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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1年3月7日,晚上

地点:云江市三江区中鼎公园旁,ScI调查局大厅

蒋新理还在大厅里撒泼,一会儿捶打皮质沙发,一会儿哭喊着要找“藏在文件柜里的金条”,七大金刚守在旁边,既没动手也没退让,任由她在中间折腾,活像一出独角戏。

突然,调查局大门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带着哭腔和愤怒,穿透了大厅里的嘈杂:“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干什么啊!大晚上的追着我跑!”

声音顿了顿,夹杂着喘息声:“我的作业早就做完了!你说的那些题全是高中的,我才上初中啊!简直就是窝囊废!”

最后那句“窝囊废”喊得又响又急,像是攒了满肚子的火气。大厅里的人都愣住了,连蒋新理的哭闹都停了半秒,纷纷转头看向门口——这深更半夜的,公园旁怎么会有小姑娘吵架?听这动静,倒像是被人纠缠上了。

蒋新理的父亲刚想趁机把女儿拽走,她却突然停了挣扎,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眼里竟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比她心心念念的“宝藏”更有吸引力。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臃肿棉袄的老妇女喘着粗气冲进大门,她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作业本,眼睛死死盯着紧随其后跑进来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背着个半旧的书包,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边往大厅里躲,一边回头喊:“你别追了!我说了我不会做!”

老妇女追到大厅中央才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嘴里却没闲着,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这么犟!那几道题不难!我儿子当年就是这么学的,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他?考上重点高中才有出路!”

“我才上初二!那是高二的题!我怎么会做?”小姑娘急得眼圈发红,“你天天逼我做这些,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我是为你好!”老妇女猛地拔高声音,“我苦了一辈子,就盼着你有出息!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能有什么能耐?”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把大厅里原本的混乱彻底盖了过去。蒋新理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惊得忘了闹,直愣愣地看着那个被追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不知在想些什么。七大金刚面面相觑,也没贸然上前——这场景看着不像闹事,倒像是家里长辈在逼孩子学习,透着股说不出的无奈。

小姑娘被逼得眼圈泛红,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声音带着倔强的哭腔:“行了!你再这样天天逼我做这些根本不会的题,我就只能转学,回我爸那个城市去!”

“不可以!”中年妇女想也没想就厉声打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上前一步想抓住小姑娘的胳膊,“你爸那边什么条件?我辛辛苦苦把你接到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受好教育,你说转学就转学?我不同意!”

“那你也不能这么逼我啊!”小姑娘猛地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每天做完学校作业就够累了,你还要我熬夜啃高中的题,我根本看不懂!你这不是为我好,是想逼死我!”

中年妇女被这话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攥紧了手里的作业本,指节都泛了白,却再没像刚才那样大声呵斥。

大厅里静了下来,只有小姑娘压抑的抽泣声。蒋新理不知何时停止了吵闹,看着这对争执的母女,脸上那股执拗的戾气渐渐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仿佛从这场景里看到了什么似的。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工装、袖口沾着些许灰尘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大厅,他看到角落里抹眼泪的小姑娘,眉头瞬间皱起,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囡囡,跟爸回去吧。”

小姑娘抬头看到他,眼泪掉得更凶了,却用力点了点头。男人叹了口气,转向她:“那边联系好了一所重点初中,师资比这边好,你去了能轻松点。”

“不可以!”没等小姑娘应声,那个中年妇女突然尖叫起来,冲过去想拦在两人中间,“她不能走!这孩子必须留在我这儿!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转到云江来,怎么能说走就走?”

男人皱着眉让开一步,将女儿护在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姐,囡囡这半年瘦了十几斤,天天半夜哭着说压力大。你是为她好,但不能用你的方式逼她。”

中年妇女愣了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眼里的激动慢慢变成了落寞。

男人没再看她,只是牵起女儿的手:“走吧,囡囡。”小姑娘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跟着他往门口走,经过中年妇女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回头。

那对父女就这么站在门口,男人轻轻帮女儿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了句什么,小姑娘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出了调查局大门,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中年妇女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本高二的习题册,指尖微微颤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蒋新理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再闹的兴致,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落落的。

中年妇女像是没听见男人的话,猛地拔高声音,眼神里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她必须跟我走!我辛辛苦苦带她这么久,就是要让她学出个样子来,超过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她凭什么走?”

