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5年7月4日,上午。
阳光透过酒店大厅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斑。我看着沙发上还没缓过劲的女导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留情面的讥诮:“让你说什么一年破一个案子,到时候一年下来就破这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怕不是年初发的案子,拖到年末才查出真相,中间大半年就搁那疯疯癫癫地耗着?”
“要是给你12集的体量,你怕是得一个月拍一集吧?”我往前踱了两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第一天就摸到案子的真相了,偏不直说,非得开始疯癫——白天对着卷宗傻笑,晚上抱着证物念叨,见人就说‘我知道了但我偏不说’,就这么癫狂来癫狂去,耗到年末才慢悠悠把真相抛出来。我告诉你,这种戏码根本没人看,纯属自嗨。”
我瞥了眼她紧绷的侧脸,继续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怕不是除了癫就是狂?我们的节目里是有名场面的戏剧张力,有故事的曲折反转,有人物身份的隐秘复杂,这些‘癫’是为了让剧情更抓人。而你呢?是自己从年初癫到年末,把办案拍成了个人疯癫秀,这能一样吗?”
王思宁在旁边轻轻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少说两句。但我知道,有些话必须说透——搞创作可以有执念,但不能把偏执当个性,更不能拿观众的时间当玩笑。
女导演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瞪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胡说什么!我那是打磨细节!是深度挖掘!你懂个屁!”
“打磨细节不是靠耗时间,深度挖掘也不是靠装疯卖傻。”我迎着她的目光,寸步不让,“真有本事,就把案子的骨头挑出来,用扎实的逻辑串起来,而不是靠拖延症和神经质来凑时长。”
大厅里的空气又开始紧绷,阳光落在地上的光斑仿佛都凝固了。谁也没料到,这场关于创作模式的争执,会在新的一章开篇,以这样尖锐的方式继续发酵。
正说着,兰导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沙发上的女导演,又转向兰双英,语气带着点无奈:“双英,她是你表妹双慧啊,你没认出来?”
兰双英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认同:“爸,她凭什么能当导演?她根本没这个资格!”
兰导叹了口气,声音沉了沉:“她才15岁啊,年纪轻轻就这么疯疯癫癫的,哪有个当导演的样子。”
我在一旁听得直发愣,忍不住插话:“又来个未成年人在这儿搅和?拖延我们的时间吗?我告诉你,别再提什么不切实际的导演梦了,也别拦着我们——我们还要去寻找那12个生肖图案呢,赶紧走。”
兰双慧猛地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红血丝,却梗着脖子喊道:“我也要去!你们能找,我为什么不能去?”
话音刚落,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快步闯了进来,正是兰双慧的父亲。他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看到兰双慧那副倔强的样子,火气瞬间冲了上来。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里炸开,他竟直接朝着兰双慧的脸上扇了过去。
兰双慧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浮起两道红印,她愣住了,眼睛里的倔强一下子碎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涌了出来,却咬着嘴唇没敢哭出声。
兰导赶紧上前拉住他:“亲家,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
兰双慧的父亲甩开兰导的手,指着女儿怒吼:“我让你回家你不回,非得在这儿瞎折腾!一个小姑娘家不学好,整天做什么导演梦,还敢跟人犟嘴!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不懂事的东西!”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兰双慧捂着脸哭,她父亲还在气头上,兰导在中间劝着,周围的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
兰双慧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淌,却依旧梗着脖子反驳:“那他们呢?他们不也是年轻的时候就搞这些吗?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的团队已经成立十年了。”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四年前我们高中毕业,从那时候起就一头扎进这些案子里,一步步走到现在。我们不是凭空做梦,是实打实熬了这么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样子,这跟你现在胡闹能一样吗?”
兰双慧愣住了,脸上的泪水还在流,眼神却瞬间变得空洞。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几秒钟的沉默里,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混杂着委屈与怨怼的情绪,声音带着哭腔嘶吼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早几年生我?!为什么我现在才十五岁?!要是我也跟他们一样大,你是不是就不会拦着我了?!”
这话像一颗石子砸进混乱的场面,所有人都愣住了。她父亲的脸色由青转白,刚要扬起的手僵在半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错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兰导叹了口气,拍了拍兰双慧父亲的胳膊,没再说什么。大厅里的喧闹仿佛被这声带着稚气又充满倔强的质问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兰双慧压抑的哭声在空气里回荡。
“无论怎样,你都别跟着瞎掺和了行不行?”我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有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家敢去吗?再说了,那些谜题弯弯绕绕,你脑子能转过来吗?真能静下心来解?”
