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空间里的低语，揭开了尘封的记忆。
药鼎囚牢开启，恶臭中浮现的竟是故人面孔。
张猛一声“煤球大爷”，唤醒馒头帮的峥嵘岁月。
黑煞教的活人炼毒，点燃呼凡滔天怒火。
影牙的骨片传讯：“气血如龙，圣教必得！”
撼山宗山门广场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浪，在呼凡一行人踏入通往内门区域的厚重石拱门后，被隔绝了大半。门后是依山势而建的宽阔石阶，蜿蜒向上，通往体修峰、剑峰、丹堂等核心区域。空气中弥漫着灵植的清新气息和远处练武场传来的呼喝声，与方才广场上的哄闹截然不同。
呼凡拄着临时削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左小腿上，被“腐骨阴尸毒”侵蚀的伤口虽然敷了毒心叟留下的劣质解毒膏药，暂时压制了毒素蔓延的速度，但那钻心蚀骨的腐蚀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痹感，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神经，让他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暗青色的毒素如同丑陋的蛛网，在绷带边缘若隐若现。
“呼师兄，要不…先去找丹堂长老？”石磊扛着昏迷的侯三，看着呼凡强忍痛楚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李魁架着陈锋和王明，也投来担忧的目光。三个伤员虽然神魂被万魂精魄暂时稳住，气息平稳，但依旧昏迷不醒，需要尽快得到更高阶的治疗。
“不急这一会儿。”呼凡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目光却瞥向身旁神色清冷的苏清寒。后者微微颔首，清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先去任务殿交割，黑煞教之事，需即刻上报，刻不容缓。你的腿伤，交割完毕我亲自带你去寻药长老。”
呼凡心头莫名一定。有这位苏仙子背书，省去了许多口舌麻烦。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闷头向上攀登。
【叮！检测到宿主持续遭受‘腐骨阴尸毒’侵蚀！】
【‘抗法体质（中级）’生效！毒性侵蚀速度降低35%！麻痹效果削弱50%！】
【‘星辰战体’气血自主修复持续进行！修复速度低于毒素破坏速度！警告：若72时辰内无法根除毒素，将造成永久性肌体损伤及修为阻滞！】
系统的提示冷冰冰地砸在脑海里。72个时辰？三天！呼凡心里暗骂一声那老毒物赵乾和背后下阴手的黑煞教杂碎，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时间不等人！
就在他们转过一道陡峭的石阶弯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片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平台——撼山宗内门任务交割殿前的广场。广场上人影稀疏了许多，大多是步履匆匆的内门弟子或执事。
呼凡刚踏上平台青石板，腰间那枚毫不起眼的黑色煤球，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这波动并非指向呼凡，更像是一种…空间内部的共鸣？
【警告！煤球空间‘蕴魂区’检测到微弱同源魂力波动！来源：未知。】
【分析波动特征…与储存物品‘万魂精魄’存在低关联度…与空间内新增‘废土区’微弱生机无直接关联…】
【波动持续增强中…指向性：空间内收纳物品——青铜药鼎！】
呼凡脚步猛地一顿！青铜药鼎？毒心叟那口熬煮万魂毒液、禁锢“噬生毒心”本体的邪门大鼎？煤球空间里怎么会有东西和它产生共鸣？还他娘的是魂力波动？
“怎么了？”苏清寒敏锐地察觉到呼凡的异常，停下脚步，清冷的眸光落在他骤然凝重的脸上。
呼凡没说话，眉头拧成了疙瘩，全部心神瞬间沉入煤球空间。
空间内部，经过吞噬邪物后的扩张，显得比之前空旷不少。一角是灰蒙蒙的“废土区”，一小片贫瘠的土地上，几株蔫头耷脑、半死不活的杂草顽强地探着头，那是乙木青元逸散滋养的结果，聊胜于无。另一角则是新开辟的“蕴魂区”，被淡淡的灰黑色雾气笼罩，雾气中央，那滴鸽蛋大小、晶莹剔透的暗红色“万魂精魄”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平和的魂力波动。
而引发异动的源头，正是空间中央那口被强行塞进来的巨大青铜药鼎！此刻，这口布满诡异符文的巨鼎，正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鼎身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幽暗的微光！一股混杂着绝望、痛苦、微弱求生欲的魂力波动，正断断续续地从鼎内传出，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试图穿透鼎壁，与“蕴魂区”的万魂精魄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
鼎里…有活物？！不，是有残魂？或者…被禁锢的生魂？！
呼凡头皮瞬间发麻！毒心叟那老狗临死前的话在耳边回响——“鼎里有老夫毕生心血‘噬生毒心’…吞噬了无数生魂…核心处凝聚有一滴‘万魂毒髓’…”
