雄伟山脉轮廓——不周山脉。
“准备出发。”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有的线索,古老的传说,系统的任务,世界的存亡,最终都指向了那里。
线索已收集,方向已明确。
下一步,便是直指世界之脊,去揭开那“登天路,踏仙门”的最终奥秘!
煤球“嗖”地一下窜上呼凡的肩头,小爪子紧紧抓住,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