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里,左贤王大马金刀坐着,弯刀横枕在双膝上,目光炯炯,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知微。
“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陈知微略显慌乱,好在法严就在身后,抬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
“本王好酒好肉招待,左贤王大人莫不是以为本王安了什么坏心不成?”
左贤王咧了咧嘴角,那凌乱的胡子也跟着抽搐了几下。
“阿弥陀佛,这酒本就才刚在帝都兴起,价格不菲。我家王爷向来清贫,平常也舍不得多喝,没想到后劲太大。”
“要不...”法严眸光闪烁:“左贤王大人若是有意,我家王爷愿意出面说和,今日罢战,如何?”
大帐之外,人喊马嘶。
陈国迎战将士的号角声,鼓声,喊杀声,声声入耳。
左贤王揉了揉太阳穴,拍案而起,斥道:“我大狄儿郎立下的决斗之约,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哼,不就是一千杂兵嘛,本王的儿郎们只出五成力,也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左贤王大人,不可大意啊。”陈知微忙道。
“嗯?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实力吗?”
“不,不敢!”
法严皱了皱眉,看着起身大踏步往营帐外走去的左贤王,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大师,真的就任由他这出去决斗?”
“北狄儿郎是骄傲的,焉有不战之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只管出去观战便可。”
陈知微还想说些什么,法严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抽身走了。
离水正值枯水期,大片江滩裸露出来,正好便成了两军对垒,排兵布阵的最佳场地。
两军相距离约一里,旌旗猎猎。
三日前的决斗之约,早就传扬出去。
此刻,离水两岸,围满了前来观战的百姓。
就连朝中文武百官也跟着涌出城来,最后还是巡城司士卒费劲巴拉在视野最开阔处,开辟出来一座观战台。
即便如此,台上百官依旧伸长脖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期待什么。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百官一听,连忙分作两列,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齐齐跪地高呼: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
“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皇后共乘皇后凤辇而来,由一队大内侍卫护送,数十宫人相随,完完全全按照皇后出行的仪仗,盛大华丽,威严隆重!
凤辇帘子掀起,徐砚霜搀扶着萧太后走出来,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着文武百官。
“众卿免礼,都起来吧。”
萧太后穿戴齐整,凤冠霞帔,光彩夺目,举手投足间,尽显后宫之主的威严,母仪天下的端庄。
“谢太后娘娘。”
众大臣抬头望了一眼,见皇后徐砚霜站在车辕上,眺望着江滩的方向,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于是,便有机灵鬼便又磕了一个头,高声续道:“谢皇后娘娘。”
其余人一听,连忙跟上。
谢完太后,谢皇后,都谢完了自然就麻溜的爬起来观战。
萧太后似乎对江滩上即将发生的战争并不关心,目光在一众大臣中不停的搜寻着。
找了半晌,也只找到换了身常服的萧北辰,却不见陈知微。
突然间,号角与鼓声同时停止。
与此同时,陈夙宵握拳振臂,身后一众将士便整齐的收住喊杀之声。
对面已然完成整军的北狄八百狼骑见状,也同时收住呐喊声。
陈夙宵深吸一口气,随即吐气开声,高声喝道:“北狄左贤王何在!”
“驾!”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
下一刻,北狄人那特有的风沙洗礼过后的粗犷的声音响起:“哈哈...本王,来也!”
黑马前蹄腾空,唏呖呖一声长嘶,似乎是疾奔而来的枣红马挑衅了它的权威。
陈夙宵抬手一掌,将它压了下来,勒住马头,不让它冲出去。
一里地转眼过半,左贤王堪堪越过中线便停止前进,目光扫过陈夙宵 ,随后便落在他身后那一千黑甲精骑的身上。
片刻,目光落在后方一架特制的战车上,那不是冲阵战斗用的,反而在战车上架了号角和战鼓。
见此情形,左贤王不由冷笑一声。
“你们中原人就喜欢搞这些虚的,陈皇,本王只说与你决斗,又没限制你用什么方式战斗。你竟然就会造一架战车专门用来运号角战鼓,都不知道多造几架用来冲阵。”
“呵呵,哈哈...看来,这一战,本王是赢定了。”
陈夙宵哑然失笑,道:“左贤王提醒的是,那要不今日罢战,容朕回去多造几架战车,好来冲阵,你看如何。”
左贤王愕然,连忙摆手:“不,绝对不行。决斗之期已定,任何人不得反悔。”
“嘶,那若是你们依然败了...”
“本王带来的儿郎们,皆是我大狄最强大的勇士,绝不可能会败。”
“既然如此,想必左贤王也做好决斗的准备了,无论输,赢,生,死,皆各安天命。”
“那是自然。”
陈夙宵笑了,挥挥手:“口说无凭!”
左贤王道:“那便再拟一封国书。”
陈夙宵讶然,道:“看来,左贤王什么都知道嘛,依朕看来,国书留白尚多 ,不如就将就原来的,两件事合而为一。”
“一战定鼎!”
说罢,陈夙宵一伸手。
下一刻,袁聪便手脚麻利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国书,递到了陈夙宵手里。
陈夙宵接过,笑着朝左贤王一扬手:“左贤王可要再盖一次金印。”
左贤王神情一滞,岁供一事的来龙去脉,他早从陈知微那里知晓的一清二楚。
两人一致只恨陈夙宵太过狡猾阴险。
却没想到 ,陈夙宵还对那二十万良马念念不忘。
左贤王冷笑不止:“本王前来,只为死在陈国的大狄使臣讨还公道。陈皇拿出这么一封未经见证的国书来,本王可不认。”
陈夙宵嗤笑道:“贤王爷看都不看一眼,就不承认?”
“当然,谁知道是不是你弄虚作假。”
袁聪一听,顿时就怒了,举起长枪遥指左贤王:”放肆,休要胡言乱语。国书之上盖了你的金印,你敢不认?“
陈夙宵却阴沉沉的笑了,早就知道北狄人又岂会轻易交出二十万良马。
”既然他想赖账,既然他不想给,那朕便亲自去取。“
”将士们,今日咱们就先收点利息,与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