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侧门的阴影里,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暗卫玄九将戚真真派去传信的嬷嬷行踪尽收眼底,待那嬷嬷拐进街角茶馆,他才转身跃上墙脊,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养心殿内,烛火通明,皇帝正俯身查看北疆防务图,玄一垂手立在一旁,神色凝重。
“陛下。”
玄九单膝跪地,声音压低。
“长乐宫嬷嬷乔装出宫,在茶馆与赵腾的亲信接头,递出一张字条,属下虽未看清内容,但看那亲信神色,想必是与赵念有关。”
皇帝抬手按住防务图上的标记,指尖顿了顿,抬头时眼底毫无波澜。
“知道了,不用管。”
他将目光重新落回图上,语气平淡如陈述。
“戚真真手里就这点筹码,让她折腾,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玄一上前一步,补充道。
“陛下,还有一事。属下查到,王伴伴的家人在三个月前失踪了。”
皇帝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玄一。
“失踪?详细说说。”
“是。”
玄一躬身回道。
“据暗卫探查,三个月前,王伴伴的妻子父母突然从京郊宅院中消失,门窗完好,没有打斗痕迹。起初王伴伴像疯了一样,派了所有亲信四处寻找,甚至私下动用了宫中关系,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但奇怪的是,半个月后,他突然停止了寻找,对外只说家人出远门探亲,临走前并未告知他行踪。”
皇帝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
他想起前日早朝后,王伴伴那副强作镇定却眼底藏慌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
戚真真果然狠辣,竟用王伴伴的家人来要挟他,难怪王伴伴近日对戚真真的吩咐言听计从,连传递消息时都格外谨慎。
“有意思。”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戚真真以为抓了王伴伴的家人,就能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办事?她还是太天真了。”
玄一问道。
“陛下,那我们要不要……”
“不必。”
皇帝抬手打断他。
“王伴伴这枚棋子,留着还有用。戚真真让他传递假消息,我们正好将计就计,让她误以为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至于他的家人,暂时不用管,等时机成熟,自会有办法救出来。”
玄一点头称是,又道。
“陛下,还有一事。漼太傅派人送来消息,说户部尚书李大人近日频繁与戚家子弟接触,似乎在密谋什么。”
皇帝眼神一冷。
“李大人?看来他还没吸取教训。玄一,你去查一下,李大人与戚家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顺便把他贪污赈灾款的证据找出来。”
“是,属下遵旨。”
玄一躬身退下。
殿内只剩下皇帝一人,他重新走到御案前,拿起那份北疆防务图,仔细查看起来。
沈太尉在北疆加强了防务,密切关注着戚家的动向,这让他很放心。
但戚将军在军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彻底铲除并非易事。
更何况,戚真真还抓了赵腾的儿子,以此要挟赵腾,若是赵腾被逼急了,在军中倒戈相向,后果不堪设想。
“母后,你倒是比朕想象中还要狠。”
皇帝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朕吗?太可笑了。”
他拿起笔,在防务图上圈出几个重点区域,然后传唤太监,让他立刻将这份防务图送到沈太尉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丝疲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玉微的身影,想起她温柔的笑脸和关切的眼神,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温暖。
“玉微,等朕彻底稳住朝堂,一定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皇帝轻声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戚真真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嬷嬷已经回来了,说赵腾的亲信收到消息后,神色慌张,立刻就离开了茶馆。
戚真真知道,赵腾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赵腾在军中倒戈,配合戚将军的行动,就能给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太后,王伴伴来了。”
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戚真真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让他进来。”
王伴伴躬身走进殿内,神色恭敬却带着几分不安。
“奴才参见太后。”
“起来吧。”
戚真真说道。
“皇帝今日在养心殿内做了些什么?可有提及哀家和戚家?”
王伴伴连忙回道。
“回太后,陛下今日一直在查看北疆防务图,还传唤了暗卫,似乎在商议什么要事。不过,陛下并未提及太后和戚家。”
戚真真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疑惑。
皇帝明明知道她派人联系了赵腾,为何还如此镇定?
难道他有什么应对之策?
“你确定?”
戚真真追问道,眼神锐利地盯着王伴伴。
王伴伴心中一慌,连忙点头。
“奴才确定,陛下今日确实没有提及太后和戚家。”
戚真真沉默片刻,说道。
“你下去吧,继续密切关注皇帝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禀报给哀家。”
“是,奴才遵旨。”
王伴伴躬身退下,走出殿门时,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自己夹在皇帝和太后之间,稍有不慎,就会性命难保。
但他的家人还在戚真真手中,他只能选择听从戚真真的吩咐。
戚真真看着王伴伴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虑。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皇帝的镇定让她感到不安。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希望能尽快掌控局面,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殿内的烛火摇曳,映着戚真真阴沉的面容。
她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皇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而她手中的筹码,在皇帝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棋子,随时都能被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