女孩的父亲脸色沉了下来,将女儿往身后又拉了拉,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谁让你这么逼她的?一天到晚让她反复写那些根本看不懂的题,写错了就罚抄几十遍,这叫教育吗?这是折磨!”

他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反正今天我必须把我的亲生女儿带走,谁也拦不住。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该让她过自己能承受的生活,而不是把你的执念压在她身上。”

中年妇女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她看着那对紧紧相依的父女,看着男人护女的姿态,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往后踉跄了一步,眼里的偏执慢慢碎成了茫然。

男人没再理会她,牵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往门口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在为女儿踏平前路的阻碍。大厅里的人都沉默地看着,连蒋新理都忘了自己要找的“宝藏”,只是怔怔地望着那道护着女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中年妇女像是突然回了神,猛地扑过去死死拉住小女孩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孩子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囡囡,跟姨走,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咱不学那些难的了,就学基础的,好不好?”

小女孩被拽得一个趔趄,眼眶瞬间红了,却用力想甩开她的手:“姨,你放手……我不想再每天写到半夜了……”

“不放!我绝不放!”中年妇女的手像铁钳似的,任凭小女孩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走了,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她死死拉着那只纤细的手腕,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脸上的表情一半是哀求,一半是不甘,泪水混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周围的人看着这僵持的一幕,谁也没上前,只觉得这拉扯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沉甸甸的,压得人心里发闷。

就在两人拉扯不下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穿着素雅连衣裙的女人,她约莫五十多岁,气质温和,一眼就看到了僵持的中年妇女,眉头微蹙,快步走上前。

“秀兰,跟我回去。”女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被叫做秀兰的中年妇女浑身一震,拉着小女孩的手松了松,转头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姐……你怎么来了?”

女人没理会她的反问,转而看向我,语气带着歉意:“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她退休两年了,心里一直憋着股劲,总觉得当年没让儿子考上市重点是遗憾,就把这股劲全搁在这孩子身上了——这小姑娘是她邻居家的,被她硬留下来‘辅导’,其实是逼着孩子圆她的梦呢。”

她说着,轻轻掰开秀兰的手,将小女孩护到身后:“囡囡别怕,阿姨送你去找爸爸。”

秀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女人平静的目光里慢慢低下了头,刚才那股执拗的劲儿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无措和难堪。

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日子是往前过的,别总盯着过去的遗憾。”

秀兰没再挣扎,默默跟着女人往外走,经过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父亲身边的小女孩,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垂下头,跟着离开了调查局。

蒋新理仍然不走,家人只好先离开了。就这样,蒋新理坐在大厅沙发上,我们有的休息,有的值夜班,而她一直坐在大厅里,随后就在大厅沙发上睡着了。

(Ep113,完)

你认为什么样的责任是你的责任呢?是平凡的,还是复杂的。无论是平凡还是复杂,我们都要去面对所有的责任。

Ep114(第2部第1季第8集)责任(1)

时间:2001年3月8日,早上。

今天我们正式开始新的调查,而蒋新理依然在那个大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整个晚上。

我们目前的疑点整理如下:

第一:断手的归属是谁?

第二:优丽芳案中,是否存在其妻子指示作案的可能?

第三:张启明案的凶手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王思宁开口说道:“关于优丽芳案,还有另一条线索。”

我接过王思宁递来的纸条,上面用钢笔字写着一行字:“寻找金麦田瓷,荒年镇。”

“荒年镇?”我盯着纸条喃喃道,“这不就是江德高级中学背后的那个老镇子吗?说不定那里还藏着其他线索。”

王思宁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探究:“那接下来,我们就去荒年镇看看?”