我摆了摆手,不想再跟她纠缠:“你所谓的‘想去’,说白了就是觉得新鲜,想跟着闹罢了,根本不是真的想做事。简直无语。”
这话彻底点燃了兰双慧的火气,她猛地跺了跺脚,忘了脸上的巴掌印还在疼,指着我就喊:“我怎么不敢去?危险又怎么了?谜题我怎么就解不了?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涌了上来,却死死憋着不让掉下来:“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小,觉得我只会胡闹!但我看过的推理小说比你们谁都多!那些案子的套路我门儿清!你们就是不想带我,就是觉得我会拖后腿!”
“我告诉你们,我偏要去!你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她声音尖利,带着股豁出去的蛮劲,“别以为我爸打了我两巴掌我就怕了,今天你们不带我,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说着,她干脆往地上一坐,双手抱臂,摆出一副耍赖到底的架势,眼睛里却藏着一丝不甘和倔强。周围的人看着这场景,都有些哭笑不得,原本紧张的气氛,竟被她这孩子气的爆发搅得轻松了几分。
我盯着还坐在地上的兰双慧,突然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推理能力强吗?那我问你,1月到12月对应的英文单词里,各个字母的数量相加,分别是多少?”
兰双慧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考她这个。她皱着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嘴里嘟囔着:“算就算,谁怕谁。”
她原地踱了两步,手指无意识地在半空划着:“1月是January……J-A-N-U-A-R-Y,我数数啊,1、2、3、4、5、6、7,七个字母?”
刚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J-A-N-U-A-R-Y,好像是7个?等下,Y也算的话,是7个没错。”
接着她掰起手指:“2月是February,F-E-b-R-U-A-R-Y,这个长点……1、2、3、4、5、6、7、8,八个字母?”
“3月march,m-A-R-c-h,五个。4月April,A-p-R-I-L,五个?”她越算越认真,眉头拧成了疙瘩,“5月may,三个字母,这个简单。6月June,J-U-N-E,四个。”
“7月July,J-U-L-Y,四个。8月August,A-U-G-U-S-t,六个。9月September,S-E-p-t-E-m-b-E-R……这得好好数,1、2、3、4、5、6、7、8、9,九个?”
她顿了顿,又回头核对:“10月october,o-c-t-o-b-E-R,七个。11月November,N-o-V-E-m-b-E-R,八个。12月december,d-E-c-E-m-b-E-R,八个?”
算完最后一个,她长舒一口气,抬眼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这样?我没数错吧?”
我看着她那副认真核对完还带着点小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你疯了?我早就知道每个月字母数是多少了,犯得着问你?”
她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我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再说了,你连这都算得磕磕绊绊,怕是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吧?就这水平,还说自己能解谜题?”
这话像根针,一下子戳破了她刚才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底气。她脸涨得通红,刚要张嘴反驳,我却摆了摆手:“别费口舌了,好好回去把基础打牢再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靠背单词就能应付的。”
兰双慧攥紧了拳头,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又泛起了水光,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死死瞪着我,像是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兰双慧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水光被倔强压了下去,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尖锐:“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怎么就认不全26个字母了?刚才不过是一时没数清,谁还没个走神的时候?”
她往前凑了两步,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January是7个,February8个,march5个……我刚才算的根本没错!你就是故意刁难我!知道答案还问,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
“还有,解谜题跟字母数有什么关系?你这是故意拿不相干的东西考我!”她越说越激动,刚才被扇巴掌的委屈和此刻被质疑的愤怒搅在一起,“我看你就是怕我真跟去,才找这些由头!有本事考我案子里的线索啊,考这些没用的算什么本事!”
