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柳梢头,一弯残月刚好悬于窗边。
陈夙宵虽坐起了身子,但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缓,眼看又有倒头便睡的趋势。
淡白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与殿内的淡红色宫灯交相辉映。
于是,陈夙宵一半身躯散发着圣洁的白光,一半身躯宛如沐浴血河,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红晕。
徐砚霜深吸一口气,挥挥手:
“你们都出去吧!”
寒露微微一怔,小声道:“小姐,那我...”
“你也出去。”
吴大伴,小德子躬身一礼:“奴才告退。”
寒露一步三回头,从小到大她和徐砚霜情同姐妹,形影不离。
嫁入皇宫两年,徐砚霜还从未与皇帝独处过。
唉,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被欺负了。
想到这里,寒露蓦地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
陛下是好人,若能与小姐重修旧好,化解心中隔阂,再也不要提废后之事,岂非喜事一桩。
于是,她又开心起来,蹦蹦跳跳跟在小德子身后。
歪着头,奇怪的打量着这个原地飞升的家伙。
殿内,徐砚霜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终于开口。
“陛下,臣妾伺候您更衣。”
陈夙宵点点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张开双臂。
徐砚霜鼓起勇气,缓缓伸手,两只手,四根手指捏住他的衣襟,缓缓朝两边掀开。
当陈夙宵露出胸膛的那一刻,徐砚霜满脸酡红,不由自主便把头撇到一边。
末了,似还觉得不保险,干脆把眼睛也闭起来。
因此,她便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盲脱。
刚开始还好,顺着衣襟一路往下,便将上衣尽数掀开。然而,不知怎地,她手指突然触碰到一丝温热。
蓦地一抖,衣襟便从她指尖脱落,等她再想找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完了完了!
心头一阵哀叹,悄悄转过一点头,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呼!
总算是看到衣襟,但也看到一片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顿时,便又羞又怯,一只眼睛偷瞄着,颤抖着伸出手。
突然,陈夙宵有力的大手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地,朕的身体,就这么不入皇后的眼?”
“啊!陛下...”
徐砚霜心头一惊,脚下打滑,直直便往陈夙宵扑过去,眨眼间,把他扑倒在床上。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夙宵欲哭无泪,一早上被人扑两次,没天理了嘛。
不过,她看着身材弱小,但份量还真是充足。
徐砚霜身体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呼吸可闻。
半晌,徐砚霜眼睛动了动,视线缓缓下移。下一刻,便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翻身躲开。
“你你你...登徒子,不要脸。”
陈夙宵撇撇嘴,还真是强扭的瓜不甜,原主也真是可悲。
明知是单恋,还非要强行将她绑在身边。
何苦呢!
徐砚霜见他不说话,双手捂紧胸口,悄悄的在龙床上翻滚了三圈,离他远远的。
陈夙宵转头看了一眼,翻身坐起,自行脱起了衣服。
“昨天神兵坊之事,你做的不错。放心,朕说过,保你后位无忧。”
徐砚霜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帐顶。
后位?谁稀罕似的!
陈夙宵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不高兴?”
徐砚霜心头微惊,翻身而起,正要跪地谢恩,却见陈夙宵正好脱下裤子,精赤光溜。
“啊,啊!!”
一声尖叫,徐砚霜几乎是本能般,抬手便朝陈夙宵脸上扇去。
陈夙宵也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随即,眼前一花,掌风袭来。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随即用力一拉,将她拉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
陈夙宵低头逼视着她:“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疯娘们,对原主还真是一点情意都没有。
看来,原主的废后旨意里,什么德行有亏,恃宠而骄,都不足以形容她。
陈夙宵决定要给她安个妖后的罪名。
“臣妾糊涂,请陛下恕罪。”
徐砚霜咬牙求饶,她肩上还扛着整个定国公府,不得不低声下气求饶。
陈夙宵一用力,把她推回到床上,自顾自穿起衣裳来。
殿外众人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但无人敢上前打扰。
幸好,不多时,陈夙宵率先出了门,身后还跟着差点把头塞到胸脯里的皇后徐砚霜。
换好了衣裳,接下来便是洗漱环节。
宫女们鱼贯而入,小心谨慎在陈夙宵身前站成一排。
来了几天了,陈夙宵依旧不习惯用木棍做成的牙刷,沾了白盐往嘴里捅,毫无漱口洁牙的体验感。
于是,草草完事,领着一队人匆匆往乾元殿而去。
流程依旧,大臣们三呼万岁!
陈夙宵,徐砚霜并肩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北狄众使臣。
陈史那浑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瞎掉的那只眼睛用一块裁切的大小合适的羊皮盖着,两端用细麻绳系在脑后。
余下伤势最重的右手也重新包扎过,只不过白色的麻布表面,凝固着一团暗红的血痂。
“外臣,阿史那浑特来向皇帝陛下辞行。”
陈夙宵凝眉看去,这北蛮子再无前两日的骄狂,一手抚胸,腰弯的极低。
“嗯,朕本想多留诸位几日,也好领略我陈国繁荣盛世。但屎者先生执意要走,朕也不便多留。”
“户部魏尚书。”
“老臣在!”魏知远赶紧出列,躬身听命。
“着即从国库拨款黄金百两,赠予北狄使臣,用于回国盘缠。通关文谍,驿引等一应工作需特事特办,不得刁难。”
“老臣领旨,这就安排人去办。”
陈夙宵点点头:“魏大人,江南道洪涝灾害,流民无数,着即拨款二百万两银,即刻赈灾。由你全权负责,项有懈怠贪墨之事发生,朕便夷你九族!”
魏知远闻言,惊恐的跪地叩头:“老臣不敢,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全力赈灾。”
“但愿你说到做到!”
“户部林侍郎何在。”
“微臣在!”林若甫擦着冷汗站了出来。
“西山道千里白地,庄稼几近绝收,着即拨款二百万银,打井,修渠,筑坝。银子没用完,你不用回朝。”
陈夙宵微微往前一俯身,目光如刀。
“朕会派出密探,你们二人若敢贪墨一个铜板,朕绝不轻饶。”
满朝俱静,只余户部尚书,侍郎磕头立誓的声音。
皇帝这是觉醒了?
阿史那浑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本是携北狄雄威来讨岁供。结果一败涂地不说,还残废了。
凶狠的瞪了一眼陈知微,都是他,说什么陈国国库空虚。
可是,现在陈夙宵大手一挥,眼都不眨便拨款四百万两银。
这叫国库空虚?
先前陈夙宵跟他说的话,仿佛是恶魔的种子,在他心里疯狂的生根发芽。
陈知微心头一懔,暗道不妙。
一声“退朝”,几乎将他的心情瞬间打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