蒋新理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听到“荒年镇”三个字时,猛地睁开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荒年镇?那里肯定有真宝藏!我要去!”

她话音刚落,调查局门口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蒋家父亲找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就要拉她:“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蒋新理死死扒着沙发扶手,死活不肯动:“我不回!荒年镇有宝藏,我要去找!你们都别拦我!”

“哪来的什么宝藏?全是你瞎想的!”父亲使劲拽她的胳膊,“杨家镇的事还没闹够?非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我不管!”蒋新理犟着脖子,指甲都抠进了沙发皮质里,“今天谁也别想拦我去荒年镇!”

父女俩一个拽一个赖,在大厅里又较上了劲。值夜班的同事们探头看了两眼,无奈地摇摇头——这蒋新理,怕是把“宝藏”当成执念了。

我看着蒋新理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冷冷开口:“你就算去了荒年镇,也根本进不去。那地方气味重得呛人,阴森得吓人,胆小的进去怕是能被直接吓破胆。”

我晃了晃手里的一串钥匙:“再说了,镇子大门的钥匙在我这儿,你有本事就来抢?就算你抢到手闯进去,里面也全是机关,步步都是陷阱。就你这脑子,永远也解不开那些机关,纯属白费力气。”

蒋新理被我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攥着拳头瞪着我,嘴里却没了之前的嚣张,大概是被“机关重重”“解不开”这些话戳中了软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那股对“宝藏”的执念,终究还是没彻底压下去。

蒋新理被这话彻底激怒了,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尖叫:“你少吓唬人!什么机关陷阱,我看你就是想独吞宝藏!凭什么你能去我不能去?”

她一边喊一边往我这边扑,被旁边的同事赶紧拦住,却还是挣扎着嘶吼:“把钥匙给我!那是我们蒋家的东西!你们调查局凭什么插手?”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发雷霆,让原本准备动身去荒年镇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我看着在大厅里撒泼打滚的蒋新理,眉头紧锁——看来不先解决她这档子事,我们根本走不了。

“先把她稳住。”我低声对身边的同事说,“计划推迟半小时,等她冷静点再说。”

蒋家父亲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拉着女儿的胳膊劝了又劝,可她像是铁了心要闹到底,怎么也不肯消停,整个调查局大厅又被她的吵闹声填满了。

我盯着还在气头上的蒋新理,慢悠悠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荒年镇里有你们蒋家的祖先?所以你才觉得那里藏着你们家的宝藏?”

蒋新理被问得一愣,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时忘了哭闹,张了张嘴,眼神有些飘忽,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当然!那肯定是我们蒋家祖先留下的!不然哪来的宝藏?”她嘴上说得笃定,可语气里却藏着一丝不确定,大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祖先”和“宝藏”到底有什么关联,只是想找个由头坚持下去。

我说:“行了,荒年镇不过就是个荒废的老镇子。虽说地方大,可里面确实机关重重,我们昨天刚去过一次。”

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我们在那儿仔细调查过,满眼都是老旧的房屋,压根没有任何和蒋家相关的痕迹。你就别编这种无聊的理由了。”

“那地方真的特别危险,听我的,赶紧回家吧。”我叹了口气,“你这么执着于宝藏,到底图什么?那些金银珠宝又能代表什么?能换来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吗?醒醒吧,天下哪有那么多现成的宝藏等着你去挖。”

蒋新理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攥着拳头的手慢慢松开了些,眼神里的执拗松动了几分,却还是咬着嘴唇不肯低头。

蒋文旭皱着眉看向蒋新理的父亲,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无奈:“蒋叔,赶紧把你的‘大宝贝’女儿拉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他转头看向还在沙发上拧着不肯动的蒋新理,眼神冷了几分:“一听见‘宝藏’俩字,就以为是金银珠宝?我告诉你,你自己才是个‘宝藏’——肚子里藏着的全是些无聊的念头,一天到晚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你啊,简直就是个装满糊涂心思的宝箱。”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蒋新理心上。她猛地抬起头瞪着蒋文旭,嘴唇哆嗦着,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刚才那股撒泼的劲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蒋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拉着女儿的胳膊更用力了:“听见没有?文旭都这么说了!跟我回家!”这次,蒋新理没再挣扎,只是低着头,任由父亲半拖半拽地往门口走,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