她死死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涌了上来,像是非要争出个高下不可。
“我问的根本不是字母个数。”我看着兰双慧,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一到十二月的英文单词,里面的每个字母都对应着26个字母的顺序——比如A是1,b是2,一直到Z是26。我让你算的,是把每个月英文单词里所有字母对应的数字加起来,而不是数有多少个字母。”
我摊了摊手:“你连问题的核心都没抓住,还说自己能解谜题?这根本不是会不会相加的事,是你联想不到这层关系。那些英文单词是由字母组成的,26个字母的顺序是基础,可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字母数量,压根没往深处想。”
“所以你真的别跟着去了,”我转向兰双慧的父亲,“兰叔,还是把她带走吧。不是说她脑子转不过来,是她现在这状态,根本抓不住关键信息,跟着我们只会添乱。等什么时候能把问题拆透了,再谈别的也不迟。”
兰双慧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才的怒气像是被这话浇了一半,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显然是这才反应过来我问的究竟是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发出声音,只是攥着衣角,头微微低了下去。
兰双慧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抬起头,眼里的茫然瞬间被怒火取代,声音尖得几乎要刺破耳膜:“你怎么不早说清楚!什么字母顺序!什么对应数字!你刚才只说‘字母的相加’,谁知道你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往前冲了两步,指着我胸口吼道:“这根本不是我联想不到,是你故意挖坑!故意说得不清不楚!要是早说每个字母对应顺序数相加,我怎么可能算错?!”
“你就是不想带我去,才变着法儿地刁难我!”她越说越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着刚才的委屈一起砸在地上,“什么抓不住关键信息,什么添乱,全是借口!你们就是觉得我小,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猛地转身,对着父亲哭喊:“爸!你看他们!他们就是故意的!我才不是联想不到,是他们没说清楚!我能行的,我真的能行的!”
兰双慧的父亲看着女儿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脸色复杂地皱起眉,刚想开口,却被兰双慧一把推开:“你别管!我今天就要证明给他们看!我能解开那些谜题,我能跟得上他们!”
她又转向我,眼睛哭得通红,却依旧梗着脖子:“你再问一个!你再出一个题!这次我肯定能答对!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挑出毛病!”
“我告诉你,字母相加中的字母当然对应着26个字母,1月到12月的英文单词里的字母也一样,都是对应26个字母来算的。”我看着还在气头上的兰双慧,语气平静地抛出新问题,“接下来的问题很简单,15加26加34加88加123,这几个数的数根对应的字母是多少?”
兰双慧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数根”这个词,但她咬了咬嘴唇,没好意思问,只是皱着眉开始埋头计算。她先是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准备用计算器,又像是想起什么,把手机塞回兜里,直接在手心划拉起来:“15加26是41,41加34是75,75加88是163,163加123是286……”
算完总和,她盯着286这个数犯了难,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念念有词:“数根……数根是什么?是把数字拆开再相加吗?”她试探着把2、8、6加起来:“2加8是10,10加6是16……16再拆成1加6,等于7?”
她眼睛一亮,像是想通了,抬头看着我,带着点不确定:“数根是7?那对应的字母就是G?”说完又赶紧补充,“是不是这样算的?把数字各位相加,直到只剩个位数?”
“那你又错了。”我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15和26本身就在26以内,不用动。但34、88、123这三个数,得先减26,一直减到结果在26以内才行。减完之后的数字再相加,最后算出数根,那才是对应的字母——当然,还是对应26个字母。”
我看着她瞬间僵住的脸,继续说道:“你连最基本的规则都没搞懂,上来就瞎算,结果怎么可能对?说白了,你根本没认真听题,满脑子只想着证明自己,反而漏掉了关键条件。”
最后,我斩钉截铁地总结:“所以,你又失败了。这样的状态,确实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这话刚落地,兰双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猛地尖叫起来:“又是规则!你怎么不一次说清楚!什么减26减到26以内,你刚才根本没提!”
她跳着脚,手指几乎要戳到我脸上:“故意的!你就是故意分几次说规则!就是不想让我答对!我算错不是因为我不行,是你没把话说全!”
“凭什么因为这点破题就不让我去?”她眼睛瞪得通红,眼泪混合着怒气往下掉,“那些生肖图案跟数字字母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算不对这个,也不代表我找不到线索!你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年纪小!”
她突然转身冲向父亲,一把推开他伸过来拉她的手:“爸!你看看他们!这根本不是考能力,是故意刁难!我不管,今天我非去不可!”
说着,她竟直接往门口冲,像是要自己先跑出去等着,那股蛮劲上来,谁也拦不住。兰双慧的父亲气得脸色铁青,跺了跺脚,转身就追了上去,嘴里还骂着:“你这丫头片子,简直反了天了!”