难道…除了那被提炼出来的万魂毒髓，这口鼎本身，还禁锢着未被完全炼化的…生魂？或者…是活人？！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呼凡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了黑风洞里那血腥恶臭的血池，想起了那些扭曲哀嚎的怨魂！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恶心感直冲头顶！
“呼凡？”苏清寒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她也隐隐感觉到呼凡身上气息的剧烈波动，以及…一丝从煤球方向逸散出的、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阴冷魂力。
呼凡猛地回神，眼中戾气翻涌，他扫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苏仙子，那口鼎…鼎里有东西！活的！或者…有残魂未灭！”
苏清寒瞳孔骤然一缩！清冷如她，此刻脸上也闪过一丝骇然。作为剑修，她对魂力波动更为敏感，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充满痛苦绝望的共鸣，绝非错觉！
“此地不宜查看！”苏清寒当机立断，目光如电扫过周围，指向广场边缘一处僻静的、被几块嶙峋怪石遮挡的角落，“去那里！快！”
几人迅速移动到怪石之后，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石磊和李魁将伤员小心地靠放在石壁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呼凡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腿部的剧痛和心中的惊涛骇浪，意念集中！
嗡！
乌光一闪，那口巨大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药鼎，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沉重的鼎身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颤。
一股比在黑风洞石室中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那是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粘稠如墨的万魂毒液残渣的恶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尸体腐败的腥臊，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怨气！仅仅是闻到这股味道，石磊和李魁就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就连苏清寒也微微蹙眉，指尖灵力流转，在身周布下一层淡淡的清气屏障隔绝气味。
鼎身表面，那些扭曲的符文依旧在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微弱的嗡鸣声持续不断。那股混杂着绝望、痛苦和一丝微弱求生欲的魂力波动，此刻变得清晰了许多，如同被困在铁笼中的野兽，正疯狂地撞击着鼎壁！
“是里面！”呼凡死死盯着那严丝合缝、厚重无比的鼎盖。鼎盖中央有一个兽首衔环的把手，把手周围铭刻着更加繁复的禁锢符文，隐隐有能量流转。
“开！”呼凡低吼一声，也顾不上腿伤了，将木棍往旁边一扔，八重《九牛二虎劲》瞬间运转！暗金色的气血之力在双臂奔涌，皮肤下的星纹闪耀！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那冰冷的兽首衔环！
【警告！目标‘封魂鼎盖’蕴含强力禁锢符文及残余邪能！强行开启可能引发未知反噬！】
【‘抗法体质（中级）’触发！对邪能侵蚀抵抗提升35%！对负面能量冲击削弱30%！】
呼凡不管不顾，双臂肌肉贲张如虬龙，口中发出一声闷雷般的低喝：“给老子——开！”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摩擦声刺耳响起！鼎盖与鼎口结合处，那些幽暗的禁锢符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黑光！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混合着阴冷的邪能冲击，狠狠撞向呼凡的双臂！
嗤嗤嗤！
呼凡手臂上暗金光芒剧烈闪烁，皮肤表面腾起细微的白烟，那是邪能与至刚气血激烈对抗的迹象！他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一条条扭动的蚯蚓，脸色也因剧痛和发力而涨红！腿部的毒素被气血引动，腐蚀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神经，但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蛮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喝啊——！！！”
伴随着一声炸裂般的怒吼，在石磊和李魁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在苏清寒略显动容的目光中，那重逾千斤、被强力符文禁锢的青铜鼎盖，硬生生被呼凡以纯粹到极致的蛮力，一寸寸地…向上掀开！
轰——！
鼎盖被彻底掀翻，重重砸在旁边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恶臭和浓烈药味的灰黑色气柱，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鼎口喷薄而出！直冲数尺高！那气味之浓烈，瞬间冲破了苏清寒布下的清气屏障，熏得近在咫尺的呼凡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昏厥过去！石磊和李魁更是“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扶着旁边的石头剧烈呕吐起来！