就这样,我、王思宁、杨海泽、寸寿生、石大勇、高苹畅、杨帆、蒋文旭、韩亮、韩轩我们十个人分成了两组,韩亮和韩轩各自开一辆车待命。大家分头将手电筒、绳索、记录本这些必备物品塞进背包,检查妥当后,正准备动身前往荒年镇,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蒋新理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了回来。

她一进门就直奔我而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你们想偷偷去荒年镇找宝藏是不是?不带我就算了,还想瞒着我?我告诉你们,那地方的宝藏本来就该归我!”说着,她竟一头撞过来,幸好被旁边的石大勇一把拦住。

“让开!你们都别拦我!”蒋新理挣扎着,头发都散了,“今天我非要跟着去不可!不然我就闹到你们走不成!”

眼看两组人都已站在门口,就等出发信号,被她这么一闹,计划又卡了壳。蒋文旭皱着眉上前:“蒋新理,你闹够了没有?我们是去查案,不是找宝藏!”

“我不管!反正你们去哪我就要去哪!”蒋新理梗着脖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整个大厅又被她的哭闹声搅得鸡犬不宁。

我看着蒋新理,语气严肃了几分:“首先,你不是正式的调查员,我们这是去查案,不是带你寻宝。”

“其次,荒年镇已经荒废十年了,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才是我们要去查明的重点。”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至于宝藏,那全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怎么就一听到个地名,就认定那里藏着金银珠宝?”

“其实啊,那些被遗忘的故事、走过的路,才是真正的宝藏。”我看着她的眼睛,放缓了语速,“所谓的宝藏,藏在经历里,也藏在每个人自己身上——你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宝藏,何必总盯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蒋新理愣住了,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半天没发出声音。大概是“你就是宝藏”这句话,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那股撒泼的戾气,竟悄悄淡了些。

蒋新理像是被这话戳中了痛处,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猛地尖叫起来:“你少在这儿说这些没用的!什么经历什么独一无二?我才不要听这些!我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宝藏!”

她一边吼一边往我这边扑,被旁边的石大勇再次拦住,却还是拼命挣扎:“你们就是想骗我!荒年镇里肯定有宝贝,你们就是不想带我去!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带我,谁也别想走!”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在大厅里回荡,刚才那瞬间的愣神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被戳破心思后的恼羞成怒,又开始撒泼打滚,非要缠着跟去不可。

蒋文旭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忍不住低声对蒋父说:“蒋叔,你看这……”蒋父脸都白了,拽着女儿的胳膊使劲往门口拖,可蒋新理就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拉不动。

随后,林涛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纸快步走进来,扬了扬手里的纸说:“查到荒年镇的资料了。”

纸上的介绍写着:

荒年镇位于云江市三江区江德街道,坐落在江德高级中学后方、荒年山山脚下,是一个普通城镇。其始建于1726年,由江昌吉创建。江昌吉的后代衍生出十个家族,分别是何家、王家、石家、高家、杨家、蒋家、韩家、寸家、江家、卢家。而关于此地的一个关键信息是:最终的真相仅有四人能揭开,这四人出自何家和王家及其亲人。

我看着这行字,心里豁然明朗——我们四个,正是何风生(我)、王思宁、居然和骆小乙。

蒋新理凑过来看了两眼,一瞧见“蒋家”二字,眼睛瞬间亮了,拍着大腿喊:“你看!我就说和我们蒋家有关!这里面肯定有秘密!”

我指着纸上的字,加重了语气:“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写的是‘真相’二字,可不是你念叨的‘宝藏’!”

