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这片死寂的血海空间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战意与决绝,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存在的耳中,自然也传到了那白骨祭坛顶端。
寂灭道祖的化身,那团由无数毁灭意象凝聚的暗影,微微动了。覆盖着暗金鳞甲的手爪,轻轻摩挲着那颗微弱搏动的心脏,一道冰冷、漠然、仿佛亿万灵魂同时低语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席卷开来:
“混沌的余烬,终将熄灭。”
“你的到来,不过是让这场献祭,多添一缕璀璨的魂火。”
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绝对冰冷。随着祂的意念,血海上空,那成千上万严阵以待的寂灭神族,眼眸中(或类似器官)的银色符文同时亮起!
“杀!”
没有多余的号令,战争在瞬间爆发!
如同银灰色的死亡潮汐,无数的寂灭神族动了!它们不再像之前遭遇的小队那样以规则抹杀为主,而是组成了某种玄奥而致命的战阵,化作一道道撕裂空间的银灰色流光,悍不畏死地冲向刚刚冲破魔渊之门、阵型尚未完全展开的联军!
“结阵!御敌!”金龙帝君怒吼,皇极星辰阵部分全力运转,璀璨的星图与皇道龙气化作最坚固的盾牌,挡在最前方。
“万象绞杀,起!”叶星辰与璇玑仙王操控混沌万象部分,混沌气象演化无数兵戈、雷狱、风暴,主动迎向银灰色潮汐。
“归墟吞噬,开!”林枫的声音传入大阵核心,归墟之域的力量与大阵基底深度融合,在联军阵线前方形成一片不断旋转、扩张的灰色地带,任何冲入其中的寂灭神族,其速度、能量乃至存在本身,都在被飞速削弱、吞噬!
“轰!轰!轰!轰!”
双方最精锐的力量,在这片血海上空,轰然对撞!
能量风暴瞬间撕碎了下方血海的海面,激起万丈血浪!法则的碰撞发出刺耳的悲鸣!每一秒,都有寂灭神族在联军强大的阵法与集火下崩解成纯净的寂灭本源,也有联军仙舟被神族诡异的规则攻击穿透防御,炸成漫天火光,其中的将士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飞灰!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消耗阶段!
林枫没有理会军团级的厮杀,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着白骨祭坛顶端的那道暗影。他知道,唯有击败寂灭道祖的这具化身,摧毁祭坛,才能终结一切,救回父亲。
他一步踏出,脚下虚空生莲,却是灰色的归墟之莲,绽放即湮灭,托着他的身形,无视了途中试图拦截的寂灭神族(那些神族尚未靠近,便被其自然散发的归墟领域消融),径直冲向祭坛!
“你的对手,是我们。”
四道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祭坛前方,血海翻涌,四具气息远超之前任何神族、身形更加凝实、体表银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的寂灭神族,如同四根定海神针,拦住了林枫的去路。
它们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仙帝巅峰的层次,而且带着一种与这片血海空间、与那祭坛同源的道韵,显然是其内的佼佼者,是道祖化身的近卫!
林枫停下脚步,看着这四位神族近卫,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挡我者,死。”
没有多余的废话,混沌断剑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尖啸,林枫身形骤然模糊,原地留下道道残影,真身已出现在最左侧那位神族近卫面前,覆盖着原初灰色气流的剑刃,简单直接地一记竖劈!
那神族近卫双臂交叉,掌心银色符文爆发出刺目光芒,凝聚成一面刻画着“万法终结”符文的盾牌。
“铿——!”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灰色剑气与银色盾牌狠狠碰撞!
下一刻,那足以抵挡仙帝巅峰全力一击的符文盾牌,表面竟以剑刃接触点为中心,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中,灰色气流疯狂侵蚀!
“什么?!”那神族近卫冰冷的意念中首次出现剧烈的波动。
“碎。”林枫吐出一字。
“嘭!”符文盾牌轰然炸碎!混沌断剑去势稍减,却依旧狠狠斩落!
“嗤啦!”
神族近卫的一条手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灰色气流蔓延,阻止其再生,并疯狂吞噬其本源!它发出无声的惨嚎,急速后退。
另外三位神族近卫见状,毫不犹豫同时出手。一人引动血海之力,化作无数缠绕着怨魂的血色锁链,从四面八方缠向林枫;一人双目射出银灰色光束,直刺林枫神魂核心;最后一人则双手按在虚空,引动整个空间的寂灭规则,形成无形的枷锁,要将林枫彻底禁锢。
面对三位仙帝巅峰的围攻,林枫面色不变,归墟之域全力张开,将自身笼罩。
“嗡!”
血色锁链进入领域,迅速消融枯萎;银灰色光束没入其中,如泥牛入海;那无形的规则枷锁,在触碰归墟之域的瞬间,便自行崩解了大半威力。
“不过如此。”林枫冷哼一声,混沌帝影自身后一步踏出,与他本体背对而立!
帝影抬手,言出法随的意蕴再现,虽未直接开口定义规则,却使得帝影的攻击自带一种规则层面的碾压!帝影一拳轰向那引动血海的神族,拳锋所过,血海退避,怨魂哀嚎着净化!
林枫本体则手持混沌断剑,身随剑走,化作一道灰色闪电,直刺那施展神魂攻击的神族近卫!剑尖一点极致的灰暗,仿佛能洞穿万古轮回!
“轰!轰!”
几乎不分先后,两声巨响。
帝影的拳头将那名神族近卫连同其操控的血海之力一起轰飞,身体在半空中便布满了裂痕。
林枫的剑则直接洞穿了另一名神族近卫的眉心!那坚不可摧的、由纯粹寂灭规则凝聚的“头颅”,在混沌断剑与原初灰色气流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灰色气流瞬间爆发,将其内部的意识与核心符文彻底湮灭!
一名神族近卫,陨落!
剩下的两位,包括那断臂的,都为之骇然!
然而,林枫看都未看它们一眼,他的目光,越过这短暂的阻碍,再次投向了祭坛顶端。
就在这时,祭坛顶端,那寂灭道祖的化身,终于动了。
祂缓缓地,从白骨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整片血海空间仿佛都承受不住其威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方翻涌的血海瞬间平静如镜,空中激战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祖骸、任何神族都要恐怖、纯粹、令人绝望的威压,如同整个宇宙的终结亲自降临,轰然笼罩了林枫!
暗影抬起了那只没有握着心脏的覆盖着暗金鳞甲的手爪,对着林枫,遥遥一指。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
但林枫周身的归墟之域,竟发出了“咔嚓”的脆响,仿佛琉璃般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终结”意志,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本源,要将他从“活着”的状态,强行定义为“死亡”!
这是寂灭道祖的意志攻击!超越了神通,超越了法则,是概念层面的抹杀!
林枫浑身剧震,脸色瞬间一白,归墟之域的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一直托在道祖化身另一只手中的那颗心脏,搏动的频率,似乎微微加快了一丝,仿佛感应到了林枫面临的绝境。
寂灭道祖化身那模糊的面部,似乎转向了手中的心脏,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看吧,你的血脉,即将在你面前……归于永恒的死寂。”