苏清寒脸色微白，强忍着不适，纤手一挥，一道更加凝练的青色剑气旋风凭空生成，将那股喷涌而出的恶臭气柱强行搅散、净化。
恶臭稍散，众人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屏住呼吸，目光死死投向那黑洞洞的鼎口内部。
鼎内，景象触目惊心！
底部沉淀着厚厚一层粘稠如沥青、散发着恶臭的黑绿色粘稠残渣，那是无数毒液、药材和…难以言喻之物的混合物。而在这令人作呕的“淤泥”之上，赫然蜷缩着几个…人！
不，确切地说，是几个勉强还保持着人形的“东西”！
他们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被毒素长期浸泡的青黑色，布满了溃烂的脓疮和流着黄水的伤口。头发几乎掉光，只剩下稀疏枯黄的几缕黏在头皮上。身体极度消瘦，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肋骨根根分明地凸起，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显然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他们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浸泡在冰冷的、残余的毒液和污秽中，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还残留着一丝生机。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身上，包括口鼻之中，都缠绕着一种近乎透明的、闪烁着幽光的细丝！这些细丝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深深勒进皮肉，另一端则连接在鼎壁内部刻画的诡异符文节点上！正是这些细丝，在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他们那微弱的本源生机和痛苦绝望的魂力，汇聚向鼎的核心！
“呕…”石磊刚止住呕吐，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干呕起来，眼泪都飙了出来。李魁双眼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苏清寒清冷的容颜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无法抑制的震惊与滔天的愤怒！她握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为剑修，斩妖除魔是己任，但眼前这活人炼毒、抽取生魂的极致邪恶，依旧超出了她的想象！
呼凡只觉得一股狂暴的怒火，混合着腿部的剧痛，如同岩浆般直冲天灵盖！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他想起了毒心叟那张怨毒的老脸，想起了黑煞教那狰狞的鬼头令牌！
“黑煞教…老子操你祖宗！！”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凶兽般的咆哮，从呼凡喉咙深处炸开！狂暴的气血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带着浓烈的杀意！
就在这时，鼎内蜷缩在最边缘、一个身形相对“完整”些（也只是相对）的俘虏，似乎被这声饱含愤怒的咆哮和外界的光线刺激，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同样布满青黑色毒斑和溃烂伤口的脸，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黯淡，布满了血丝，却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光亮。他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呼凡、苏清寒、石磊、李魁，最后…落在了呼凡腰间那枚不起眼的黑色煤球上。
他的瞳孔，在接触到煤球的瞬间，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狂喜、激动和巨大委屈的光芒！干裂起泡、布满污渍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似乎想拼命喊出什么。
呼凡被这俘虏的目光看得一愣，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腰间的煤球。
“嗬…嗬…煤…煤球…大…大爷…”俘虏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嘶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字眼，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激动，“是…是您…吗？张猛…张猛…给您磕头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但眼角却有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滚落，混入鼎底的污秽之中。
