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渎镇的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绸缎庄后院,周老栓正带着阿巧调试新到的茜红染料,沈行舟则在检修迷你锅炉,空气中弥漫着染料的草木香与铁器的金属味。青娘刚核对完今日的订单,林小满便神色慌张地跑进来,手里的账本都差点摔在地上:“青娘,不好了!镇东的‘虎哥’带着几个人来了,说咱们没交‘保护费’,不让咱们在木渎镇做生意!”
“虎哥?”青娘眉头一皱,她曾听陈掌柜提起过,此人是木渎镇的地头蛇,靠着敲诈外来商户为生,手下有十几个混混,本地商户大多敢怒不敢言。“别慌,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刚走到后院门口,便见五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堵在门口,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短打,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正是虎哥。他斜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院中的染缸与设备,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听说来了个流动染坊,口气不小啊,来了三天都不知道给我虎哥上供,是觉得木渎镇没人能治得了你们?”
沈行舟快步上前,挡在青娘身前,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按规矩拜过三老、交了税费,凭什么给你上供?”
“规矩?”虎哥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推开沈行舟,“在木渎镇,我虎哥的话就是规矩!外来商户想在这儿赚钱,就得交‘保护费’,每月五十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不然,你们这染缸、锅炉,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
周老栓与阿巧也围了过来,周老栓握着染布用的长杆,眼神坚定:“我们小本生意,哪有五十两银子给你?你这是明抢!”
“明抢又怎么样?”虎哥身后的一个混混上前一步,就要去踢旁边的染缸,“不给钱,就砸了你们的摊子,让你们滚出木渎镇!”
“住手!”青娘喝住他,她知道硬拼肯定不行,虎哥人多势众,真闹起来,不仅设备会受损,还会影响后续生意。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虎哥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底气:“虎哥,我们确实是小本生意,每月五十两银子实在拿不出来。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若是虎哥能‘保护’我们正常做生意,我们每月可以给您十两银子,就当是请您的兄弟们喝杯茶。”
虎哥眯起眼睛,打量着青娘:“十两?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告诉你,最少四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虎哥,四十两真的太多了,”青娘放缓语气,“我们流动染坊每月的利润也就三十两左右,若是给您四十两,我们不仅不赚钱,还要亏本。您想想,若是我们亏本走了,您以后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到,这对您也没好处,是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到虎哥面前:“这是二两银子,您先拿着,让兄弟们去喝杯茶。咱们再好好商量,找个双方都满意的数,您看怎么样?”
虎哥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色稍缓,但还是没松口:“最多二十两,不能再少了!不然,你们就别想在木渎镇开门做生意!”
青娘心中盘算着,二十两银子虽然多,但若是能平息此事,继续在木渎镇经营,后续还是能赚回来的。但她也知道,不能轻易答应,不然虎哥往后肯定会得寸进尺。“虎哥,二十两我们还是拿不出来,最多十五两。而且,我们有个条件——您得保证,您的兄弟们不能再来骚扰我们,也不能为难我们的客户,若是做不到,这十五两银子,我们也不会给。”
“条件还不少?”虎哥脸色一沉,就要发作,但看到青娘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刚才她提到的“亏本走了就没银子拿”,心里也有些犹豫。他手下的混混们也小声劝道:“虎哥,十五两也不少了,先拿着,以后再想办法多要些。”
虎哥沉吟片刻,终于点头:“行!就十五两!但你们得每月初一准时把银子送到我府上,若是晚了一天,后果你们知道!还有,不准跟其他人说,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没问题,”青娘松了口气,“每月初一,我们一定准时送过去。只是,还请虎哥遵守约定,别再骚扰我们与客户。”
虎哥哼了一声,带着手下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威胁道:“别耍花样,不然,我砸了你们的染坊!”
看着虎哥等人走远,沈行舟忍不住道:“青娘,就这么给他们银子?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我也不想给,但现在硬拼肯定不行,”青娘摇摇头,“咱们刚到木渎镇,根基不稳,若是跟虎哥闹起来,不仅设备会受损,还会让客户觉得咱们不安全,影响口碑。先稳住他,再想办法解决。”
周老栓也点头:“青娘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先按他说的做,等在木渎镇站稳脚跟,再找机会跟他算账。”
当天晚上,青娘召集众人开会,商量如何应对虎哥。林小满担忧地说:“每月十五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两,这可不是小数目,长期下来,咱们的利润会少很多。而且,虎哥肯定不会满足,往后说不定还会加钱。”
“我有个主意,”沈行舟突然开口,“咱们可以去找里正与李伯,跟他们说说此事。虎哥敲诈外来商户,他们肯定也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咱们能提供证据,让他们出面管管,说不定能解决此事。”
青娘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但咱们不能直接说虎哥敲诈,得委婉些,就说有人骚扰咱们做生意,影响木渎镇的名声,请他们帮忙主持公道。”
次日清晨,青娘带着林小满去拜访里正与李伯。她没有直接提虎哥的名字,只是说:“近日总有不明身份的人来后院骚扰,说要收‘保护费’,若是不给,就砸我们的设备。我们是来木渎镇好好做生意的,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想被人欺负,还请里正与李伯帮忙想想办法,别让这些人影响了木渎镇的名声。”
李伯皱着眉:“竟有这种事?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
青娘装作犹豫的样子:“我们刚到木渎镇,不认识什么人,只知道为首的人姓胡(虎的谐音),手下有不少人,本地商户好像都挺怕他。”
里正脸色一变,显然知道是虎哥干的:“你们别担心,此事我们会处理。木渎镇是讲道理的地方,绝不能让这种人胡作非为,影响咱们镇的生意。”
当天下午,里正便带着几个衙役去了虎哥府上。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从那以后,虎哥再也没带人来骚扰过流动染坊。青娘知道,这肯定是里正与李伯出面施压的结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几天后,陈掌柜找到青娘,笑着道:“虎哥那边没事了吧?我听说里正找过他,把他骂了一顿,还警告他若是再敢敲诈外来商户,就把他送到县衙去。”
青娘笑着道谢:“多谢陈掌柜之前提醒我们,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用谢,”陈掌柜摆摆手,“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就该相互帮衬。虎哥那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怕他,他越得寸进尺;你找里正他们出面,他就不敢嚣张了。以后在木渎镇做生意,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跟我说。”
此事过后,流动染坊在木渎镇的经营更加顺利。织户们听说虎哥不敢再来骚扰,都更愿意把布交给流动染坊染;本地的染坊也对流动染坊多了几分敬佩,赵老板还特意来找青娘,说以后若是遇到麻烦,可以跟他联手应对。
“与地头蛇周旋,靠的不是硬拼,而是智慧与借力,”青娘站在院中,看着忙碌的队员与前来取布的客户,对沈行舟道,“咱们流动染坊在江湖上经营,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遇到坏人,不能硬碰硬,要学会利用当地的规矩与力量,保护自己,才能继续把生意做下去。”
沈行舟点头:“这次多亏了你沉着应对,还想到找里正与李伯帮忙。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咱们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夜色渐深,木渎镇的灯火渐渐亮起,后院的染缸旁,周老栓与阿巧还在忙着染布,林小满则在核对明日的订单。青娘看着这一切,心中明白,与地头蛇的周旋,不仅是一次危机的化解,更是流动染坊在江湖经营中学会的重要一课。往后,他们还会遇到更多的挑战,但只要保持冷静、善于借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没有闯不过的难关。而这,也是她的商业智慧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复杂的环境中,找到生存与发展的方法,才能让流动染坊在江湖上走得更远、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