大厅里瞬间只剩下我们几个,兰导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被惯得一点规矩都没有……让你们见笑了。”
“反正我该给的提示都给了。”我看着被父亲拽回来、还在挣扎的兰双慧,语气平静,“15和26里的26,明摆着就是对应26个字母,题目结果要字母,自然也跑不出这26个范围。什么规则没说清?这些都是明摆着的关联,是你自己没审题,抓不住关键,反倒说我故意让你答错。”
兰双慧的父亲在一旁听着,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攥着女儿胳膊的手又紧了紧。兰导则站在旁边,尴尬地搓了搓手,没好插话。
兰双慧被这话堵得没了脾气,挣扎的力气也小了。她耷拉着脑袋沉默了几秒,突然挣开父亲的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执拗:“我不管,刚才是我没听清。你们再出一道题,就一道!这次我肯定审题!要是还答不对,我就乖乖跟我爸走,再也不缠着你们了!”
她说着,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直勾勾地盯着我们,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恳求,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倔强。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她父亲的脸色也缓和了些,似乎也想看看这丫头能不能抓住最后这次机会。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眼神里还带着点不服输的兰双慧,缓缓开口道:“第三题:128d,1A28h,72o,这三个的最大数根对应的字母是多少?”
兰双慧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神却瞬间聚焦。她咬着嘴唇,手指在膝盖上快速点着,像是在梳理思路。
“数根……先算每个的数根是吧?”她喃喃自语,先盯着“128d”看了半天,“d是第四个字母,所以这个应该是128加4?128加4是132。然后算132的数根……1加3加2等于6?不对,数根是加到只剩一位数吧?132拆成1+3+2=6,这个数根是6?”
接着她看向“1A28h”,眉头皱得更紧了:“A是1,h是8……这里面的数字是1、2、8吗?加上字母对应的数字,就是1+1+2+8+8?等于20?数根是2+0=2?”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又掰着手指重算:“1(数字)+1(A)+2(数字)+8(数字)+8(h)=20,数根确实是2……”
最后是“72o”,她拍了下手:“o是15,72加15等于87。8+7=15,1+5=6,数根是6?”
算完她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三个数根分别是6、2、6,最大的是6,对应的字母是F?”说完又赶紧补充,“是不是这样算的?把数字和字母对应的数字加起来,再算数根?”
“你连进制数都没搞明白?”我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这三个数里,只有第一个128d是十进制——d就是十进制的标识。剩下的两个,1A28h里的h代表十六进制,72o里的o是八进制,得先把它们转换成十进制,再比较三个数的大小。”
“找出最大的那个数之后,算出它的数根,才是对应的字母。”我摇了摇头,“你刚才的算法完全没考虑进制,等于从根上就错了。所以,这题你还是没答对,又失败了。”
兰双慧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引线,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尖叫道:“进制?你什么时候说过要考虑进制了?!h和o是什么鬼标识,我怎么知道!又是故意藏着规则不说!”
她冲到我们面前,张开胳膊拦着去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不走!你们不把规则说清楚再考一次,我死也不走!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根本不公平!”
兰双慧的父亲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上前想把她拉开,却被她甩开:“别碰我!今天我非要个说法!要么再给我一次机会,要么你们谁也别想去找那些生肖图案!”
她就这么堵在门口,像块生了根的石头,任谁劝都没用,嘴里反复喊着“不公平”“再考一次”,那股执拗的劲儿上来,简直让人没辙。大厅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倔强的背影上,竟透着几分蛮不讲理的荒唐。
“行啊你,三道题全错,还想着去寻生肖图案?你去了也只能是捣乱。”我看着她,语气冷了几分,“说实话,我甚至怀疑你这所谓的‘想去’,根本就是个陷阱,想趁机给我们使绊子。什么不公平,什么再考一次,你怕不是疯了?”
兰双慧的父亲在一旁听着,脸色越发难看,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这孩子,初三毕业本该好好准备上高一,可这个假期一过,成绩一出来……唉,根本达不到高中学籍线,上学的事全黄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这话像一把火扔进了油桶,兰双慧瞬间炸了:“你凭什么说我成绩差!那卷子本来就难!是老师故意压分!”她猛地转向父亲,眼睛瞪得滚圆,“你早就想让我辍学打工是不是?现在正好借题发挥!我偏不!我就要去寻什么生肖图案,就要做导演,就要让你们看看我不是废物!”