煤球…大爷？张猛？！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呼凡的脑海里！
张猛！那个在黑石堡“馒头帮”时期，最早跟着他混，被他用拳头“说服”，又因为他能弄到吃的而死心塌地跟着他，后来在整合周边势力时负责一个小据点的…张猛？！
呼凡猛地扑到鼎边，不顾那刺鼻的恶臭，死死盯着那个昏迷过去的俘虏！虽然面目全非，但那依稀的轮廓，那带着点混不吝的眼神…真的是他！那个总喜欢拍着胸脯喊“老大您指哪我打哪”的张猛！
“张猛？！是你？！！”呼凡的声音都在发颤，巨大的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回头，赤红的双眼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扫过同样被“张猛”这个名字惊呆的石磊和李魁，最后落在苏清寒身上，“苏仙子！救人！快！把他们弄出来！快啊！！”
苏清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呼凡那从未有过的、近乎失控的暴怒惊了一下。但她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些“药渣”的身份——呼凡在混乱之域旧部！
“剑起！”苏清寒清叱一声，手中长剑并未出鞘，但剑柄处清光大盛！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气如同灵蛇般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斩向缠绕在张猛及其他几个俘虏身上的透明光丝！
嗤嗤嗤！
那些坚韧无比、蕴含邪能的光丝，在苏清寒精纯凌厉的剑气面前，如同热刀切牛油，应声而断！断裂的光丝如同受惊的毒蛇，迅速缩回鼎壁的符文节点内，消失不见。
束缚一去，张猛和其他几个俘虏的身体彻底软倒下去。
“石磊！李魁！搭把手！轻点！”呼凡不顾腿伤，第一个探身进鼎内，小心翼翼地将皮包骨头的张猛抱了出来。入手处一片冰凉滑腻，全是脓血和污垢，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呼凡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石磊和李魁也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跳进鼎内（鼎内空间极大），将另外三个同样凄惨、奄奄一息的俘虏也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平放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一共四人。除了张猛，另外三人呼凡并不认识，但从他们身上残留的些许特征（磨损的护腕、特殊的疤痕）看，依稀也是混乱之域底层帮派成员的模样，很可能是张猛据点的手下，或是被掳掠的附近散修。
“水！快！”呼凡低吼。石磊连忙从自己随身的兽皮水囊里倒出清水，小心翼翼地冲洗着张猛等人身上最严重的污垢和脓血，避免伤口感染。
苏清寒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凝聚着精纯柔和的青色灵力，分别点在张猛和其他三人的眉心，探查他们的身体状况。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情况极糟。”苏清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他们被当成‘活体药引’禁锢在此鼎中，时日不短。体内浸透了各种剧毒，经脉脏腑被侵蚀得千疮百孔，本源生机近乎枯竭。神魂更是被那邪丝日夜抽取，极度虚弱，濒临溃散边缘。若非…若非呼凡你那万魂精魄的微弱共鸣刺激，加上他们自身一股极强的求生执念，恐怕早已被炼化殆尽！”
呼凡看着张猛那张几乎不成人形的脸，看着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溃烂伤口，感受着他那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和杀意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沸腾！他想起了当初在黑石堡，张猛带着几个小弟，傻乎乎地跟着他这个“馒头老大”讨生活的日子。虽然混乱，虽然也干过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那是最底层挣扎求活的无奈！他们不该…绝不该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被当成猪狗不如的“药渣”！
黑煞教！此仇不共戴天！
“煤球！”呼凡几乎是嘶吼着发出意念。黑色煤球立刻响应，悬浮起来。
呼凡没有丝毫犹豫，心念沟通煤球空间中的“万魂精魄”。这一次，他直接引出了四滴比之前给侯三他们更小、只有芝麻粒大小的暗红色精纯魂液！这万魂精魄是提纯后的精粹，蕴含温和魂力，虽不能根除张猛他们体内积毒和修复肉身，但至少能暂时滋养他们濒临崩溃的神魂，吊住最后一口气！
咻！咻！咻！咻！
四滴微小的暗红流光，精准地没入张猛等四人的眉心。
如同久旱逢甘霖，四人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气息，猛地一颤，随即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丝。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的痛苦之色稍减。尤其是张猛，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似乎挣扎着想睁开。