“就算和你们蒋家有关,那又怎么样?”我瞥了她一眼,“这十个家族守着的是真相,而且明确说了只有四个人能打开,我们还得去一步步探索这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既不在这四人之列,又不是调查员,根本没资格跟着去。”

蒋新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死死抠着衣角,嘴里嘟囔着:“怎么就没资格……蒋家也是十大家族之一啊……”可声音越来越小,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明显弱了下去。

我接着补充道:“对了,我昨天在荒年镇里还发现了一张公告,上面写着些关于家族的事。”

“公告里说,在这十个家族里,蒋家是‘文’字辈,属于文学之脉,是出了名的好学家族。而且明确说了,只有蒋家‘文’字辈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江昌吉的后代。”

我看向蒋新理,语气平静:“你自己想想,你属于‘文’字辈吗?要是不在这个范围内,就算蒋家在十大家族之列,也和这真相扯不上直接关系。”

蒋新理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她显然清楚自己并不在“文”字辈里,刚才还硬撑着的底气,这下彻底泄了个干净。

蒋新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冲着父亲尖声叫嚷:“都怪你!为什么你不是‘文’字辈?凭什么我们家‘文’字辈的不是我!”

她父亲被吼得脸色铁青,却只能攥紧拳头别过脸去。

旁边的蒋文旭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开口:“‘文’字辈在蒋家历来只算男丁。你父亲确实是‘文’字辈,但按族规,女儿家排‘新’字辈,你本来就不在这个范畴里。”

蒋新理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眼睛瞪得溜圆,半晌才憋出一句:“凭什么女的就不算?这什么破规矩!”可声音里的火气明显弱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抱怨,刚才那股要大闹一场的劲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蒋文旭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你根本不知道族里的老话——‘女新之心受众心,文创之星寿光星’。这说的就是蒋新敏,她才是蒋家‘新’字辈的第一代成员,论辈分比你高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新’字辈有‘新’字辈的传承,‘文’字辈有‘文’字辈的责任,哪能混为一谈?你连自家的根都没弄明白,还总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事。”

蒋新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这番话堵得没了声。大概是“蒋新敏”这个名字让她愣了神,脸上的怒气渐渐变成了茫然,拽着衣角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没过几分钟,蒋新理像是突然从茫然里挣脱出来,积攒的火气猛地炸开,她猛地一拍桌子,冲着蒋文旭尖叫:“蒋新敏?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们就是合起伙来骗我!什么‘新’字辈‘文’字辈,全是你们编出来拦着我找宝藏的借口!”

她一边吼一边往门口冲,想绕过众人往外跑:“我不管什么规矩什么辈分,荒年镇我今天非去不可!谁也别想拦我!”

蒋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气得手都在抖:“你这孩子怎么就油盐不进?非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蒋新理使劲甩着胳膊,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整个大厅又被她的歇斯底里搅得鸡飞狗跳,我们出发的计划再次被拖宕。

我看着闹得脸红脖子粗的蒋新理,冷冷丢下一句:“行了,别闹了。就算你真闯进去,荒年镇里到处是机关,一步踏错就可能送命,你有几条命去试?”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蒋新理动作一僵。她脸上的怒气僵了僵,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虽然嘴里还嘟囔着“我才不怕”,但冲过来的动作明显慢了,脚步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蒋父趁机拽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劝:“听见没有?那地方危险得很,咱不凑这热闹了,回家。”

蒋新理像是被“送命”两个字刺激到,猛地挣脱父亲的手,指着我跳脚:“你吓唬谁呢!什么机关陷阱,我看就是你们怕我抢了先机!我蒋家也是十大家族之一,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就算有危险,那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她越说越激动,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地上摔,“我今天偏要去!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找去!荒年镇就在学校后面,我还能找不到路?”

蒋父急得满头汗,死死抱住她:“祖宗哎,你就听句劝吧!那地方真不能去!”可蒋新理像疯了一样挣扎,哭喊着捶打父亲的胳膊,整个大厅被她闹得乌烟瘴气,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出发的时间又被拖了下去。

王思宁忽然抬头看向我,随口问道:“现在第几集了?”