她一边喊一边往地上摔东西,手边的水杯被扫到地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水花溅了一地。“你们都看不起我!连我爸都觉得我不行!我告诉你们,我偏要做成一件事给你们看!今天这生肖图案,我非跟着去不可,谁拦我我跟谁急!”
她像头失控的小兽,在大厅里又哭又闹,兰双慧的父亲气得脸色发白,扬手就要再打,却被兰导死死拉住。场面再次陷入一片混乱,谁也没想到,一场关于生肖图案的探寻,会被这小姑娘搅得如此不可开交。
“那14个地方里,另外12个藏着生肖图案的地方,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谜题,就你这三道题全错的水平,去了也是白搭,根本解不开,懂吗?”我看着她,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自己看看,这三道题有多基础?全错了,还想着跟我们闯难关?有什么意义?”
我顿了顿,瞥了眼她父亲铁青的脸,继续说道:“现在倒好,高中也没法上,不从根上找原因,还在这儿撒泼打滚——你以为靠蛮劲就能解决问题?去那些地方,靠的是脑子,不是嗓门!”
兰双慧像是被踩中了痛处,尖叫一声扑过来就要推我,被她父亲死死拽住。“你闭嘴!”她红着眼嘶吼,“我解不开怎么了?我可以学!高中上不了又怎么了?那地方说不定藏着能让我翻身的机会!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她使劲挣扎着,头发都乱成了鸡窝,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偏要去!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找!就算迷死在里面,也不用你们管!”
兰双慧的父亲被她闹得没了办法,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嘶哑地说:“是我没教好你……是我没用……”可兰双慧像是没看见,依旧在那里撒泼,把所有的不满和挫败都化作了歇斯底里的哭闹,死死缠着不肯走。
陆景深皱着眉,走上前沉声开口:“行了,别闹了。你可以上高一,不过不在原来的班级,我们新开了个‘凤尾班’,你去那儿好好学。”
他瞥了眼兰双慧,语气里带着点不客气:“你那张试卷我看过,根本没写几个正确答案,通篇都是乱七八糟的文字,写得鬼都看不懂,有什么用?”
“有些题明明是基础题,你应该会做的,结果呢?”陆景深顿了顿,拿出几分无奈,“更离谱的是,你还在卷子上写‘白痴才做这题’这种话——自己会的不写,反倒嘲讽题目,你这态度能学好才怪。”
最后他看向兰双慧的父亲,又转回头盯着她:“还有,监考老师说你考试时坐不住,一直在那儿颠来颠去,跟没睡好一样。就这状态,能考出成绩才怪。与其在这儿瞎折腾,不如去凤尾班踏踏实实补补基础。”
兰双慧被这番话堵得半天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刚才的嚣张气焰灭了大半,只剩下被戳穿后的狼狈。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水汽。
沉默不过几秒钟,兰双慧像是突然被按了开关,猛地尖叫起来:“凤尾班?那是什么破烂地方!凭什么让我去那种班?你们就是觉得我笨,觉得我考不上好班!”
她指着陆景深,手指都在发抖:“我卷子上写那些怎么了?那些题本来就简单得可笑!你们凭什么拿这个说我?还有监考老师,他懂什么?我那是在想问题,不是在颠!”
“我不去什么凤尾班!要去你们去!”她突然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往地上砸,“我就要去寻生肖图案!就要证明我比你们都强!你们想把我困在破学校里,没门!”
兰双慧的父亲急得直跺脚,上前想抱住她,却被她狠狠推开:“别碰我!连你也觉得我该去那种破班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兰双慧就算不上学,也比你们这些只会死读书的强!”
她闹得更凶了,一会儿踢桌子,一会儿扯自己的头发,活像个被惹急了的小野猫,怎么劝都听不进去。大厅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连路过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探头张望,却被兰导赶紧摆手打发走了。
“反正我们是不会去什么凤尾班的。”我看着她闹得通红的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都毕业四年多了,现在照样在做题——但做的都是逻辑推理、博弈分析这类硬骨头。”
“就像那种9x9的方格谜题,得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里找规律;还有迷宫里藏着汉字线索的,得一边走迷宫一边拼线索,走错一步就可能绕回原点。”我摊了摊手,“这种东西,让你去了怕是绕半天都出不来,最后得把自己绕疯掉。”
“所以真的别跟着添乱了,好吗?”我看着她渐渐沉下去的脸色,放缓了语气,“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跟我们去闯那些险地,是先把基础打牢。等什么时候能沉下心来琢磨问题了,再说别的也不迟。”
兰双慧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怒气像是被这句话浇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有不服,有不甘,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慌乱。她张了张嘴,却没再像刚才那样尖叫,只是死死攥着拳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兰双慧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逻辑博弈?9x9方格?迷宫汉字?你以为我怕这些吗?!”