“张猛！是我！呼凡！你老大！”呼凡抓住张猛枯瘦如柴的手腕，低吼道，试图给他传递力量。
张猛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呼凡脸上，然后又缓缓移向他腰间的煤球。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狂喜和委屈，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急切！
“老…老大…”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用尽力气想要表达什么，“黑…黑煞教…不…不是人…他们…抓人…活人…炼药…抽魂…很多…很多据点…像…像牲口…” 他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身体因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
“我们…被…被抓来…路上…看到…看到好多笼子…好多人…都被运走了…运到…更深…更深的山里…去更大的…鼎…”张猛的眼神充满了绝望，“救…救救…他们…”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再次力竭昏迷过去，眼角依旧挂着浑浊的泪。
活人炼药！抽魂！很多据点！更大的鼎！牲口！
张猛断断续续、字字泣血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石磊和李魁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提刀杀出去！苏清寒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冻结空气，握剑的手青筋毕露！
呼凡缓缓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他脸上的暴怒反而奇异地收敛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腾着最深沉、最狂暴的杀意！
“苏仙子，”呼凡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九幽寒冰，“麻烦你，立刻带他们四个，还有侯三陈锋王明，去找药长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们的命！我去任务殿交割，上报黑煞教之事！然后…”他顿了顿，一股尸山血海般的凶煞之气透体而出，“老子要亲自去‘拜访’一下执法堂和长老殿！有些债，该收利息了！”
苏清寒深深看了呼凡一眼，没有劝阻，只是重重点头：“放心，交给我。”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足以点燃任何人的滔天怒火。她挥手收起长剑，一股柔和的灵力托起地上昏迷的七个伤员（张猛四人+侯三三人），如同托着七片羽毛，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丹堂所在的最高峰疾驰而去！
呼凡目送青光消失，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狠狠杵在地上，支撑住因愤怒和腿伤而微微摇晃的身体。他看向石磊和李魁，声音冰冷：“还能打吗？”
“能！”石磊和李魁挺直腰板，吼声震天，眼中是同样燃烧的怒火！
“走！”呼凡不再多言，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却带着一股如同即将扑杀猎物的洪荒凶兽般的恐怖气势，朝着内门任务交割殿，大步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带着暗红毒渍的湿痕，如同踏血而行。
……
距离撼山宗山门百里之外，一处终年瘴气弥漫、人迹罕至的幽暗山谷深处。
那个如同阴影化身的黑袍人——影牙，静静地站在一株流淌着黑色汁液的巨大毒蕈之下。他枯瘦的手指间，那枚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骨片，正散发着微弱而持续的乌光。
骨片微微震动，将遥远的讯息传递到他的感知中。
“目标呼凡，已安然返回撼山宗…‘蛮力王’称号加身，宗门震动…其于黑风洞所获邪鼎中，救出四名‘活体药引’…其中一人，疑似其混乱之域旧部，名张猛…”
影牙黑袍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他指尖幽光闪烁，注入骨片，进行回复：
“情报已悉。‘药引’残存，无碍大局。目标呼凡气血之盛，体魄之强，抗毒抗魂之能，已远超预估。其怒火被彻底点燃，正合我意。愤怒的野兽，更易踏入陷阱。”
“重点关注其动向，尤其是其针对我圣教的报复行动。此子身怀‘生生造化丹’残丹，并疑似拥有能破解古封印、提炼邪能核心之异宝（黑色球体），价值巨大！‘血傀’尊者已下达最高指令：不惜一切代价，生擒呼凡！其肉身，乃炼制‘天魁级’黑煞魔魁之不二之选！其异宝，务必夺取！”
“继续潜伏，等待时机。猎物越愤怒，猎网越易收拢。影牙，静候佳音。”
骨片乌光一闪，将这道冷酷而贪婪的指令传递回去，随即沉寂。
影牙收起骨片，抬头望向撼山宗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个正带着滔天怒火、一瘸一拐走向宗门核心的年轻身影。黑袍下，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充满了掌控感的沙哑低笑：
“蛮力王…愤怒吧…挣扎吧…很快，你就会成为我圣教最完美的…战傀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