我想了想,回答说:“第8集(1)。”

“好吧。”王思宁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回桌上的资料上,似乎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寸寿生皱着眉扫了眼还在哭闹的蒋新理,低声对我们说:“再这么耗下去,这一集怕是没别的场景了,从头到尾就只剩她的争吵声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石大勇忍不住“嗤”了一声,瞥了眼还在撒泼的蒋新理:“可不是嘛,再拖下去,别说查荒年镇了,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蒋文旭脸色沉了沉,上前一步攥住蒋新理的胳膊:“别闹了!再闹就真把事耽误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显然也按捺不住火气了。

蒋新理被蒋文旭的强硬态度激得更凶了,猛地甩开他的手,跳着脚尖叫:“我就闹!凭什么你们都能去就我不能?这集怎么了?我偏要让你们什么都干不成!”

她一边喊一边往我们这边扑,要去抢石大勇手里的背包,被寸寿生一把拦住。“你干什么!”寸寿生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蒋新理却像没听见,只顾着哭喊挣扎:“放开我!我要去荒年镇!你们都别想好过!”

那尖利的吵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连窗外的月光似乎都被震得晃了晃。蒋父急得直跺脚,上去死死抱住她,脸憋得通红:“别闹了!爸给你买糖吃还不行吗?”可这时候的蒋新理哪里听得进这话,只顾着撒泼,恨不得把整个大厅都掀过来。

蒋文旭终于忍无可忍,冲着蒋新理低吼:“蒋新理,你到底要干什么?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胡闹,真是让人无语!蒋叔,别再惯着她了,该打的时候就得打,她这是活腻了!”

蒋父被这话点醒,看着女儿撒泼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对着蒋新理的脸“啪啪啪”扇了几巴掌。蒋新理被打懵了,捂着脸愣在原地,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哭声。蒋父不再犹豫,拽着她就往车边拖,塞进车里后“咔哒”一声锁了车门。

我们十人赶紧分成两组,背上背包登上韩亮和韩轩的车,朝着荒年镇出发。车子很快到了江德高级中学门口,我们打开通往荒年镇的大门,开车进去后又重新锁好。旁边的保安探头问:“干嘛要锁门啊?”我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怕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蒋新理坐的车路过这里,她在车里拼命拍着车窗,哭喊着让父亲停车,蒋父却一脚油门直接冲了过去,拐向了不远处的加油站。没过多久,蒋新理竟然跑了过来,蹲在荒年镇的大门外使劲跺脚,嘴里还呜呜咽咽地哭着。

蒋文旭从车上下来,看着她这副模样,皱着眉呵斥:“你一个21岁的大姑娘,蹲在这儿跺脚像什么样子?疯了吗?同龄的姑娘早就工作挣钱、懂事理了,你呢?啥也不会,跟个傻子似的,恐怕脑袋里就只有三岁孩子的记忆!”

蒋父加完油开车返回来,看着蹲在地上哭闹的女儿,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对着我们叹道:“这大女儿确实是被我惯坏了,从今天起,我不能再纵容她这样下去了,得让她学着做个独立的人。”

这话刚说完,蒋新理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尖叫着把旁边的垃圾桶踹得哐当响,又抓起地上的石子往墙上扔。旁边巡逻路过的保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手电筒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吵闹声太大,江德高级中学的教学楼里很快有了动静——学生们纷纷扒着窗户往外看,几个科任老师和班主任也从办公室探出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目光齐刷刷落在撒泼的蒋新理身上。

蒋文旭皱着眉往车里退:“行了,别管她了,咱们赶紧走。”我们几个也没再多看,纷纷上了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混着蒋新理的尖叫,朝着荒年镇深处驶去。

就这样,我们到达了荒年镇的入口,下了车,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会有什么故事等着我们探索呢?下集继续。

【第8章(一,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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