她冲到我面前,几乎是脸贴脸地吼道:“不就是做题吗?不就是找规律吗?你们能做我凭什么不能做?!别拿这些吓唬我!我告诉你们,我玩过的解谜游戏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
“你们就是看不起我!就是不想带我去!”她一边喊一边用力推我,被旁边的人拉住后,又开始疯狂地跺脚,“我偏要去!偏要让你们看看我能行!就算在迷宫里绕死,我也心甘情愿!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她的眼泪混合着怒火往下淌,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不肯罢休,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能行”“我偏要去”,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用尽全力发泄着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兰双慧的父亲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想拉又不敢拉,只能一个劲地叹气,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行了,就凭你是个未成年人,就不该去那种地方。”我皱着眉,语气强硬起来,“我们去是有任务在身的,到时候万一你嘴不严,把事情捅出去,坏了大事怎么办?简直无语。赶紧走,别在这儿添堵了——我是真怕你走了又折返回来闹,依我看,你这性子,不管关到哪儿都得闹腾。”
兰双慧的父亲听着,脸色沉了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开口道:“我们今天就离开蒙兰市,带她回老家待着,眼不见心不烦。”
这话彻底点燃了兰双慧的引线,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尖叫:“我不回老家!我不离开蒙兰市!你们想把我软禁起来是不是?!”
她冲过去死死抱住旁边的柱子,死活不肯撒手:“我就在这儿等你们!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找线索!蒙兰市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些生肖图案!”
“爸!你要是敢带我走,我就从车上跳下去!”她哭着嘶吼,指甲深深抠进柱子的木纹里,“我讨厌老家!讨厌你们所有人!你们都想困住我,都见不得我好!”
兰双慧的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上前想掰开她的手,却被她咬了一口,疼得“嘶”了一声。周围的人看着这场闹剧,都露出无奈的神色,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执拗到这种地步。
“那个地方远得很,而且场景大得吓人,里面还黑漆漆的,到时候你要是吓得嗷嗷尖叫,再跟我们走散了,我们可顾不上管你。”我看着她,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像你这样的未成年人我们见多了,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一点事就炸毛,简直让人无语。”
我摆了摆手,不想再跟她纠缠:“行了,不说了。我们午饭后才出发,你也趁这时间好好想想,别再胡闹了。”
兰双慧听到“午饭后出发”,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她父亲狠狠瞪了一眼。她抿了抿嘴,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神里那股不肯罢休的劲儿,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绝不会放弃”。
我们一行人转身往包间走去,兰双慧被她父亲死死拽着,嘴里还在不停嚷嚷着什么,声音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渐渐模糊。
包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没人主动提起外面的闹剧,只是默默吃饭。午饭后,大家默契地分头行动,陆瑶回房收拾,其他人也各自检查装备——防水手电、压缩饼干、应急药品、绳索……一件件被仔细装进背包。易老师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不少图纸和仪器,他推了推眼镜:“我带了些地质探测的工具,说不定能用上。”我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几分。
集合时,十七个人站成一排,背包沉甸甸地压在肩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兰双英站在队伍末尾,悄悄往门口望了一眼,低声道:“我妹……没跟来吧?”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哭喊:“你们想跑?!”
兰双慧不知怎么挣脱了父亲,疯了似的冲过来,头发散乱,眼睛哭得通红:“说好的带我去!你们这群骗子!”她直挺挺地拦在队伍前面,张开双臂,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兰双英赶紧上前想拉她:“小慧,别闹了,那地方真的危险……”“滚开!”兰双慧一把推开她,死死盯着我们,“今天你们不带我,谁也别想走!”
兰双慧的父亲和兰导随后追来,一个气得说不出话,一个连连道歉。我们十七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撒泼打滚的女孩,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下一章继续。
【第28章1(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