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一五一十对你,你莫要骗我。若是真的,我便叫你月儿姐,你叫我阿墨。”
阿墨一脸真挚,方月微微苦笑,对阿墨说:“公子,我只能说,我不会故意骗你,或者害你。”
阿墨委屈道:“月儿姐,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没有一句虚言!”
方月笑道:“真好。姐姐希望你能一直留着你这颗赤诚之心。只是我这有些不便之处,没法如你这般毫无保留。公子见谅!”说罢,起身答了个万福。
阿墨也觉得自己唐突,不再强求。
方月又问:“公子方才说,你师父想带你去见玉门关的东方卫将军,后来你自己可曾前去相见?”
阿墨叹息摇头。
“为何不见?”
“一直想见,只是……”阿墨将贺兰霜与他的事略略道出,但隐去了抢劫商队、打劫使团的过往。
“这么说,此处是公子和夫人的新婚爱巢?”方月惊讶道。
“是。”
“公子已有家室,方才为何不说?”
“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尚未来得及提起。”
“那尊夫人现在何处?”
“这个……我也不知。”
“不知?为何不知?”方月愈发讶异。
“实是不知。说来话长,且不知从何说起……月儿姐勿怪!”阿墨神情沮丧,低下了头。
方月道:“何怪之有?只是公子既有家室,须先告与尊夫人,夫人允过,方可带我来此。”
方月说罢起身,又答个万福:“多谢公子相救!夫人不在,方月实是不知,在此留宿,实属无礼。待夫人回来,请公子禀过夫人。”随后回去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阿墨拦住方月,焦急问道:“月儿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欲往佛国焉耆而去。对了,公子是车师人,与焉耆相接,还请为我略略指路,方月感激不尽。”方月边说,边从行囊中掏出一份简易地图展开,问阿墨道:“公子可否告知你我现在何处?”
阿墨接过地图,瞟了一眼,哭笑不得,指着地图道:“姑娘,你要去焉耆?就凭这个?”
方月红了脸,尬笑着说:“我也知它粗糙。这是我照着舆地典籍所述,自己画的。”
“那么月儿姐应该知道,欲至焉耆,沿着丝路,需穿过一片大漠。”
“是,我画了,大漠在这儿……”方月指着画在地图中间的一片细细墨点道。
“嗯,行。”阿墨点点头,对方月说:“就是画小了点。”
“那该是多大?”
受冤入狱之前,阿墨常常出入掌军府,对西域地形图烂熟于心,当下比划道:“若照图上所注车师、焉耆疆界之大小,这整片大漠应该比这张地图还大……”
“啊这……”方月哑然,皱眉道:“那公子说,我该如何行走?”
阿墨卷起“地图”问:“月儿姐,要往西域去,便是不走阳关,也该走玉门出关。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晕倒在这深山老林里?你是汉人,随便问问,也不至于连阳关、玉门关的路都寻不着吧?”
“我,我本是想走玉门关。”方月支吾着说:“后来,自己改变了主意,便想绕过玉门出境,结果迷了路,越走越远,水米不济……若非公子相救,我都不知道自己晕倒了。”
“至于为何改变主意,请公子不要再问。”方月紧接着补充道。
阿墨没再为难,叹气道:“月儿姐,就算不改变主意,你至少该买匹骆驼,若盘缠充裕,最好买两匹,带足水粮,方可出关。其实路倒不难,跟着商队,沿丝路走便可。”
随后,阿墨肃然,正视方月道:“但这盛夏酷暑,没有骆驼、水粮,任谁也走不出这大漠!”
“那……那我若实在不愿从玉门关走呢?”
“那便走阳关,路上同行商队更多,只是仍不能少了水粮和骆驼。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炎炎烈日,暑气难当!月儿姐一人行走,无人结伴,即便骆驼水粮齐备,仍不安全。还请月儿姐在此稍作盘桓,入秋再走。现已夏末,一旦入秋,天气凉爽,会平安许多。”
方月叹气道:“若夫人在此,不嫌弃方月,方月也就冒昧打扰了。夫人不在,如此万不合适。方月就此告辞,公子之恩,若他日有缘,方月定涌泉相报!”
方月作辞要走,又被阿墨拦住。阿墨道:“月儿姐,大漠之险,远非舆地典籍所能尽述。你既无经验,又无同伴,若执意孤身前往,凶多吉少。还请稍待,让我想想办法。”
方月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其实阿墨背着方月回贺兰居时,只觉方月通身绵软,衣内不藏金银硬物;挎其行囊,又轻又小,必定也无太多银两。阿墨不知方月若走,会去向何方,但时值夏秋之交,本就是骆驼最贵的时候,买骆驼的钱,方月肯定是没有的。
“没有骆驼,冒然上路,无疑是去送死。”阿墨寻思:“眼下只有两个法子,一则等霜儿回来,问她要些银子,给月儿姐买匹骆驼。霜儿总是一走多日,回来时也该入秋了,天气凉爽,加上骆驼,月儿姐也就安全多了。”
“二则逆着师父送我东来时的路线,沿天山脚向西,穿过车师去到焉耆。但这野路子寻常人如何能走?须得我送。而且事先也需面告霜儿。只是……若留书相告,说送一女子远赴车师,霜儿须不饶我……”
想到贺兰霜气急败坏掐他的样子,阿墨竟憨憨地笑了起来。
“公子何故发笑?”方月问道。
阿墨回过神,赶紧羞惭否认:“没有没有……”心中又想:“不管哪个办法,横竖都是要等霜儿回来的。霜儿允了,才可成行。”
于是扯谎道:“月儿姐,我夫人霜儿她常在大汉与西域之间做买卖,也识得些商队,月儿姐且安心住下,待她回来,介绍一些商人朋友与你同行便会好很多,起码有个照应!”
方月又问:“尊夫人的商人朋友,会从哪儿出发?”
阿墨没想到方月会问他细节,只好顺着常理搪塞:“大部分商队都自阳关出发,霜儿的朋友也是如此。”
“既如此,方月有个不情之请。”
“月儿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